章節字數：2674 更新時間：08-10-19 17:57
呼！張儀輕輕地喘了口氣，瞥了一眼晨曦微亮的窗外，靠在床頭的身子有說不出的疲憊，自己好久沒這麼累過了，也好久沒有一夜不睡過了。他無奈而又憐惜地看了一眼伏在自己懷中安睡的小人，這小人折騰了他一夜！起先給她擦完了身，換了幹淨的衣裳，正準備靠在一邊休息會的時候，她突然就鬧騰開了，又是哭又是喊，被子給她蓋幾次就踢掉幾次。最後實在沒辦法，隻好象小時侯那樣，跑到床上去，象哄嬰兒一樣，把她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拍撫，再哼著呢噥的小曲才終於讓她安睡過去。
可是，這一夜他就幾乎沒睡過了，每次隻要他開始迷糊似睡的時候，這小丫頭就開始不安分地在他懷裏亂動，他就隻好忍著瞌睡，繼續哄她。
突然間他想到九年前，逝水來到鬼穀的第一個夏季。雷雨的夜晚，那暴躁的雷聲打得人煩悶不安，他的胃痛舊疾稍微好了一點，點了熏香，躺在床塌上閉目養神。一聲輕的不能再輕的抽噎聲透過雷聲飄過耳邊。他詫異之下，拖著身子挪到門邊。開了門就看到一個小小的灰色人影蹲在他的門外，借著雷電，看到她全身濕透瑟瑟發抖，蜷縮成一團的身影散發著濃濃的孤獨，驚恐和傷痛。濃綠的眼睛在電光中，閃爍著求救和防備兩種不和諧的色彩，上牙緊緊地咬著下唇，咬出血也不鬆口，象極了一隻受了傷，窮途末路的小獸。
那一幕，他想他這一輩子都很難忘掉。
“不要哭了好不好？女孩子哭多了就不漂亮了哦！”他頭一次哄一個孩子，不知道該怎樣讓她驚慌的身子平複下來，隻好抱著她窩在床上，哼唱母親曾經哄妹妹入睡的小曲。
那一年，他六歲，她一歲。從那以後，隻要是打雷下雨天，她注定會一身濕透地出現在他門口。注定是可憐兮兮的睜著眼睛，也不說一句話，等著他哭笑不得地抱她進屋，哄她睡覺。逝水其實是個很堅強的孩子，她隻有在真正無助之至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需要溫暖的樣子。那一晚，估計也是看到他的屋內還閃著燭火而又正好他們的屋子相連，才會想到他的屋外尋找安全感。
其實，他很慶幸她會那麼依賴自己，讓他覺得就象````找到了失去的妹妹，失去的一切。他們何嚐不是互相取暖。
“吱呀`````”門開了，打斷了張儀天馬行空的思緒，惹地朝門口望去。
蘇秦敞開門，讓清新的空氣吹散淡淡的酒氣，轉過身來看到床上相偎的兩人，微微詫異，然後又明了地垂下頭，端著餐盤走過來。張儀看著他放下餐盤，象是想說什麼，又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丫頭，最後無聲地動了動嘴唇，用唇形問自己：“累嗎？要不要吃點？”
張儀搖了搖頭，很小心地將懷裏的人安置到床塌上。又輕輕掖好被角。轉身看了一眼那正在散發熱氣的白粥小菜，揉了揉酸麻的肩骨也無聲地道：“我不吃了````”他又用眼神示意一下逝水繼續道：“她就交給你了，我先去睡覺了。”
蘇秦點點頭，目送著他離開。轉身打開了四周的窗戶，讓清爽的空氣吹進來。轉身試了試逝水的額角，在發現退燒了時，輕輕地噓了口氣。打來水，替她淨了淨手臉，就坐在床邊看起書來。
沒過多久，一陣一連串的呼聲打破了寧靜。
“水，水，水，水，水``````水兒！”一個人影伴隨著呼聲“咻！”地一下，飛到床邊，緊接著又懊惱地大呼了一聲“還沒醒啊~~~”
蘇秦一驚，手一抖書簡在空中轉了個圈才重新落到他手中。驚魂甫定，他張大了嘴詫異地看著麵前的孫玨。
“大師兄，你這是`````你的臉怎麼`````”蘇秦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孫玨“五彩斑斕”的娃娃臉。
“啊呦，你別老盯著我呀！”孫玨好不尷尬地捂住臉，黑黑的眼珠溜溜轉了一圈，佯裝生氣道：“還不是你！要我和龐涓那個臭小子打架！結果搞成這樣！”他又痛心疾首地捶著胸口道：“我那漂亮，精致且鬼斧神工的臉蛋啊！就這麼毀了啊！你說！萬一我毀容了討不到老婆怎麼辦？我們孫家九代單傳啊！”
蘇秦看著他表演完，心虛道：“也沒那麼嚴重吧！敷上藥，休養幾天就沒事了`````”“你說的容易！逝水病著，師父不在，誰來給我敷藥！”孫玨一揮手打斷他，扯著他的袖子接著道：“我不管，我討不到老婆，你要負責！”
一滴豆大的冷汗從蘇秦額角滑落，他討不到老婆，為什麼要我負責？我怎麼負責！難道還要我嫁給他！
看著扣住他的雙肩又漸漸靠近的“豬頭”，蘇秦下意識地雙手環胸，拿書簡抵住前方，咽了口口水顫聲道：“師`````兄``````我是`````我是男的`````”
“我知道！”繼續靠近``````
“師兄``````我不打算`````玩斷袖````”
孫玨停住一愣剛準備說什麼，一聲中氣不足卻怒氣十足地聲音罵道：“我靠！有沒有搞錯！我一醒來就讓我看這種畫麵，存了心想讓我暈過去是吧！”
蘇秦和孫玨雙雙朝床上望去，隻見逝水雙手撐著床延，小臉緋紅，氣喘籲籲地怒視他們！
“哦！醒了，我的水兒醒了！”孫玨飛快地朝她撲過來，兩隻手在她身上這摸摸那探探，逝水皺著眉頭，毫不留情啪地打掉他毛手毛腳的爪子。“說！你們那是要幹嗎啊！不想好了是不是！”開什麼玩笑！她絕對不允許她看著長大的“孩子”走上不正常的道路！
孫玨無辜得聳聳肩道：“我沒要幹嗎啊！”他這一個動作才讓逝水發現他不正常的麵目，而逝水果然也很給他麵子地捧著他的腦袋嗤笑道：“這是怎麼了？穀裏什麼時候養的豬，若是沒有，哪來的這麼大顆豬頭？”
孫玨氣惱地撇過腦袋不看她，轉而不懷好意笑兮兮地望著蘇秦，這一望成功地使得蘇秦剛剛倒下的寒毛又重新站立起來。
“剛剛還沒說完呢？你打算怎麼負責啊？我的小季子？”
“我``````我不知道``````”
“哎~~~其實你也不用這麼害怕！”話說到這，孫玨突然一個前撲趴到他身上，接著諂媚地笑道：“隻要你幫我把師父布置的那篇‘論高地作戰’的論文寫完，這事就一筆勾銷！”
嘎！“就這樣？”蘇秦不大相信的望著他，好象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突然接到了緩刑通知一樣。“不就這樣！還有什麼？你還打算負責什麼？”
蘇秦如釋重負地歎了一口氣，轉而又很疑惑地望著孫玨道：“什麼```什麼叫論文？”孫玨拍拍他的肩膀說：“不過就是師父教的一種形式而已，你幫我寫，我拿師父的範本給你看！雖然你不和我一樣學兵法，但你什麼書都看過，肯定比我會寫！走走走````現在就去寫！”
孫玨半推半踹地他往門口走去，邊走邊無心地問道：“看你在這守了一夜啊？那給水兒擦身的也是你嘍~~~嘖嘖~~~”蘇秦忙忙望了一眼逝水，紅著臉急急地辯解：“不是````不是我````”
“什麼不是你！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實點！去給我寫論文去！”
“不是```真不是````”
蘇秦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孫玨帶走了，隻剩下昏昏沉沉的逝水無力地靠在床頭又漸漸睡過去。
孫玨說，昨晚是蘇秦幫她擦身的。原來她夢裏的那雙溫柔而又清涼的雙手是蘇秦的。原來是他，用那雙手將她帶出那無邊無際的噩夢。
謝謝`````謝謝你`````蘇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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