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4 更新時間:08-06-16 20:05
5
“喂,是田小姐麼?”聲音柔美甜潤。
“我是,你是?”我依稀感覺出是她。
“我是傅微。”
“傅小姐?”
“叫我傅微可以麼,其實不必那麼防備我。以薇。”她的聲音敲散我維持著的小心翼翼。
“好,傅微。”
“昨天其實還有些事情要和你說的,隻是一蓮太緊張我的身體了。”
“身體還好麼?”我惦念她,多數是因為昨天無疾而終的對話。
“好些了,以薇,你想見見海天麼?”她急急道出原委。
“真的,可以麼?”我一驚,原來海天不是她要避忌的話題,她主動邀我。
“當然,以薇你難道不想見她。”她用擅長的反問,一句就讓我無力反駁。
“嗯,海天很可愛,和沈先生很像。”我說完,她卻沉默。
“其實海天住院了,明天早上九點要手術。”她無意保留。
“什麼手術?”我驚。
“先天性右室雙腔心。”一個專業的詞,我並不知道有多嚴重。
“是先天性心髒病?”我猜測。
“恩,是法洛四聯症。”她語氣裏麵似乎是瞞住了擔心和情緒失控,“醫生決定盡快手術。”
回到家,我等不及休息,上網找了法洛四聯症的資料。而顯示器上的每一行,都足以讓我心驚肉跳。法洛四聯症本來就是先天性心髒病中最嚴重的,然而最讓我害怕的,還是醫生盡快手術那句話,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了,海天應該曾經出現過很嚴重的並發症,不然醫生怎麼可能涉險?關了電腦,我的眼睛紅紅的,腦子裏麵全是沈海天那張照片上稚氣未脫的笑臉,那麼小的孩子,那麼漂亮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的病。
子青不解:“怎麼了,回來一聲不響,現在還哭上了?”
“海天有先天性心髒病,明天就手術了。”我喉嚨裏麵瑟縮著擠出幾個字。
“海天?”他看著我的眼神也有了些疑惑。是我忘記告訴他了:“傅微的兒子。”
他嘴張著,半天才緩過來:“是不是很嚴重?”
我不知如何告訴他:“我想是的。”
一夜輾轉著,心裏不是滋味,傅微在我眼睛裏麵又一次浮現出來。如此辛苦地瞞住兒子的消息,想必要想給他完全淳淨的生長環境,但是她太紅,可以給他衣食無憂,卻注定給不起這樣的簡單純淨,這孩子必定會是聚光燈的焦點,以後也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物,輿論怎麼會放開他?
我提前去了醫院,但還是沒有見著海天。傅微迎上來,拉住我的手,她眼睛裏麵隱隱的濕潤告訴我,她哭過,但是她還是平靜了一下語氣告訴我:“海天提前進了手術室,沒有料到呼吸道感染又來了。”她睜大眼睛,要把眼淚逼回去。
“沒事的,這種病過了手術自然就好了,你別太擔心。”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希望她能安心些,畢竟每一分鍾對她都已經成了煎熬。她需要有人陪伴左右,不斷的安慰。
“海天不會有事的,醫生不是說這種手術的成功率很高麼?”一蓮扶住她,看出來她也心疼她。
傅微沒有梨花帶雨,卻也看著讓人心慌,不知道如何撫慰這顆難以平複的心。我一直握著她冰涼的手,心也一絲絲陷入她的煎熬。
她突然回過頭來,無力地笑了一下:“以薇,其實,我想告訴你,我要退出娛樂圈。”
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我想你應該會理解我的原因。”她那樣期盼地看住我。一蓮沒有反應,想必她早知道了她要退隱的心。
“是為了海天?”又是直覺。
“嗯,我本來就想告訴你所有,隻希望你能替我瞞住海天,但是現在看來不太可能了。”她無奈地笑了,一雙桃花眼盯住我,卻滿是辛酸。不錯,海天手術的事情一定會上頭條,明天,大家都會知道,她原來有個兒子。
為什麼不怕我把海天寫出來?我心裏隱隱感覺我要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但是這樣的疑問始終沒有出口。我看著她形狀姣好的雙唇由於氣喘而微微開啟。一蓮習慣性從包裏掏出了微型呼吸器,按在她鼻口上,一隻手在她背後幫著順氣。我站在那裏,心裏再明白不過,她有哮喘病。這樣的情景,我無所適從,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緘口。抬頭,手術室門口的燈仍然令人心焦地亮著,似乎看不見一分一秒時間的流失。沈海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走道裏麵,
他接過一蓮手中的呼吸器,接著幫她順氣,手在她背後,顯盡溫柔。他的眼睛奇亮,盯住她一刻也不放鬆,好像周圍所有人一個都沒能入了他的眼。那樣專注的注視,強烈到能撐開一另一個世界,割離開所有人的緊張焦慮,所有的淒苦煎熬亦不能靠近她。第一次見沈海初,他就猝不及防給了我一個震撼無比的場景,仿佛電影中也極少能塑造出這樣的美好。眼光還未從這對良人身上移開,另一個人又出現在他們身後,進入我的視界也同樣猝不及防。一張
英氣而嚴肅的臉,膚色偏黑。看著他們,擔心從雙眼中透出。
待到傅微緩過來,伸手拉下呼吸器,她並沒有看沈海初一眼,身邊膚色偏黑的男人開口了:“沒事吧。”他拉起傅微的手。
“回去吧,我和文定守著海天。”沈海初輕輕地說著,我感覺到他真的心疼她。
我看向她,她仍是沉默。緊緊抓住了那個叫做“文定”的男人的手。黑白交叉的十指,更顯得她蒼白。
沈海初看她不語,伸手握住她另一隻手,她任由他握著,也緊了緊。
一蓮開口:“田小姐,我們走吧。”
這樣一句話讓我從他們靜默與煎熬中全身而退,避免尷尬。他會陪著她。
走出醫院的旋轉門,從一個生死交替的壓抑空間,再次轉入陽光充沛的喧鬧之中,從采訪車裏麵出來的記者紛紛而至,他們嗅覺敏銳,臉上甚至是興奮與欣喜,好久沒有消息的傅微,出現在醫院,陪著兒子手術。多大的新聞啊?有幾個是真正心疼那個孩子?有幾個會關心她的煎熬?
“你不去攔著他們麼?”
“文定自然會應付。他們見不到她的。”一蓮示意我上車,“我送你,要去哪裏?”
“去報社好了。”我們又一次陷入沉默。
“海天的手術到底有幾成把握?”我忍不住打散沉默。
“很嚴重,誰也說不好。”她把一堆報告單塞到我手中。密密麻麻的專業詞彙:法洛四聯症、先天性右室雙腔心、右室內壓力階差超過5。3kPa(40mmHg),建議立即手術、肺動脈高壓、持續青紫、陣發性呼吸困難、呼吸道感染、亞急性細菌性心內膜炎。最後一張日期是今天早上7點。我不懂醫,但是這樣的詞彙,沒有一個能給我希望。
“這樣的手術不是成功率很高麼?”我希望她能告訴我海天情況還不算糟。
“今天海天是送進了急救室,而不是手術室。醫生說不樂觀。”她定力十足地開車,眼睛沒有看我,“她該有心理準備。”
“她早知道?”
“海天一歲的時候就知道。她一直在等機會給他手術,但是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嚴重。”
“和沈海初一起來的男人是誰?”我知道她反感我窺探傅微,但堅持,因為我越來越覺得那麼多的未知,和我想要知道的東西息息相關。
“文定?是傅微的弟弟。”
我回到辦公室,子青就打來手機:“孩子怎麼樣?”
“還在手術,情況很不樂觀。”
“真的?”那邊沉默了一陣,“我掛了,在忙。回家再說吧。”
三個小時後,我和他一起盤在沙發上,周圍空氣突然變得滯重。
“我一直想她為什麼要給我一個契機,接近她,了解她此刻的困苦,替她申明退出的決定,讓我知道她做這個決定的真正意圖,卻希望我幫她隱瞞。要我怎麼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給她的退出定義呢?”我沒了主意,去看子青,毫無保留,全部拋給他,放心讓他幫我想。他一向目光精準。我在等他分析給我聽。他卻沉默,我有些失望,倘若他也未能看出她的心思,那我怎麼可能會明白?
“在你眼裏她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放棄,企圖他能給我哪怕隻字片語。
“一個很難看清楚的人,我不想猜度她,因為猜不準。”他仍然隔了許久才開口,但是一開口,卻更加讓我失望。他擔心地看我,手指扶過我緊皺的眉,替我掖了一下被角:“老王新書的設計稿我還要趕。你先睡吧。”
我其實不該拿我的困擾煩擾他,這本來就不是他的麻煩,況且那些出版社的繁雜工作,他都愛親曆親為,做設計,也是興趣所致,隻是這些年愈加濃厚。他愛拿著相機到處跑。他說,當年學生時代手頭並不寬裕,沒有好的相機,美好的時光留下的也就幾張模糊的照片而已。時間太快,洗手的時候,就從從指逢尖流走,抓都抓不住。於是一張一張,他沉迷於捕捉。就這樣好了,別打擾他,一個人一生能有幾年可以隨心所至,做些喜歡的事情?傅微的事情還是不要再同他說的好,他並不關心娛樂圈,對她的事情也不會有太大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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