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07 更新時間：08-06-22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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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喊她靖瞳，正如她那刻在電影院門口喊我子青那般自然。孫岩覺察出我和她的不同，不錯，我不隱瞞，就是想他知道，我不會讓他輕易利用侯靖瞳。有些東西一旦萌芽，就勢必勢如破竹，排山倒海般一發不可收拾。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子青，我們從來就不是對手，對不對？”孫岩彎著眼睛，讓我看不出他心裏的波瀾。他真的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對手，在他眼裏，我根本就不堪一擊，他都沒有戰勝我的興趣。不料，他卻說：“你就不覺得自已喜歡她？”
“我們隻是朋友而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總是否認他任何猜測，即使被猜對，也要說不。
“子青，你真有趣，我這樣試探你，你終究還是喜歡自欺欺人。”他勾起嘴角，用不解的眼神仔細研究我，“你這樣累不累？”他也問我同樣的問題。
“這樣累不累？”我開始問自己，累不累？這幾年到底累不累？非要把自己逼迫成那樣麼？對人敏感冷漠，不需要朋友，不傾訴，不要別人看到自己的苦悶孤寂。強裝自己的高深莫測，不讓人靠近，不讓人了解。這樣一個人的生活竟然如時鍾一樣一刻不停地運轉，麻木卻樂此不疲。周子青已經在身體裏麵種植了一種慣性，可怕地連看清自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原來隻是自欺欺人罷了，麵具，就這麼輕易地被人揭開，撕碎，踐踏，不屑一顧。
“子青，我不是你的敵人，你懂不懂？我不會利用她，隻是看不慣你後知後覺，總是慢半拍而已。”他歎了一口氣，掩上宿舍的門，留我一個人怔在狹小昏暗的空間。
思緒不斷倒回，倒回到那日回程的火車上。
“子青！你的夢想是什麼？”火車飛馳，產生的與鋼軌的摩擦聲幾乎要沒住她突如其來的疑問。
夢想？這個被我壓在內心層層深處的詞彙又開始蠢蠢欲動，是考上最好的大學，上最有前途的專業？不對，我自己再清楚不過，那一直以來就是我要的虛殼，不是真心。曾幾何時，那個夢被母親悲戚的眼淚淹沒，被母親渴望的目光埋葬，自從父親離開後，我便知道自己那樣的想法最終隻會犧牲為一個繁華的泡影，仿佛是一戳就破的肥皂泡一般，美麗而脆弱。我必須在現實中低頭，唯有屈服與順從，才能讓我不在生活的瓶頸中苦痛掙紮，那樣奢侈的詞彙不是屬於我這樣的人的。周子青，你自己早就設置了操控的線，逐漸走向一個沒有自我的世界，你習慣住在那個影子裏順便埋藏自己。你從沒有自己的表情，一言一行隻是照著那把存在已久的標尺，你盡管看看這個世界，抬頭看看如此卑微可憐的你。你如同這個世界上早被遺棄的空殼，但你卻義無反顧得進入這個殼，然後以滿足的神情看著周圍的一切，你就這樣了麼？
我淺淺一笑，靖瞳，雖然這樣但是和你說說也不是不可以。
“我其實想當導演。”我抿著嘴唇，微微自嘲地一笑，你可能就以為我在開玩笑。但是一個導演，卻可以用一個故事，以一種鏡頭，鋪陳掌控一個別人的人生，混雜自己的感悟與想象，那才是我思維的天馬行空之處。
“什麼？”她把眼睛瞪得老大，似乎還有些意料之內驚喜，“其實，我早覺得你有自己的想法，因為你一直都不快樂。”
“為什麼這麼覺得？”
“快樂的人會像你這樣整天心事重重？”她看我沉默，又開口，“別逼著自己太辛苦，其實我。。。”她也緘默。有一絲尷尬蔓延開來，隻是我們默契地誰也不去觸碰，一切遏然而止。
停頓的片刻，火車中途停站，熙熙攘攘有人湧進並不寬敞的車廂。
“你的呢？”我從來沒有如此想知道另外一個人的想法。
“什麼？”她目不轉睛地看向我。
“你的夢想。”我清清嗓子，不去看她，心裏的尷尬尚未退盡。
“我想幫你。。。幫你實現夢想。”她又吞吞吐吐，“我不會讓你難堪的。”她像保證似的語氣，我竟然臉開始發燙。周子青，你是喜歡她的，對不對，孫岩的聲音又穿進耳膜，來來回回盤旋在腦海裏麵。是的，這樣的她我怎麼可能不在意？那句支支吾吾的話聽得我莫名其妙心頭一熱。從來沒有人會有那樣圍繞著我的夢想，至少把它當成夢想，而她卻鄭重其事。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樣的表情。周子青，你是不是也該試著接受她，至少也別阻止她的靠近。
為什麼偏偏是她？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隻是隨口帶出那個曾經埋在深處的夢，輕輕淺淺，也就隻是想一說而已，卻被她的嚴肅弄得心也浮躁了起來，難道真的可以背棄一直以來的那條路，去追尋一回？為什麼她的每一句話都如此震撼著我？撼動一直麻木的堅持？難道真的如她所說，要是沒有努力過，怎麼可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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