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90 更新時間：08-06-29 16:04
彼岸花紅，落子無聲，殘楓飄零，孤影淒迷。
進藤穿著寬大的和服，不禁驚奇地打量了一番。金色繡邊，帶著平安時代的風格。進藤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難道在這夢中能遇見佐為嗎？
“進藤大人，天皇大人請您去主殿對弈。”一個侍女走了過來，頷首低眉。
“進……進藤大人……”進藤有點不習慣這樣的稱呼，“呃，那個，主殿在哪？”
“請跟我來。”侍女依舊低著頭，轉身走去，時不時地向後看看，以確定進藤是否已經跟上。
“請進。”侍女躬著身子跪下，將手舉向主殿，“進藤大人來了。”
進藤一個踉蹌，原以為對弈不過幾個人而已，沒想到竟有幾十人圍觀。那場麵，真叫進藤汗顏。
“進藤棋士，請先坐下。”天皇隔著簾子說道。
進藤好奇地看了一眼，隻是個朦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更讓人看不到他的樣子。
“塔矢大人來了。”侍女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隻是語調略顯緊張。
塔矢大人？進藤不由得將頭轉向玄關。
單薄的身影，墨綠色的頭發，犀利的眸子，冷俊的麵容，優雅的步伐……
“塔矢！”進藤站了起來，大叫道。
全場人的目光刹時集中在塔矢的身上，既而又轉向進藤。
“進藤棋士，你為什麼這麼驚訝？”塔矢不解地問，“今天，不是早就約定好的日子嗎？”
“呃……”進藤窘迫地看了看周圍，不好意思地坐下。
塔矢雅然地走到進藤對麵，十分輕柔地雙腿跪地，呼吸平靜，嗬氣若蘭。連抖衣袖的動作都讓大家看地目不轉睛。
他是這樣一個被光環籠罩的人呢。
塔矢執黑，進藤執白。
塔矢，我們在夢裏對弈了呢……
塔矢，你還是那麼冷傲呢……
塔矢，你的眼裏隻有我呢……
塔矢，你還是那樣高不可攀呢……
隨著最後一子的落下，進藤認輸了。不論是現實還是夢境，結局都是一樣。不知是進藤真不及塔矢，還是他不想勝過他。這樣看來，後者似乎更占優勢。
“你們兩個都下得很好，但是，進藤棋士，依照約定，你不能留在皇宮中。”天皇語氣冰冷地說，甩甩衣袖，正準備起身離開。
“請等一下！”塔矢突然說道，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棋盤，“天皇大人，讓進藤棋士留下來吧。”塔矢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進藤一愣，自己好象完全不了解狀況。不過有塔矢在的話，他很放心。
“塔矢，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天皇有些怒意的語調讓在場的每個人都一個激靈。
“我知道。進藤是不可多得的棋士。如果天皇大人覺得，夠資格教您的棋士隻有我的話，那便錯了。進藤的實力，不輸給我。”塔矢頗有氣勢地說。
“既然你這樣說的話，那就隨你吧。”天皇怒意漸消，透出緩和的語氣。
人盡散去。
伊人不再，笙蕭聲響，雲鶴相依，亦多惆悵。
鶯鶯燕燕，載笑載言，後弦橋段，花舞生煙。
進藤悶悶地待在房間裏，前殿天皇正觥籌交錯，後殿卻顯得格外冷清。而讓光真正心寒的，不是這氣氛的對比，而是塔矢不在。帶他過來的侍女提醒他晚上不能到處亂跑，連塔矢那也不能去，這漫漫長夜，可是難奈。
原來自己在夢裏也是想著塔矢的啊。原來塔矢在夢裏也這麼在乎自己啊。原來，我們在夢裏可以在一起啊。可是一旦回到現實，這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仿佛過眼的煙雲，能夠欺騙自己一時，卻不能一世。
風，停駐在街頭；你，停駐在我心裏。
進藤盼望的黎明終於到來，他迫不及待地要求侍女帶他到塔矢那裏。侍女笑笑，說：“進藤大人，你是我見過起得最早的人呢。”進藤一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侍女也並沒有多話，隻說：“塔矢大人的行館就在您的對麵。”進藤詫異，原來，是如此得相近了，一個晚上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對塔矢的存在，已經習慣成自然了嗎？沒有他會不舒服，他在身邊卻沒有感覺，或許，那是感受對方的存在所帶來的幸福呢。
進藤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繞過侍女就大步流星地往塔矢那裏趕去。
塔矢的房子有他的味道呢。進藤一到門前就覺得無論是哪裏都透出一陣陣的淡雅。像一杯很淡很淡的茶，你能夠嗅到它的香氣，卻嚐不出它的味道。塔矢就是這樣呢，隻能遠遠地看，卻無法觸摸到他。
進藤推開門，裏麵靜靜地沒有聲音，他輕喚了一聲塔矢，卻無人應答。他不在嗎？進藤納悶。但當他繞過屏風看到熟睡的塔矢時，什麼疑慮都煙消雲散。他睡著的時候，像個毫無抵抗力的天使，誘惑著看到他的每一個人。進藤慢慢地走近他，平衡著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盡量地平靜。這樣的塔矢，不是誰都能看到的，這樣的塔矢，可以隻屬於自己。對啊，這是在夢裏，進藤突然意識到。腦子裏產生了一股邪邪的念頭。想做一些事情，醒來之後無法做的事情。然後，進藤俯下了身子……
“恩……”塔矢突然挪動了身子，好象就要醒來似的。進藤驚出一身冷汗，怯怯地不敢向前。他突然又覺得好笑，麵對塔矢的話，即使是在夢裏也不敢對他做出什麼越軌的事呢。
“塔矢……塔矢。”進藤溫柔地喚道，輕輕地推著他。
塔矢畢竟不會像進藤那樣賴床，睜開眼睛便坐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
“我啊，想你了。”進藤壞懷地笑著。
“呃，進藤……你說什麼啊。”塔矢不知所措，臉卻微微地泛紅。
“塔矢我問你啊，你為什麼求天皇讓我留下來？”進藤湊進塔矢，讓他不自在地往後靠了靠。
“我，不是說了嗎？你有不輸給我的棋力。”塔矢眼神閃爍著，不知道他看向哪裏，反正，不敢接觸進藤的目光。
“僅此而已？”進藤繼續問道，越發地靠近塔矢，直把他逼到了枕頭上。
“僅此，而已。”塔矢側過頭去，聲音很小。
“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進藤很嫵媚地說。
“怎麼可能！”塔矢這次是大叫了，臉紅紅的，像個委屈的小孩。
“是嗎？……”進藤湊到塔矢耳邊，用唇摩擦著塔矢的耳輪。
塔矢幾乎窒息。
本來，他們差點就抵受不了誘惑，
本來，他們就要放開一切，
本來，進藤可以擁有塔矢，
可是，當公主到來的時候，這一切都改變了……
天起晴讕，秋波頓生，亦真亦夢，似是而非。
纖纖細布，盈盈素手，回眸一笑，百媚生。
“塔矢，你在嗎？”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伴隨著推門的聲音。
兩人怔住，進藤踟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塔矢則沉著地對著屏風那側說：“公主，我在，請您在外麵稍等，我馬上就出來。”塔矢看著進藤窘迫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不常笑的人笑起來是很好看的，進藤看到了這一點，塔矢隻為他而笑，自己還能奢望些什麼呢？
等塔矢穿戴好，他們一起從內室走了出來。進藤第一次看見公主，她真的很漂亮，一襲素衣，一頭長而烏黑的頭發，再加上端莊的舉止。進藤看得有些呆了。塔矢看看身邊的進藤，心裏突然一陣不爽，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恭敬地對公主行了禮，說道：“公主今日來，是要下棋嗎？”
公主秀美的臉龐上露出一抹微笑：“不是呢，我來，是想看你們下棋。本來還想派人去找進藤棋士的，沒想到他已經在這了。”
聽道這句話，兩人臉上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不僅是公主想看，我也想再和進藤對弈一次呢。”塔矢轉而看向進藤，讓他有點措不及防。
“呃，好啊。”進藤勉強地笑著，靠著棋盤坐下。
一子……
兩子……
房間裏寂靜得很，三個人都十分專注於棋盤。然後……
“你怎麼下在這裏？”塔矢不解地說。
“從這裏切斷然後連上，可以把角上下厚點以攻擊中俯的白棋啊。”
“可是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粘啊，這裏切斷簡直是自尋死路！”
“就算這樣我還可以用靠這一手啊！”
“用靠的話很容易被提掉，你到底有沒有看清楚啊！”
“我下棋還用你提醒啊，這裏我當然早就看到了，被提的話再形成一個劫，形勢上還是我比較有利！”
“打劫的話你不覺得劫材不夠嗎？！”
“才不會，你沒看見我右下腳的形勢嗎？”
“你還不是沒有看到我中間的大龍！”
“我沒有！”
“你就是！”
“沒有！”
“有！”
就在兩人吵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公主突然笑了。兩人愣愣地看著，不再出聲。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塔矢你這樣大聲地跟別人吵架呢。看來，你跟進藤棋士還真是很投緣呢。”公主笑顏如花。
塔矢語塞，進藤則沒好氣地說：“哼，我才不跟他投緣呢。”說完，頭也不回地推門走了。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公主蹙眉道。
“沒有，他從來就是這樣的。他氣的人，是我。”塔矢連忙解釋。
公主不說話，隻是盯著塔矢看了很久。
雖然時而打打鬧鬧，但我們還是我們，彼此的心不會變，棋不會變，我們的無奈，也不會變。我們，始終都是很無奈的啊。相愛，卻無力承受外界的壓力。我們無法在一起。結局一定是這樣嗎？我不相信。
喚若兮長，思若兮深，長歌短歎，朝露夕陽。
流螢過往，菊黃紛飛，殘月下，何人最相思？
皇宮裏麵張燈結彩，到處都是慘淡的紅，進藤獨自倚在玄關，心裏在滴血。
知道這個消息，是從一個侍女的口中。當時進藤簡直是懵住了，他真的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可看到今日的景象，他終於明白了。塔矢是真的，要娶公主。進藤以為自己能夠避免，可是，天意弄人，塔矢還是有了妻子。結婚，這是他們永遠無法回避的問題。進藤很清楚，他和塔矢，任何一個人如果結了婚，那便是終結，他們的終結。一旦結婚，就是無法挽回的事情，因為，落子無悔。
進藤不甘心，他一定要去找塔矢問個清楚。可是，皇宮如此之大，塔矢有意避開他，他有如何能找得到呢？於是，他開始一個人惆悵地在各個走廊中穿梭著。塔矢又何嚐不是呢，他漫無目的地走著，看著忙碌的下人們，無限哀傷。
最終，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無法逃避，不如麵對。可麵對是這樣的痛苦，讓他們久久停步。
“塔矢！”進藤開口，“為什麼？”
“……”塔矢低下頭，掩住自己的神情。
“塔矢！”進藤又叫道，“你不是說，‘不結婚也沒什麼不好的嗎？’，為什麼還要結婚啊。你是在騙我嗎？塔矢你回答我！”
塔矢還是無語，這叫他怎麼回答，是他太懦弱，無法守住與進藤之間的感情，他於他，是有愧的。這份禁忌的感情，讓他愛得痛苦。
“塔矢！”進藤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塔矢。塔矢證住。
那是最深沉的愛，最直接的表達，進藤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了，因為如果次刻無法抓住，失去的將是永遠。可是，有些東西，並不是伸出手就可以抓住的。他曾經，抓不住佐為，現在，也抓不住塔矢。你們明明都是愛我的啊，又為什麼要離我而去？塔矢，求你不要離開我，求你……
“進藤……”塔矢的語氣冰冷，“我們，不會有結果，你讓我走吧。”
進藤的身體也變得冷冷的，讓塔矢心痛。可他不得不這麼做，或許，這樣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吧。就讓這段感情從此流逝，也比再走下去的好。
“我不要……我不要！”進藤激動地哭喊著，手不曾鬆懈過。
塔矢沒有任何動作，任憑他在自己懷裏肆意地哭泣，對這個讓自己心疼的人，他實在，說不出什麼狠話了，也實在，無力推開他了。但是，即使這刻的他們緊緊想擁，下一刻也必定會分開。是啊，就是因為看到了結局，所以才斷然離去。我不想傷害你，進藤，趁早離開吧，找到自己心愛的人，這樣，我也會很快樂。即使無法和你在一起，即使被誤解，隻要你快樂，我就快樂。
或許很多年後，我們會再見，那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或許，你也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這是你的責任。有了家庭，便有了責任，你再也，無法離開他們，這是束縛。被束縛的我們，都保留著對彼此的愛，深深地埋在心裏。至少，我們還能一起下棋，至少，下棋的時候，我們擁有彼此，那個時候，你的眼裏隻有我，我們不必理會周遭，不必理會責任，不必理會一切的一切。是圍棋讓我們相遇，它就是我們的愛，這一點不會改變，這就夠了……
天空中似乎留下了麋鹿的腳印，
風過留痕，雁過留跡，
我在你心裏留下的
隻有傷口
隻有淤青……
春閣乍暖，藻塘寒深，西風橫，何處語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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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棋魂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後麵的風格和前麵可能很不一樣。
大家想必注意到了，前麵的這些幾乎都沒有什麼H情節……
後麵就會有了……
大家耐心……
還有，這種事情看看就好了，不要真的去做啊，我可以告訴你，非常痛！
痛到幾天走路都不正常……
如果隻是想玩玩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你不如去問一個男人為什麼知道女人生孩子的時候會那麼痛吧……嗬嗬，不要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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