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寧靜

章節字數:2253  更新時間:09-07-01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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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晚回房的時候,櫻祀早已等在那裏,伊晚推門而入,看到的是一位粉裝麗人獨坐於牆角,望著斑駁的黑影發呆的情形。

    已經有過很多次,伊晚會在不經意間看到櫻祀這個樣子,但她不明白她眼中的迷茫究竟從何而來。她以為,能以一己之力,支撐“醉傾城”的女子該是無堅不摧的,但偏偏,櫻祀一次又一次不經意的向她展露她的脆弱無助。

    那樣一個本該成為眾人焦點的佳人,一直甘守一個角落,任伊晚無雙的風姿掩蓋住她所有的光華——無怨無悔。

    “櫻,”伊晚走進去,輕聲呼喚怔忪中的女子。

    “主人,”櫻祀很快清醒,迅速站起,低垂了首,斂去先前麵上的所有神色,再度恢複成一個冷靜的人,她說:“其餘四大座主均已於一月前接到主人密令趕來朱華,按最遠的漠北支路,最遲可在明日抵達,主人有何吩咐?”

    伊晚坐下,拿了杯子替自己倒了杯清茶,她徐徐吹散杯中繚繞的白霧,小啜了一口,然後道:“明日黃昏去‘辟邪’總部彙合。”想了想又補充了句,“老師的位置不用留了,他不能來。”

    “是,”櫻祀恭敬的回答,微一抬眸看到伊晚品茶的模樣,舉止間優雅從容,唇邊的笑卻帶著些慵懶和期許的味道。隻一眼,櫻祀再度低下頭。

    “主人若無事,屬下先行告退,”得到伊晚的首肯,櫻祀方提步外出。

    櫻祀走的時候沒有回頭,背影孤高而落寞,整個人似被透明的網包裹,看不清她的想法。伊晚注視櫻祀離開的樣子,心中仍是疑惑,若這世上還有她所不能看懂的女子,那麼櫻祀定是其中之一。伊晚不明白,“醉傾城”多年的買笑生活尚未弄走她的淡淡笑容,為何自己卻會頻頻看到她的寂寞。

    ——真的隻是,湊巧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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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漸黃昏,斜陽暮,人聲寂。

    伊晚同孽影說自己要出去會個朋友,大概很晚才回來時,孽影隻是淡淡的應“好”。他沒有問伊晚要去見什麼人,說什麼話,自始至終,他的麵色未有絲毫改變,竟然一絲懷疑之色也無。

    伊晚的心中有淡淡的喜悅,更多的確是不確定,她不知道,那個曾經對她說“我盡量”的男子是否真的完全相信於她。

    街道上的行人已漸漸稀少,白日盛世繁華的景象慢慢褪去,開始恢複它無言寂寞的本來麵目。

    伊晚和櫻祀一前一後走在寬闊的石板路上,偶爾來往的行人投以驚豔的目光。二人未有言語,卻齊齊加快了腳步的速度。

    到達“東升”背後的“辟邪”總部時,已有機靈的夥計在門口等候,看到伊晚兩人的到來,他殷勤的上前,滿麵溫暖的笑意,“兩位姑娘,今日本店獲得一枚極其精美的戒指,二位可有興趣?”

    伊晚淡淡掃了掃他的笑臉後道:“如此帶路吧!”

    夥計引伊晚來到“已晚閣”後,便自行離開了,伊晚望著遠門正中高懸的牌匾,有些無奈的按了按太陽穴。她看到櫻祀的臉一如上次陰沉,風雨欲來,卻始終想不通豗尵未和總喜歡把“已晚閣”作為議事休憩的地方了。

    這裏畢竟是“滅天”之主的寢居,並非人人均可入內,可豗尵一再的逾越究竟為的是什麼?

    想不明白,伊晚便停止了思緒,笑容恬淡,信手推開了緊掩的門扉。

    冬至去,寒梅終是凋零,唯留餘寒猶後。

    一樹枯枝下,伊晚看到豗尵和娉婷在交談著什麼,神情愉快,似是所談甚歡。

    蠼螋坐於竹椅上,背脊挺得直直,漆黑的背影有著巨石般的堅韌,他正細細擦拭著“涿魚”,伊晚似乎聽到它的歡吟。

    院中還有一潭小湖,麵積不大,景致卻極好。此刻,靉靆背手佇立於湖前,靜靜凝望南方的水澤,不知心中所想。

    隻一瞬間,所有的一切躍入伊晚的眼前,和諧而安定,當這些令全天下人聞風喪膽的閣主,樓主真正靜坐下來的時候,他們亦隻是普通人,平凡而滿足,隻是這一刻的存留,終究太過短暫。

    聽到門開的聲音,原本的四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朝向伊晚的方向走去,步履間衣衣炔翻飛,似是赴一個美麗的約會。櫻祀從伊晚身後走出,同眾人一起停在了距伊晚七尺的距離,然後齊齊單膝跪地:“主人。”

    那一刻,驚得不知何時北歸的鳥兒,自林間躍起,飛上無垠的藍天。

    抬頭仰望蒼穹,已入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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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晚淺笑間坐下,周圍的五人陸續尋了座位,他們靜靜不出聲,等待伊晚的指令。

    自亡國初,那個五歲的女子在一位嬤嬤的引領下成立“滅天”,一步步規劃六部,並分別任命座主後,已有十幾年,他們未再相聚。除了偶爾情報傳送,他們間的接觸為零。曾經攜手仗劍天涯的朋友此刻已有些陌生,彼時純真美好的紅顏也褪去了青澀,多了女子的妖嬈。隻是這些人又聚在了一起,如十幾年前等待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下令,然後赴湯蹈火,無所惋惜。一切似乎都未變,但分明有了什麼不同。但,是什麼呢?

    “各位,今日急招你們前來,是因我有一項計劃,要當麵同你們說清。”細細的審視了每個人的表情之後,伊晚又輕輕仰靠在椅背上,然後緩緩道:“‘滅天’之事自今日起,暫——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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