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61 更新時間：08-06-21 23:31
冬天的夜幕總是來得特別的早，偏院在夜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的陰森。秦瑞回到破舊的屋子裏加了件破舊的小棉襖，這還是娘親以前給他縫的。
奇怪了，今天的英雄堂好像特別的靜。照理說，主屋那邊現在應該燈火輝煌，熱鬧非常才對的，畢竟他那兩個哥哥和姐姐還有娘親進府前的兩位夫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主。可是現在，除了忽隱忽暗的微弱光線，他實在看不出那邊的情景和自己的小院裏有什麼不同，一樣的陰森，一樣的死寂。
空氣中隱隱浮現著淡淡的血腥味，就跟娘親當初去世的時候一樣。難道……秦瑞邁開了小小的腳步，朝主屋的方向跑去。
秦瑞的腳步越來越小，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一個麵容因恐懼扭曲的男人前麵。那個他該喚作爹的男人，此刻渾身浸血，胸口被開了個大洞，死相極其的難看。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從進到前院的那刻起，一路走來都是屍體，有英雄堂的弟子，還有他那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和那兩位夫人，最後，則是這個讓娘親含恨而終的男人。
刺鼻的血腥味讓他有些想吐，可是心裏卻隱隱有些高興，有些興奮，甚至有一種想再在這個男人身上捅上兩刀的衝動。
嗬嗬，娘親，你看到了嗎？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瑞兒自由了……瑞兒可以離開這個牢籠了……嗬嗬……娘親，你看到了嗎？秦瑞衝著夜空露出了除了在娘麵前不再有過的輕笑。
可是，娘親，就算瑞兒出去了，造了最好的房子，過著最好的生活，沒有娘親在瑞兒身邊，又有什麼用呢？哈……秦瑞的笑變得悲涼，迷茫……娘親不在了，那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正當秦瑞為前路的渺茫找不到目標是，猛然驚覺有人正在看他。
“誰？”秦瑞回頭。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手上提了一把還在滴血的銀白長劍，從正堂裏緩緩的走了出來。因為背光的關係，秦瑞看不清她的臉，隻有那身混了不知是她還是躺在地上的這些屍體的血衣，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就是凶手嗎？秦瑞十分的驚訝，不明白這個應該和娘親一樣嬌弱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能力，一夕之間滅了英雄堂滿門。她現在是要來殺他嗎？怎麼辦？他要逃嗎？又逃得掉嗎？逃掉了又能做什麼呢？還是算了吧，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見到娘親了。這樣想著，秦瑞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感覺到陰影罩在了自己的頭上，秦瑞知道那人已來到了自己的麵前，就快要見到娘親了吧。想著娘親溫柔的笑靨，秦瑞的臉上蕩起了期待和滿足。
然而，預期中的疼痛久久沒有來臨。秦瑞有些不耐的睜開了眼睛，在看到那人的容顏時不禁呆住了。
好美的人啊，難道她就是娘親常說的仙子嗎？不然怎麼會比娘親還要美呢？畢竟還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在遇到令自己好奇的事時，剛才的求死之心一下被跑到了九霄雲外，隻專心地看著眼前驚天的容顏。
秦瑞真看得入神，那白衣女子卻抬起了滿是鮮血手，伸向了他。
“你的眼睛……”白衣女子的聲音喚回了秦瑞遊走的神智。
“我的眼睛？”秦瑞開始不解，隨後臉色蒼白，猛然想起自己有雙異於常人的眼睛，那害得娘親慘遭不幸，害他成為異類，飽受欺淩，幾次想要挖出卻被娘親阻止的冰藍色眼眸。嗬，他怎麼忘記了，這一切不幸的根源。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隻染滿鮮血手，終於要死了嗎？秦瑞撇開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不希望在那仙子的眼裏看到對自己的鄙夷。
“好美……”白衣女子的手撫上了小秦瑞的臉，說完了剛才未完的話。然後蹲下了身子，與小秦瑞平視，拇指指腹輕輕地磨蹭著他的小臉，又道：“真的好美，就好像他的一樣……”
聽到女子的話，小秦瑞驚得回過了頭，正好對上女子癡迷的視線，眼睛泛著微紅，這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的眼睛美。
“你叫什麼名字？”那神仙般的女子問。
“秦瑞。”
“秦瑞？你和英雄堂是什麼關係？”
“張駱千是我爹。”秦瑞的聲音裏有著不甘和隱忍的恨。
“你娘是誰？”情報上不是說張駱千隻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嗎？而且都已成年，眼前這個孩子應該才七八歲吧。
“秦思思。”
“秦思思？”那個慶州第一名妓？不是在七年前和腹中的孩子一起死了嗎？女子疑惑，隨即在看到秦瑞冰藍色的眼眸子露出了了然。她怎麼忘了，這個世界的殘忍。
“跟我走吧，你對這裏應該沒有什麼留戀了吧？”
“嗯？”秦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還是說，我滅了英雄堂，你恨我？”
“不……”秦瑞立刻反駁。這個地方，除了娘，和福伯，他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感情，有的，隻是無盡的屈辱和痛苦。現在娘不在了，福伯也走了，他已沒有好留戀的了。就跟她走吧，起碼，她是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說他的眼睛漂亮的人。
“我跟你走。”秦瑞回答，稚嫩的聲音透著堅定。從此，天涯海角，咫尺相隨。
“好，乖孩子。”白衣女子讚賞道。“記住，從今以後，你不再是英雄堂的小少爺，不再是張駱千的兒子。從現在起，你叫君無雙，天下無雙，是我夜殘雪的兒子！”
“？”秦瑞心中有著難抑的激動，和深深的不解。
“怎麼？你不願意認我這個娘嗎？”夜殘雪笑了，笑得出塵脫俗，顛倒眾生，仿佛，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仿佛，這一地的屍體都不是她所為。
“我認，我認……”秦瑞，不，現在應該叫君無雙，聲音帶著哽咽，直點頭。沒想到，有一天，還會有人願意做他的娘親。
“嗬嗬，好孩子，我們走吧……”說完，夜殘雪一把抱起了君無雙小小的身子，縱身離去。
君無雙把頭深深地埋在夜殘雪的頸間，感受著她身上的傳來的溫暖。已經很久，沒有人抱過他了，而且，娘親的身上，雖然混著濃濃的血腥味，卻並不難聞。為什麼呢？是因為她身上有和他的親娘一樣的味道嗎？想著，小小的身子漸漸的放鬆了下來，安心的睡了過去。
那一夜，大火燒毀了整個英雄堂，連同君無雙的過去，一起化成了飛灰。
冷月樓，悠然居。
“君哥哥，君哥哥……”軟軟的童音喚回了君無雙飄飛的思緒。
“軒兒？”君無雙挑眉看著眼前隻比自己小三歲的風語軒。記得他剛來到冷月樓時，他還隻是個四歲的孩子，連路都走得不是很穩，現在，粉嘟嘟的小臉煞是惹人憐愛，經常追在他的身後跑。這才一眨眼，就過了兩年了，真是歲月如斯啊。（拜托，你也才九歲好不好。）
“有事嗎？”君無雙問。
“雪姨找你。”風語軒答道。小小年紀已經英氣逼人，活脫脫一個風無痕的翻版。+
“娘親？”君無雙疑惑，“好，我這就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君無雙牽起風語軒的小手超前廳走去。
“君哥哥，剛才你在想些什麼？”
“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一會兒很難過，一會兒又笑得很開心呢？”
“呃……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的。”
“軒兒已經是大人了……”
童真童語，兩小無猜。午後的清風總是讓人很舒服……（--！最後一句是廢話，大家當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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