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5 更新時間：20-01-19 12:02
長痣男子的話，算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便是連一向不愛聽閑事的蘇慎之都束起了耳朵聽著。
畢竟，他方才聽棕衫說道，這九龍棺可同那金江馮家有關。
馮顧的手指輕點著桌子，微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正在這時，那嘴角長痣的男子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我聽到了傳言，說是，這九龍棺在金江時被馮家偷去了。”
馮顧的手緊緊握起，骨節間發出“哢哢”的聲音。
蘇慎之心下一緊，握住了他的手。蘇慎之的身體病弱，手指亦是常年微涼。
隻這涼意卻提醒了馮顧，他抬頭呼出一口氣，微微扯了扯嘴角。
“不對。”忽聞，這長痣男子左手邊禿頭的男子反駁道，“這馮家要九龍棺幹嘛？”。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長痣的男子端著茶杯喝了口茶水，故作神秘道，“你有所不知，馮家偷走九龍棺，是為了賠罪呢。臨近的幾城誰人不知，馮家的少家主自小定了葉城城主家的小公子做男妻。隻是，這小公子麵貌極醜，馮少主嫌棄他，不肯讓他進門，這一拖就是十幾年喲。”
蘇慎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咬著唇才沒有叫出聲，他的容貌在蘇家的幾位兄弟確實不算出挑，至多算個清秀。而馮顧模樣好，性子瀟灑，功夫更是了得，又是馮家家主親定的下任家主，身份貴重無比。
論蘇慎之的身份，模樣來說，確是配不上馮顧。
這，也是蘇慎之為之自卑的地方。而這幾年，他亦是琴棋書畫樣樣涉及，卻因著身子病弱，學無所成……
蘇慎之握著馮顧的手漸漸鬆開，而他的雙眸中蒙上一層薄灰。
這也是蘇慎之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聽到他人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那種自卑感，壓得他心口酸澀不已。
馮顧沒有發覺蘇慎之的異樣，他的另一手在青瓷茶杯上畫著圈，靜靜聽著那方的對話。
隻聽，長痣的男子右手邊的那男子插話道：“什麼蘇家小公子麵相醜陋，實則是那馮家少主花心！據說，馮少主自幼有個相好的，長得極其美豔，而他這次離了金江，亦是帶著他那青梅竹馬逃婚去了。而九龍棺，也是馮少主一人偷的，送給了他那青梅竹馬做聘禮。”
是這樣的嗎？
蘇慎之是不信的，他馮家也是一方貴胄，世家大族，即便是馮顧有著相好，哪裏會用得到九龍棺做聘禮？隻是，他所生存的這個年代，蘇慎之的不信，總是顯得不那麼重要……
而這事卻也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麼輕鬆，連這些遊離在皇權之外的江湖人都知曉著“九龍棺”之事，那麼，遠在千裏之外的帝京城中的那人呢？
慧明帝，他會相信這些風言風語麼？
身為城主府的七公子，蘇慎之亦是懂的一些政治上的事情，比如，寧肯錯殺，不能放過……
馮顧現下人在這裏，那麼馮家的其他人呢？
蘇慎之想及此處，心下一驚，便要問出了聲，卻也在此時聽到那青衫男子低聲問道：“幾位俠客，可知馮家現下如何？”
禿頭四人向著他望去，見那青衫麵色不複方才的沉穩，帶著一絲急切之意。
那長痣的男子嗤笑一聲，睨著他，懶懶道：“怎的，你和那馮家有關係？”
隻聽那青衫低聲“嗬嗬”一笑，站起身走向四人，抱拳道：“俠客言重了，在下就是一個跑商圈的閑人，怎的會和馮家那樣的人家扯上關係。不過是聽聞幾位方才所言，一時疑惑，便問出了聲罷了。”
青衫說完，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元寶放到了四人的桌子上。
長痣的男子瞧他一眼，笑著將銀元寶塞進了袖中，道：“你若是同那倒黴的馮家沒有關係最好，不然，便是你跑到這北盟，慧明帝亦是不會放過你。”
此言一出，青衫微驚。
道：“那馮家……”
長痣男子打斷青衫的話，道：“死的死，抓的抓！”
“哢嚓！”禿頭四人沒有注意到這道輕微的聲響，隻有蘇慎之看到了，馮顧手中的瓷杯在他手中碎裂，鮮血混著茶水打濕了桌子。
蘇慎之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顧忌不得，從袖中抽出帕子，按在了馮顧的手心。
馮顧臉色低沉如墨，那雙曾經晶亮的眸子，晦暗一團。
青衫似乎也是被震驚到了，隻聽他的尾音輕顫，幽幽問道：“俠客可知，馮家少主是否被抓了？”
“切。”長痣男子輕蔑一笑，不屑道：“那馮家少主現下不曉得同他那相好在哪裏快活呢，他管這馮家死活。嗬嗬，我可還聽說了，這馮家少主的相好，身段嬌嬌，朱顏傾城，玩起來，滋味一定不錯……”
“砰！”
一道木質方桌碎裂的巨響，伴著店小二的一聲尖叫，同時響起。
蘇慎之捂著心口，抬頭看向已經站起身的馮顧。
“馮……”蘇慎之話未說完，便見馮顧寒著一張臉，走向禿頭四人。
禿頭四人警覺，眼見著馮顧麵色不善的走來，全都站起了身。
便連那青衫男子亦是向著馮顧看去，輕聲“咦”了一聲。
而青衫話音方落，馮顧足尖點地，身形已化為利刃對著那多嘴的掠去。
掌櫃的在蘇慎之身後，拉了他一把，將蘇慎之拉倒了後邊。
蘇慎之心髒砰砰跳著，他望著馮顧，不知他的這番脾氣，是因著那多嘴之人說了馮家？還是因為他言語間辱了李言？
掌櫃的將那似乎呆掉的蘇慎之拉著向後退去，言語驚恐道：“小爺，逃呀！”
那邊，馮顧已同那多嘴之人打鬥了起來。
這四人身上皆帶著武器，馮顧隻有一人，身上又似乎沒有帶著什麼武器，這樣下去，他遲早吃虧。
蘇慎之想到此處，心下一緊。
便見那四人，分散開來，分為四方向著馮顧攻來。
馮顧的身形卻在這時更加的快了，他猛地向前衝去，目光緊緊鎖定著多嘴之人，五指成抓，向著那人抓去。
嘴角長痣之人，眸間一淩，迅速抽出手中的劍格擋。
“當”金石之響詐響，隻見那馮顧身形翻轉，抬腳踢在嘴角長痣之人的手腕上。
那人“啊”的慘叫一聲，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隻是另一邊，禿頭男子的攻勢已近在眼前。
馮顧未有絲毫退步，任那禿頭手中劍刃割破自己的手臂。鮮血滾落。
蘇慎之捂著嘴，才沒有呼喝出聲。而他看到馮顧的手臂在這瞬間似是一條軟弱無骨的蛇那般，緊緊纏住禿頭手中的劍。隻見他手上青筋暴起，低喝一聲，那利劍，竟寸寸斷裂開來。
禿頭大驚，眸間浮現一絲恐懼之色，隻聽他急道：“退！”足尖一點，身形已是向後掠去。
隻聽馮顧冷哼一聲，拂手而去，那掉落在地的碎裂的劍刃，竟全都向著禿頭那方飛去。
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
而馮顧並未多做停留，兩邊的攻勢卻已悄然而至。
方才坐在嘴角長痣之人對麵的那人，姓張，單名一個悔字。而另一人姓吳，名長鳴。這兩人皆是用刀。
二人一左一右，配合默契。
馮顧足尖一點，向後躍去，躲過這一擊。
隻見，那兩人刀刃相撞，響起刺耳的錚鳴之聲。
二人眸色幽深，刀刃向外，一上一下再次對著馮顧劈來。
而那被馮顧緊緊相逼的多嘴之人，亦是撿起掉落的長劍，向著馮顧攻來！
大廳一片混亂，那小二已不知逃到了何處，不見了人影。方才掌櫃的拉著蘇慎之逃，蘇慎之卻甩開了他的手，雙眸緊緊瞧著馮顧，目露擔憂。掌櫃的眼見著他不走，跺了下腳，自己一人逃命去也。
大廳中，青衫已躍到了棕衫身後，將他護了起來，雙眸卻緊緊凝著馮顧，劍眉蹙起。而那棕衫，仍舊穩穩坐著，喝著茶水，瞧著好戲。
眼見著馮顧形勢不妙，蘇慎之大叫一聲“不要！”跑到了馮顧身後。
而馮顧身後，那禿頭拔出胸口處插著的半截殘劍，舉著劍麵目猙獰的對著馮顧刺去！
“啊！”殘劍入體三分，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
那體弱的小公子在這一擊之下，已是昏死過去，雙眸閉起，身子歪向一側。
那是馮顧不曾想到過的，這人會救他……
馮顧早便看到了這禿頭的動作，他自有著方法應對。可這人，卻以為他有了危險，義無反顧的撲上前來，替他擋了這一劍麼？
為什麼？……
“蘇七！”馮顧一腳踹開禿頭，接住了蘇慎之，將他摟在了懷中。那鮮紅的血液，流到了他的手上，溫熱，腥甜……隻他懷中的人，已閉了雙眼，不知死活。
鬧出人命了……
江湖四人卻沒有停手，攻勢已近至眼前！
馮顧猛地抬頭，麵目猙獰扭曲。他一手摟著蘇慎之的腰，另一隻手對著三人狠狠揮去！
隻聽一道“錚鳴”之聲，自那馮顧的袖中，亮出一把通體銀白的軟劍。
那劍閃著森森幽光，劍身上刻著兩個大字，“如雪”。
此劍一出，那青衫雙眸驚現震驚之色，他瞪大著眼，瞧著這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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