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8 更新時間：09-01-27 14:30
“曾經的我，也和如今的他一樣，躺在那冰冷的醫院病床上，失去知覺。所以，我想，我能體會到他現在所受的疼痛……他在醫院裏的日子，直至現在，我的記憶裏都反複重現著一句話，有些人是可以被時間輕易抹去的。也許在我還沒有和青學，和他相識時，抑或是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與他們陌路般擦肩而過，也許，要忘記真的是輕易。但時間不可逆轉，歲月不著痕跡。就算是在人海茫茫之中，我們還是相遇了、相識了、相知了……我的出現，開始帶給他傷害，傷害中守望，傷害中銘記。所以我害怕了、退縮了、猶豫了。但我發現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讓所有我珍惜的人得到完整的幸福。從最初他的韌帶拉傷，到現在的車禍住院、昏迷不醒，我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青學的前輩們都說，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他也沒有要怪你的意思。而就是這充滿鼓勵色彩的‘不怪’，才讓我感到更加自責。他的車禍，是為了青學的榮譽，是為了兌現對我的承諾。想起這個時，我總是會心痛地哽咽、難受。
現在有時坐在他的病床邊，偶爾會發呆，偶爾會朦朧，偶爾會不知所措；不想離開，怕他醒來後沒有人在他身邊，沒有人知道他醒來的消息，而來不及做任何事……前輩們去醫院探視時，一直緊鎖眉頭，毫無青春活力可言。所以我為青學的真誠善良所感動；所以我為青學的團結友誼所感動。
剛剛前輩們的講話，其實根本沒有做過一點功課，完全是臨場發揮，聆聽自己心底的聲音。所以，我聽得進的，也全是感動……
接下來的，我想就拜托在座的諸位了，請大家，用心底最真切的情感，創造我開場時說的，一個奇跡，一個讓他能蘇醒的奇跡。”哀的聲音中溢滿了哀傷，溢滿了孤單。她把這些日子以來一切她想說的該說的，盡數傾吐。這些話，她蓄積了很久，本來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如今，卻那麼輕易地在眾人麵前顯山露水。
此時舞台上的燈光全都明亮了起來，是清一色的純白，天使的顏色，也是光明的顏色。
舞台上，有乾、河村、桃城、龍馬、菊丸、大石、手塚、以及哀。
舞台下，有七個網球重點學校的師生。
“3分鍾，這是‘奇跡’的時間。請大家在這段時間內，安靜祈禱……”哀的聲音宛如劃破寂空的流星，無聲無息地隕落於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間。
祈禱開始，奇跡倒數，全場安靜。
1分鍾。
[我們，很努力地在做了，那請你也為我們，努力一下吧！]
2分鍾。
[不二君，忘了告訴你，你的笑容，真的很溫暖、很詳和、很迷人。]
3分鍾。
[我，不能失去你……]
……
……
時間到了，殘酷的事實也擺在眼前。哀告訴過由美子，如果不二醒來，一定要打電話通知，不論是打給誰也好。可是……現在看來，沒有任何奇跡發生。
哀的信念，青學的信念，大家的信念，都在一瞬間崩潰。
哀移正了耳麥，盡量安撫自己受挫的情緒，可是低落、哀傷、無奈，一同襲來，這……怎麼抵擋得住呢？？
“真是對不起了，浪費了各位的時間，浪費了活動的時間。我代替青學向大家致歉。看來，我們……沒有能創造……任何……”哀斷斷續續地說出這些話時，卻不料有個熟悉的聲音歡快地響起，“你們創造的奇跡，成功了！”
這個聲音，是……
是不二。
是不二周助。
哀欣喜地抬頭，不二正站在另外一個入場口。是他，是他。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溫暖微笑，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盡管頭上纏上了厚重的紗布，盡管麵容上顯得有些疲憊，盡管……但是，他還是那麼奪目耀眼，還是大家心目中的那個網球天才，還是閃爍光輝的王子、抑或天使。
他回來了。
他們用心創造的奇跡，變成了真正的奇跡。
“這才是，真正的奇跡呐！”有人感歎道……
“謝謝大家為我創造的奇跡，我現在……真的沒事了。”不二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從姐姐那裏得知青學今天要為他上演一幕‘奇跡’，不顧醫生和姐姐的反對，拔掉輸血管，不顧身體的疲憊、虛弱，硬是來到了這裏，趕上了青學的‘奇跡’。他從頭至尾都在這裏，隻是他不曾出現打攪。因為他很想聽聽看大家的心聲，很想聽聽看哀的心聲，很想知道在自己，究竟在大家心目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現在他知道了。他們是患難之交，他們是好朋友好隊友……
他們還是不二這一生，最重要的，財富。
[這真的，是他嗎？]哀不置信地揉揉雙眼。這副畫麵曾不止一次的蕩漾在哀的腦海裏，但每當她抬起頭，才發覺，一切竟是夢幻。而現在，他，真實地近在咫尺……
“不二NIA，你讓我們擔心死了……”菊丸第一個回過神來，衝到不二身邊，緊緊地抱住他，好像生怕他一轉眼，就會消失。
“不二前輩，你真的醒過來了啊！等會我們去河村家慶祝一下，折騰了一下午，餓死了……”不管是悲傷還是喜悅，桃城總是離不開吃。
乾走過來，推了推眼鏡，“不二，要不要試試我的蔬果汁，對你健康有好處……”聽完這句話，本來想靠過來的那幾個和已經在不二身邊的菊丸、桃城都像逃瘟疫似的向外挪了挪。乾的邪惡微笑上揚，不二依然麵不改色地微笑，“恩，很好喝呢！不過除了青醋……”不二想起那次打保齡球的“光榮犧牲”，心有餘悸……
“不二……歡迎回來……”大石走到了不二身邊，手塚走到不二身邊，海堂走到不二身邊……
哀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企圖退到他看不見的地方。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比得知不二車禍手術的消息還要恐懼。他的身邊，沒有她的位置，她也不想，在他身邊。
“不過去嗎？”哀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是龍馬！他正站在她的身後，5厘米的距離。
哀不回話，繼續冷靜地後退。但手臂卻被他一把抓住。
“不過去他會失望的……”龍馬不知道，哀並不是不想過去，而是過去之後，她怕她會再次把不幸帶給不二。他因為遇見她，已經接二連三地出事，如果說，下次，是拿他的生命作賭注，她該……怎麼辦呢？
哀甩開他的手，“越前，你……不會懂的。無論是你，還是不二前輩，或者是跟我在一起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很……不幸的……”[所以，這份不幸，就讓我一個人來承擔吧。]
“傻瓜……”龍馬輕言，嘴角出現了招牌的不羈微笑，“你隻要，安靜地在我身後就行了。我會保護你的！”[我願意，承受你所謂的不幸……]
哀怔住，隨即的苦笑像開在暗夜中的曼佗羅，瞬間盛開，卻又黯然凋謝，“我的身上，也許背負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過往，你又要，怎麼保護？”他的心意，她全都明白。隻是自己，就像以前曾說過了，再也不能拖累任何人了。她不想，成為累贅。[越前，要怎麼樣你才肯放棄呢？你的倔強，似乎用錯地方了！]
琥珀色的瞳仁沒有一絲猶豫，“MADAMADADANE……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所以我管不著；但是現在，至少你的現在，我參與了。你無法抹去我，我也無法……抹去你存在過的痕跡。如果相信我，請站在我的身後，隨便怎麼樣，絕不會讓你，受傷……”[否則……]
“可是，你已經，食言了呢！”哀輕蔑地笑著，“我已經，受傷了。還是越前你讓我受的傷……”
龍馬啞口無言……[你為什麼……總是那麼……]
“你還真是……MADAMADADANE……”龍馬穩定了情緒，打破之前的一切顛覆。
“剛才那樣，真的很不像越前呢。”她又回到那個華美哀傷不時帶點小“邪惡”的灰原哀。[剛才越前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的心房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繁衍滋長，她壓抑住這種情感，企圖把它扼殺、連根拔起。
可惜頭發剪了可以再長，而情思拔了一樣可以再長。哀不得不承認，她在自欺欺人。
她對不二，是珍惜；而對龍馬……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我剛剛說的，隻是騙你的……”
“嗬嗬，幹嗎還解釋啊！我又沒當真。”
灰原，其實我說的，都是認真的……
越前，對我的好，就到此為止吧！
不二眼角的餘光掃射到龍馬和哀的身上，不禁有些失神。他以為，哀看見他的醒來，應該會來跟他說句話，哪怕是展現一個微笑。
他是否睡得太久，久到錯過了她的許多片斷。
久到現在他和她，竟隔著一個天涯般的距離……
“不二前輩，對不起……”轉眼間那個纖細的身影就來到了不二麵前，不二恍然而醒，矯正了自己嘴角的弧度，換上一個溫暖燦爛的微笑。
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灰原並沒有，做錯什麼……”正如大家所說，不二根本沒有責怪哀的意思。“但就是這充滿鼓勵色彩的‘不怪’，才讓我感到更加自責”。哀在舞台上向眾人吐露的話語，刺耳地盤旋著、回蕩著……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善意的諒解。在他的生命中，隻此一個。
“不二前輩……如果在我身邊的話，會受傷的……所以……”她避開剛才不二的諒解，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小得隻有他們倆能夠聽到的聲音，懇求著，請求著。她絕不能讓他，再一次卷進危險黑暗中了。
[你是讓我，不管你，離你遠遠的嗎？是這樣嗎，哀……]不二的冰藍色眸子變得如同哀一樣，浮現出層層憂傷像深海裏的海藻，飄搖不絕，不符時宜地陪襯著凶暴殘忍的鯊魚。隻是……如果要守護的是眼前這隻鯊魚，不二他，無怨無悔……[那我要怎麼樣，才辦得到呢？]
不二繼續微笑，“我好像，做不到呢……”
“即使會受傷，我也要，好好地守在，哀的身邊呢!”
冰藍色的眼眸相互牽引著，相互守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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