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忠孝兩全舍紅顏  第50章 撲朔之光

章節字數:4123  更新時間:08-08-28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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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瑤歿了?!歿了?!

    我腦海裏幾字亂飛,可完全沒有入心。

    “蘺兒,蘺兒,”九阿哥握著我雙肩輕搖著底喚。

    我正神,突然上扶住九阿哥手臂,“你說誰怎麼了?”

    “董鄂詩瑤歿了。”九阿哥想帶我坐下,我卻僵立不動。

    掙開九阿哥的手,我背過身走出幾步,沒有回頭,“歿了是什麼意思?”我這個人學問不高,也許是自己搞錯了。

    “蘺兒,你別這樣!”

    我霍地轉身,兩步走到九阿哥麵前,仰頭拽著他重搖,“怎麼會!怎麼可能!”我恨恨地盯著九阿哥,“是你嗎?”

    “我……”九阿哥有些茫然地對視。

    “是你做的嗎?”我大聲叫喊。

    “葉赫那拉苡蘺!”發音沒有聽懂,但我還是猜到了。

    這是九阿哥第一次連名帶姓地用滿語對我大聲嗬斥,同時粗魯地甩開了我的手。我一時不察,身子隨之往旁邊倒了過去。以為自己會重重摔地,還來不及滑落,就再次倒入了剛才的拽樓。

    看著九阿哥滿臉怒容,額頭微微滲汗,呼吸明顯因氣憤喘歎著。我知道我又錯了。沒有掙紮,默默垂下了頭。

    “蘺兒,你就這麼看我?”

    “對不起,我一時……”

    “明天下葬,皇阿瑪已經另有封賞,隻是不能作為皇家之人入土。”九阿哥放開了我,背身不願相對。

    “我能去嗎?”

    “不能。”

    見九阿哥往門口走去,我緊追了兩步,“九阿哥,我不是有意的。”

    九阿哥沒有回頭,略微停頓,就走出了我的視線。

    躺在床上瞧著外間點點燭光,我回憶著和阿瑤的一切,這邊的,那邊的。想起去董鄂府探病,她坦誠以告;夢裏相見,懇懇哀求。原來一切老天早有提點,是我自己凡心不覺。

    不是九阿哥,是我逼死了阿瑤。想到此,我裹緊了被子,開始瑟瑟發抖,是心虛,是自責,是害怕……

    一夜無眠,直到窗外泛白,晨光灑入屋內。

    “格格,您醒了?”

    “小秋,你這就去準備,找件素色衣服,我們出去一趟。”說完我掀背坐了起來。

    “格格要出去?九爺知道嗎?”

    “我憑什麼讓他知道,我嫁給他了嗎?”聲音強硬而出,也知自己怒牽他人了。

    可是小秋依舊乖順,“奴婢知錯了,這就去準備。”

    ……

    和小秋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有輛馬車停在外麵,旁邊站著瑞蕭和小鄧子。

    “格格吉祥,”小鄧子先上前打千兒,“這是早上的藥丸。”

    我呆了一下,看向小秋。彎著腰的小鄧子跟著我往馬車走去,“這是爺吩咐的,說格格早上一定急著出門不願等著吃藥,這個特意熬製的蜜丸,用水順服,吃起來方便。”

    “你給小秋吧。”車前止步,看了眼瑞蕭。

    “屬下見過格格。”

    “麻煩了。”

    瑞蕭低頭抱拳,忙說不敢。

    坐在車上靠著木壁,真正走在路上了,心裏又有些畏懼。

    當馬車停下,順著小秋掀簾,我往外一望,並沒有看見什麼,不禁出聲,“這是哪兒?”

    外麵瑞蕭回答,“回格格,爺吩咐了,馬車就到這裏,您下車便知了。”

    下車隨著他們往前十幾米,果然看見不遠處的墓碑,一對夫婦久久立望,我不願,也不敢過去打擾,打擾那份屬於他們的傷悲。隻有站在原地,同樣的滴淚悼念。

    淚止,從腋下牽出手帕,轉身問向瑞蕭,“有火盆嗎?”

    瑞蕭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打然。我點了手帕,拿到火苗到有些撩膚,張手,落地,等待著手帕完全燃盡。

    ……

    坐在車裏,我掀簾回望著墓地,直到碑稍都不在視線之內,才收身坐好。顛簸間忽然覺得,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拖著滿心無奈,半腔悲涼回到了住所。進屋卻沒能讓身心得到安靜的沉澱,十四就乍乍地坐在我房間裏飲茶。

    怔愣地想著十三,皇上也原諒他了嗎?“你怎麼……”

    我話還沒說完,十四就躥了過來,“今天皇阿瑪解了禁令,這不急著就趕來了,我瞧瞧,沒有像他們說的呀。”

    我揮開十四撥弄我額上碎發的手,“別沒規矩,剛不用再思過了你就跑來,看是沒挨夠罰。”

    十四嗬嗬地跟著我坐回了桌邊,“蘺兒,你越發水靈了,看來外麵就是適合你。”

    “這成了家還真不一樣,說話都好聽。”我自己倒了杯茶,嘴上打趣著十四。

    不知踩了他什麼外露神經,他忽然變臉,一改笑言,“隻要蘺兒開心,怎麼說我,我都認了。事到如今,你還不回頭嗎?”

    “什麼回不回頭?後麵有什麼?”我胡亂地裝傻喝茶。

    “他那麼對你,不論有什麼苦衷,他沒有護住你總是事實。要是我……”

    “要是你也一樣,”我打斷了就要激動的十四,“你若真心,就讓我好好養病。”

    “我也愛你,我和他一樣,甚至我,我……”十四看著我逐漸聲減。

    “他再怎樣對我,我都答應過要信他,等他,也許真是有什麼……”話說到此不能繼續,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在拒絕十四。

    “蘺兒,你真是蘺兒啊!”十四話音輕歎,揚手喝了沒有熱氣的冷茶。

    正猶豫著是否再開口相勸,卻看見小秋走了進來,“格格,……”小秋說得吞吐,見我和十四都等著,“十三爺的庶福晉來了。”

    “誰?”我腦海裏迅速運轉。

    “十三哥真是……”

    幾秒恍然,止住十四,“石佳氏嗎?”看見小秋點頭,“請她進來吧。”

    “蘺兒,你也太……”

    “她不一樣,你不知道。”不願多說,我已經起身往外間去。

    十四跟在後麵,“對,我不知道,隨便你,都隨便你好了。”對上石佳氏進來,十四也不停腳,憤憤地走了出去。

    “格格吉祥。”

    “不用了。”見石佳氏深蹲,我一手扶住,又趕忙縮回,“可是他讓你來的?”

    “是奴婢自己來的。”

    “別再奴婢了,他有了府邸,你也得了名分。”我瞧了眼傍邊的圈椅示意她坐下。

    如今的石佳氏麵對我已經不再畏懼,退後隨我坐了下來,臉上卻有些帶笑,“格格一和人說規矩就一定是心裏有氣了。”

    “經過這麼一遭,我還敢有氣,都認了罷了。”

    “自格格出事,爺和十四爺被罰,回去後就一直病著。”石佳氏看了我一眼,“可就是寧著不叫聲張,也不醫治,像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

    “那現在……”話一出頭兒,忽覺別扭,沒有繼續詢問,可仍舊聽見了回答。

    “剛好了些就叫葫蘆來看格格,之後又是急悶,那幾日都關在練功房裏不出來。”

    我望著石佳氏自我訴說,她臉上掛著淡淡哀傷,眼裏卻含著絲絲情意,這才了然。原來當初即便尋死也不願離開,並不是我所想的任命那般簡單。

    “你愛他?”石佳氏有些緊張地抬頭,也不知道自己怎會如此直接,但已然開口,我也就不再顧及,“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盯得石佳氏低下了頭,才聽見輕輕的一句,“奴婢隻想爺好。”

    我酸澀地翹唇,心裏回蕩著張愛玲的那句:我愛你,與你什麼相幹?再看看眼前的石佳氏。不愧一代才女,真是經典地單愛格言。

    若如石佳氏這般,獨自一人品味愛情真諦,可能我也會如此偉大。可我不是,我們之間是兩情相悅,雖不曾相要任何諾言,但他怎能不顧我的感受,個人決定一切。

    於是開口相告,“我是怨他,你回去大可和他直說,以後所有,任他如何斟酌行事,不用告予我知,我就是聽了也沒個注意,隻會任性胡鬧。”

    “格格!”

    “你這是做什麼?”看著石佳氏一下跪在了地上,我有些慌神兒。

    “前幾天四爺來,不知說些什麼,兩位爺就吵了起來,後來爺就收拾出了行李。奴婢知道是為著格格,奴婢怕爺他就……”說到後來石佳氏沒了聲音微微帶泣。

    他收拾行李,難道真的什麼都不顧了?我倒是放下了半顆懸心,原來他還是懂我的,也不枉我抗旨一搏了。可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能如此呢?今天這樣,不是等於叫他拋棄妻子,不仁不義嗎?

    “他不會,虎毒不食子。”

    石佳氏聽聞猛地抬頭,表情已然領悟。是啊!幾字隻要傳到十三耳中……如今是我不能瀟灑了。難道這些就是那測字先生所解的天定人為的障礙?

    傍晚已經靠在床上,接過小秋的藥碗,幾口而盡,就聽見,“格格,給您。”

    忍著苦味兒,看向小秋手裏的糖塊,沒有動彈。

    “格格吃了吧,”小秋把小盤子舉到我嘴邊,我沒再拒絕,“十四爺帶來的,說是和以前的都不一樣。”

    這麼幾年,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有那麼身殘體弱,十四一直給我送著不同味道,不同樣子的糖塊,以備吃藥所需,而我也總是能吃得半顆不剩。

    “還有一些玩兒的東西,也是十四爺一起拿來的,格格要不要看看?”小秋說著又拿了個小簍子過來。

    打開一看,泥質的兔爺兒,俏臉兒的瓷娃,精細的剪紙,小巧的玉雕,罕見的香料……我拿拿這個,碰碰那個,不禁想起了與十四的點點滴滴。

    我高興時十四一般都相伴身邊,我們一起嘻嘻哈哈的北海飛箏,神神秘秘的花園探寶,說說笑笑的池邊垂釣……難過間十四通常又如影前後,他會安靜無聲的默默凝望,十分誇張的誇誇逗樂,拍案大罵的憤憤不平……

    而我對這樣的真摯夥伴卻屢屢傷害,毫不珍惜。

    當然上帝是公平的,一個人得到多少,就會失去多少,擁有的越珍貴,那麼相對付出的也就越慘痛,所以我會有這麼多的苦難需要經受,有那麼多的疼痛必須忍受……

    “格格,又瞎想了不是!”

    聽小秋說話,我止思抬眼,輕輕搖頭。

    “奴婢聽那兩個洋人說,您那犯疼發冷的病就是這麼給托出來的,您有什麼,就像以前似的都說出來,就是拿奴婢出出氣也好。”

    “聽他們說呢,我有什麼我自己不知道,對著你還能不說。”我回了小秋。

    自己想著,不過是最近事情多,我有點兒憂鬱罷了。至於心疼發冷是因為在那邊很小的時候得過急性心髒病,手術雖然很成功,但總有個影子跟著,沒想到南巡一趟把這毛病給尋回來了。

    “小秋,你去把後屋泉池邊的深紫色紗衣帶上,那是我特意為著遊水找人做的。”我環視著四周,生怕落下什麼。

    ……

    出了大門還是隻有瑞蕭和小鄧子,沒有九阿哥的身影,看來我真的出口重傷了他,但我並不想再解釋道歉。這樣也好,不論因為什麼,他是否怨恨,隻要遠離開我,彼此都會相對好過一些,麻煩也會減少許多。

    “可是回來了……”

    “嬤嬤,您別這樣,我挺好的。”我不停拿帕子給蘇嬤嬤擦著眼淚,“我都聽他們說了,謝謝嬤嬤替我和皇上說情。”

    “你這次……哎,這倒一點兒都不像你額娘。”

    我靠在嬤嬤懷裏,“我額娘是什麼樣子的?”

    “她很懂事,也顧大局。不過和你一樣,奇思怪想的,當年的幾位阿哥也都喜歡和她一起玩兒。”

    “那我額娘喜歡誰呢?”

    “小丫頭真是長大了。”蘇嬤嬤輕笑出聲卻不作答。

    “嬤嬤,我總是會夢見我額娘,在承乾宮我還夢見了當年的董鄂妃。”

    有幾分鍾的沉默,蘇嬤嬤才開口,“你額娘原來就住在承乾宮,那個時候那裏是整個兒紫禁城最熱鬧的地方,現在沒人住了,才變成你看到的樣子。皇上把那裏封了後,多少年沒人進去過了。”

    “皇上為什麼封閉那裏呢?要是紀念額娘,應該叫人收拾打掃啊?”我有些不解,江南的院子不是收拾得很好,難道承乾宮就是專門等著關我用的不成。

    “以後你就明白了,”蘇嬤嬤推我坐好,“今天剛回來,去準備準備給太後請個安。”見我扁嘴,蘇嬤嬤又笑著理了理我的頭發,“不能沒了規矩,咱們這回的虧還沒吃夠啊。”

    回屋梳洗規整,緊著磨蹭,最後還是惴惴不安地帶著小秋往慈寧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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