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生夢 斷腸  第04章 真相

章節字數:3226  更新時間:09-08-12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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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躺在我的身體裏麵,就像一個失去家的人留戀她的房子一樣,我告訴自己,快醒醒啊,再不醒的話我就要被人埋了,我就永遠的死了。

    不是說人死了會有黑白無常來勾魂嗎?我是不是要下地獄去啊。我會看到外婆和浩哥嗎?我活了二十六年,活在仇恨裏,天天想著報複,沒有體驗過人間的情情愛愛,我沒有愛過,連母親的愛都沒有得到過,小時候拚命的想做好,討好他們。想在下雨打雷的時候有個懷抱給我依靠。可以像姐姐那樣穿著雪白的公主裙在媽媽的懷抱裏撒嬌。

    從外婆過世後,我才知道我是有媽媽的,我一度妄想著可以像哥哥姐姐一樣得到爸爸媽媽的愛,一天一天過去了,我才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爸爸看我時厭惡的眼神,媽媽看到我時的閃躲,連家裏的傭人都欺負我,我想我可能就是童話裏的醜小鴨,所以我就天天躲在那間小屋裏,把自己藏起來,等待著有一天可以變成白天鵝。

    媽媽呀,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把我生下來,我的親生父親犯下的錯,難道就活該我來承擔嗎?他已經受到法律的製裁,我又有什麼錯?你懷胎十月生下我,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真的想不明白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有什麼錯,讓你們如此厭惡了那麼多年。

    一雙顫抖的手掀開蓋在我身上的白布,我睜開眼,媽媽蒼老的臉映入眼底,她看著我,眼裏盡是悲慟。淚水滑過她的臉龐,滴落在我的臉上。媽媽也會為我哭麼?真的直到這一天,等到我死去的這一天,媽媽才會為我流一滴淚?

    媽媽輕輕的撫摸著我蒼白的臉,我感覺到她的手上的粗糙,不像我以前偷看她手把手的教姐姐寫字的時候,那雙纖長細白的手。

    妹妹站在媽媽身後,沒有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她是開心還是悲傷,妹妹一直都很恨我,是啊,我破壞了她原本很幸福的家庭,如今我死在她手上總比不明不白的死在亂槍之下要好。

    妹妹以後一定要比我有出息得多,我再恨,也下不了殺手。

    “真是好戲啊,妹妹終於殺了親姐姐。”藍姨進了門,她拍著手“哈哈!你們陸家得報應終於來了。”她走好床前,笑著摸我的臉,完全不像那個一直照顧著我的溫婉的藍姨,好像我的死讓她很開心一樣。

    她把眼一橫,看著媽媽,笑道:“陸敬安沒有來嗎?真是好狠的心啊!連自己親生女兒的最後一麵都不見了。”

    妹妹上前拉開藍姨,“你這個瘋女人在胡說什麼?”藍姨甩開妹妹,妹妹又上前攔住她,不讓她靠近媽媽“是不是你一手培養的總裁死了,你也傻了,她不是我陸家人。這是大家都知道事情。她死了關我爸什麼事。”

    “她不是你爸生的話,是不關你爸的事,就算她不是你爸生的,她也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想不到你真的下得了手。”藍姨看著妹妹,一字一頓得說,“可是你卻不知道,陸琳弈她的親生父親不是李旭仲,李旭仲是強暴了你母親,他強暴你母親的時候你母親的肚子裏就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是我給了醫生十萬塊叫他不要說出來的,陸琳弈也不是早產,她已經足月才生下來的,想不到你們陸家,對一個嬰兒如此殘忍。”

    我哆嗦的坐起,幕芝藍的一番話尤如晴天霹靂,媽媽推開妹妹,拉住幕芝藍的手,“芝藍,你說在什麼?!”聲音透著的恐懼,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她的眼神在哀求,也許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打擊。

    “我再告訴你一次,現在躺在床上的陸琳弈,是你何謠繡和陸敬安的親生女兒,不信的話可以去驗DNA!”

    “不是的!你胡說!你胡說!”媽媽推開藍姨,後退兩步,靠在床上,轉身看著我,“弈兒是那個禽獸的女兒,不會有錯的,我自己生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媽媽訕訕的說,“她是那個禽獸的女兒,所以我討厭她,不想看見她……”

    “你陸家人真是狠心,就算陸琳弈是李旭仲的種,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也是陸琳湘的親姐姐,你拋棄了她二十多年,陸琳湘竟然開車撞死自己的親姐姐!”藍姨現在像一個一個見到毒品的隱君子,她越說越興奮,“哈哈哈……陸琳湘,沒想到你比你姐要有出息的多,要不是她去求姚爺,你以為我會讓你哥他還能活著出國嗎?”

    藍姨怎麼會知道我跟姚爺的事呢?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難道,姚爺會幫我,都是她在背後操縱的?我此刻隻想放聲大笑,世界上已經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人,所有人都在互相利用,我也是其中一個罷了。

    “你說的是真的?!”陸敬安坐在輪椅上,雙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我覺得太好笑了,就像看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看著他們羅嗦一大堆,然後雙雙而亡。我每次看了都很想笑,笑完了卻很無聊。現在,在我眼前正演出著一場真實的莎士比亞喜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芝藍,我一直都……都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他垂下頭,灰白的頭發顯得很蒼涼,“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芝藍。”

    一聽就知道他們哥哥妹妹的感情不一般,怎麼多年了,我還不知道藍姨和陸敬安有過一段呢。“你沒有對不起我。”藍姨走到陸敬安的身邊,把他推到我麵前,我看到陸敬安對我伸出手,不由的打了個寒顫,他……他不會想再打我一耳光吧。“對不起我的人是李旭仲,”藍姨恢複了一向沉重端莊的樣子,“我記得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日子裏,我和你,旭仲和瑤繡多開心啊……”她眼裏發出光芒,仿佛已經回到了幾十年前,“漸漸的我們發現,我愛的是旭仲,你愛的是瑤繡,你們走進的婚姻的殿堂,我以為我和旭仲也能像你們一樣。可是,你們結婚三年了,三年的時光,他的眼光一直都停在何瑤繡的身上!”藍姨的目光像利劍一樣落在媽媽身上。“所以我恨他,也恨你!到他死的那一刻,他嘴裏念的還是你的名字,他說‘繡兒,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繡兒’”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劃落,她強忍著哭泣,我看到她的嘴唇在顫抖,才覺得她也很可憐。

    陸敬安的手輕輕的落在不知道被扇了多少次的臉上,小心翼翼的,仿佛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般讓我很不習慣,我寧願他像以前那樣用力的扇過來。

    我突然很感謝藍姨,她讓我知道了原來我不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我繼續躺下來挺屍,發現還是躺著舒服。我想好好看看這些可憐人,藍姨的話像給媽媽施了定身咒一樣,她靠著我。一動也不動,直到嗚咽聲越來越大,她才撲到我的身體上,大聲的哭泣。

    誰也沒有再說話,我發現妹妹還一直站在那裏,臉上一片慘白。黃豆般大的眼淚順著她的臉滴落到地上,我想起了了傳說中的東海鮫人,流下的淚會變成珍珠。可妹妹的淚卻溶入了暗紅的地毯。我還是喜歡她狠狠的罵我妖孽的樣子,我情不自禁的想伸手接住她的眼淚,看它們滴落在我手上會不會變成珍珠。

    費力的動了動手,好像被壓住了。我抬了抬手,媽媽想觸電似的從我身上彈開。渾身好痛。鑽心的痛,我看到媽媽大聲的呼叫醫生護士,醫生護士蜂擁而至。難道我又活了?

    “媽。”我試著開口說話,我聽到我沙啞的聲音,醫生護士像見到鬼一樣的呆住了。我費力的抬手,媽媽的手顫抖的伸過來與我相握:“你……叫哥哥回來吧……他在……曼穀……多妹地下搏擊場……”我歇了歇,繼續說:“告訴……姐姐……我是騙她的……我……和浩哥……什麼都沒有……我是不小心……”想喘口氣,身上的疼痛開始消失了。醫生想把氧氣罩給我戴上,我憑著最後一口氣把頭避開。我還沒說完,我實在是動不了,我看著妹妹,妹妹捂著嘴,眼淚如泉水一樣湧出,和我的目光相對,她又後退了幾步,眼裏的恐懼,讓我很心痛,湘湘呀!我怎麼會怪你呢?不管你對我做了什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不要……去日本……了……湘”我閉上眼睛,又費力的睜開,“禮物……在……在我……房間……生日……快樂……”身子越來越輕,“陸……敬……安”看著他失望的眼神,我有些得意,難道你還想讓我叫你一聲爸爸嗎?當所有的感覺消失,我又死了?我緩緩坐起來,看爸爸老淚縱橫的看著我,妹妹撲上來叫我姐姐,又被醫生攔住,媽媽泣不成聲的握著我無力的手,醫生又把我推回了手術室……

    我和媽媽一起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待著我能被搶救過來。不過,這對我不重要了。裏麵躺的好像是一個與我毫無關聯的人。我在想我給他們帶來最大的傷害……就是今天了吧。我好開心,二十六年來最開心一次,我解脫了,把所有的悲哀丟給他們,再也不用麵對了。沒有了恨,原來如此輕鬆。我開始笑,傻傻的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我蹲在地上笑,笑世界是如此瘋狂,生活是如此的無聊,就像莎士比亞劇一樣,羅嗦……不現實……可它偏偏是來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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