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53 更新時間:20-01-04 19:11
這一別就是又七年。
蘇琦當年帶著弟兄沿途奔襲,一路走到福州才購得正數糧食。返程又是一路馬不停蹄,晝夜不歇,這才於三月後趕回聊城。彼時聊城狀況已是相當糟糕,他們運回了糧食卻止不住已經爆發的瘟疫。天災之後緊跟著就是禍亂四起,蘇家在頭先的大旱三年中就傷了根基,此時在亂世中仍是苟延殘喘。
待到大旱過去,禍亂平定,一切歸於平靜,蘇家才漸漸得以喘息。
先前積下來的功德方才顯出好處來。患難見真情,這話在此時不能更真,大旱時期蘇家不遺餘力的接濟聊城百姓不可能忘記。蘇家經此雖是元氣大傷,但卻真正在聊城百姓心中紮了根。
待終於穩住了局麵,騰得出人手去接蘇瑜的時候,已經距離他們分開,五年過去了。這五年北方混亂不堪,消息閉塞,卻不知南方也同樣的亂象叢生。待蘇琦帶著足足的銀兩,又特地換了身行頭,再到江南這茶園子的時候,卻是隻看到了一片荒蕪。
無人打理的茶樹再不似先前那般規整茂密,稀疏又淩亂的雜草叢生彰顯著這裏的曾經發生過的混亂。往日的江南小鎮如今已是人丁稀少,蘇琦多方打聽,才找到當年托付蘇瑜的那人在茶園邊的住所。
一個豎立在破敗的茶園山坡上的簡陋院子,蘇琦看到的時候就有了落淚的衝動。三兩步衝到了跟前,一瞧門鎖竟還是蘇家慣常用的那種。江南茶園子裏頭的門鎖,怎麼可能會是他們聊城慣常用的呢?這定然是蘇瑜的手筆了。總算是稍稍鬆了口氣,看來這兩人確實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連這門鎖都能用他們聊城的樣式,看來當初那人並沒有太過苛待蘇瑜。
蘇琦在門口的石板下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把快生鏽的鑰匙。這肯定是特地為他準備的。他們幾人幼時貪玩,得了稀奇什麼寶貝就怕對方搶了去,總喜歡藏在哪塊石板子下麵,叫人屋子裏頭翻也翻不著。沒想到蘇瑜還用著幼時的法子給他留了把鑰匙。
蘇琦心裏頭感概不止,試了好幾回從終於打開了小院的大門。三間屋子的小院雖然荒廢了,但還是利落的很,顯然主人家走的時候安置的很好,也沒經過什麼摧殘。蘇琦安了心,走時準備的如此充分,想來應該也不是遭了什麼不測。恐怕是流年不利,所以遷到別處去了吧。
偏門的門腳下有個不起眼的小木盒,這是他們蘇家慣常會放些銅錢的地方,原是用來打發叫花子的。不過這山上茶園的,哪會有什麼叫花子來。蘇琦過去打開了一看,裏麵果然是一封落了灰的書信。
抖開一看不出意料還是蘇瑜的筆跡,信上寫的簡單,估計是怕落在他人手裏。隻說了此地流寇四起,不宜多呆。聽聞北方亦不太平,便與西漳一同南下。特留書於此,待時局平定再回魯地相認。落款還是兩年前的落款了,蘇琦眼中有些酸澀。
當時不管是什麼樣的情形,終歸是他把幺弟給推出去了。這幾年到處不太平,可見蘇瑜也是受了苦了。心中若是怨他恨他,他都認了。隻這如今他們都平安渡過劫難,蘇瑜卻是下落不明,這讓他又怎能心安,急急留了人便往南繼續搜尋去了。
人海茫茫要找到兩人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更何況又是剛剛經過霍亂的地方,這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原本一腔熱血的蘇琦,也經不住一次次的長途跋涉,然後又是一次次的的失落,慢慢地也終於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也許這就是人各有命吧。沒有消息總是要勝過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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