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64 更新時間:08-07-01 23:13
夜越來越深,還不見他回來,肯定又在那些個鶯鶯燕燕中流連忘返。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懷疑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冷靜過後頭腦一片清明,我是不是太衝動了,難道真的要讓自己的一生變得更可悲。想到這,我猶豫了,我這人從來都是理智勝於情感的。
我打算走,一束刺眼的光線朝著我直照過來,接著就聽見車熄火的聲音。他回來了。
看來,連上天也讚成我今天晚上對此事做個了斷,我又何必再畏畏縮縮。他打開車門下來,看到我,眼神有一瞬間的明亮,但眨眼間又變得暗淡無波,深邃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也就這麼站著,誰也沒開口。
正當我不知怎樣開口時,他說話了,“進來。”聲音暗啞帶有一種深深疲憊,好像疲憊得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我跟他進去,隻見他一進屋就靠在沙發上養神。為什麼他會這麼累?
他好像察覺到什麼,猛然睜開眼看我,又恢複到往常淡淡然的聲音。“我進老頭公司了,最近要開發新的房地產,很忙。”
原來是這樣才回來的晚,頓時心裏舒服多了。看他一下子成熟穩重很多,已不是那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庸懶下其實深藏的是商人的精明。轉念,我為自己的想法暗自懊惱。他在做什麼關我什麼事,像他那種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像個傻子,在他麵前,我永遠處於弱勢,我又能做什麼呢!但這個人是我痛苦的根源,我不能心軟,我要強迫自己變得尖刻。
他見我獨自發呆,露出一個慣常的清淺微笑,站起來,走到落地玻璃前,掏出煙。好像每次見他,他都喜歡站在玻璃前看著外麵的景色抽煙,眼裏有深沉光芒掠過。我突然覺得他點燃的煙,抽的是寂寞,戒不掉的不是尼古丁,而是習慣。
手輕輕撫上依然平坦的小腹,我下定決心,既然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那他就要付出代價。我定定地看著他,語氣無比堅硬,“我懷孕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幾乎用盡了我所有僅存的自尊,我知道我現在就像個乞求男人負責的可憐女人,這樣是很可悲,但沒的選擇。我的心被一股強烈的怨恨禁錮著,必須讓歐陽諾陪著我一起痛苦,隻有這個出口才能讓我解脫。
他驚訝地抬頭看我,為什麼我會覺得他眼裏有一絲驚喜的神色,隻可惜他永遠都是最會控製情緒的人,還等不及我去確認那代表什麼意思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
又過了許久,他終於打破沉默,說:“我們結婚。”沒有譏諷沒有玩笑,非常正經地開口,這在平日是不多見的。
這一刹那,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我所做的對他根本是無關痛癢,我太自以為是。他怎麼就這麼確信我沒騙他。即使他說的就是我要的答案,可我沒有達到目的的快感,相反心情變得更承重,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我沒有看到他臉上的任何波瀾,僅僅是一瞬間的錯愕也好。
雖然保持著靜默,但我知道他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
我看著他那沒有表情的麵孔,突然覺得憤怒,歇斯底裏地吼道:“歐陽諾,你這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他沒有發怒,隻是笑,淡然而略帶嘲諷。“無所謂,我跟你反正無關愛不愛,隻是需要而已,換作任何一個女人我都會這樣做。我這人沒其他優點,就是負責任。很不幸的是,在我那麼多女人中,就你偏偏讓我有這個榮幸能對你負責一次。”
他這話說得很諷刺,好像是我死皮百淶的賴上他。我啞口無言,又不甘心,隻能狠狠地瞪著他發泄我的憤怒。
他直接無視我的怒氣,走過去把煙頭扔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明天就去民政局登記,你應該不會怪我急吧,我能等,你的肚子可不能等,你就更不能等了。”還是那樣的笑,讓人怒火中燒,就想衝上去撕開那副嘴臉,看看在他內心世界裏,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謝謝你為我考慮的那麼周到。”我也用嘲諷地語氣說道,你會,我同樣也可以。我轉身就走,不想跟他多呆一秒。
“怎麼,這樣就走了。我親愛的老婆,你大可放心住這裏,以後這裏可就是你的家了。”
家,好諷刺的字眼,應該是我幸福的墳墓吧!我沒回頭,盯著門邊的魚缸冷冷地說:“我想你搞錯了,今天的我還是我自己,並不是誰的誰。你說的那個要到明天才成立。”說完,摔門出去,我想今後我就像那些美麗的金魚,就算睡覺的時候也睜著眼睛,不需要愛。
一早,我們倆就去排隊登記,今天注冊結婚的人很少,看來真不是個好日子。不過,對我們來說無所謂,隻是一個形式罷了。那民政局的大媽特熱情,一個盡的盯著歐陽諾瞧,還一邊歎氣,一邊作惋惜狀,而看著我的眼神古怪,肯定認為一個大好青年就吊在我這種平凡女人手上了。可她也不想想歐陽諾是什麼人,要不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怨恨,我還覺得自己吃虧。就這樣領了那本,不知以後離婚還會不會這麼簡單,聽說結婚離婚兩個本隻是顏色不一樣。看來,一領到結婚證就想著離婚證的也就隻有我了。
可為什麼我的心失落落的,我不是已經決定走上那條遠離一切可以幸福因素的瘋狂之路了嗎?我明白,沒有愛的婚姻是不會長久的,隻有痛苦,而這正是我想要的。不是有句話嗎,不在痛苦中爆發,就在痛苦中滅亡,而我選擇前者。我要堅定立場,讓自己強硬起來。
我想兩個人的才是愛情,一個人叫單戀,三個人是糾葛。雙方都付出才有收獲,單憑一個人顆粒無收。我們的婚姻連一個人真心付出都沒有,這不過是我宣泄的出口,是他的需要,僅此而已。好像我也隻能這樣認為才能讓自己堅定今天的選擇沒錯,才能亦步亦趨的走下去。
看另外一個當事人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整個上午薄唇緊泯,一句話也沒說過,我就覺得自己特沒用,一開始就失去了主動權。我不能想太多,就算以後連呼吸都會痛,也不能後悔,我不想再活在一個人的痛苦中,那種無可奈何讓人難受的窒息。這一切都是歐陽諾造的孽,他就不能置身事外,注定要痛苦就一起。
之後,我們驅車前往跟珂黎他們約好的茶室,今天一切終將塵埃落定。
一進門,年輕的服務小姐就過來熱情招待。我讓她別忙,進來後我就看見珂黎和子棟坐在角落,兩個人神情各異。
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臉上展現自以為最自然的笑容。
“你們早到了?”說完我就徑直坐下,沒有理會他們眼神的詢問。
他們倆看我就一個人,一致地看向門口的方向。我補充道:“他去找車位停車,一會兒就過來。”
為了打破這怪異的氣氛,我隻好問他們想喝什麼。回答我的是珂黎無力的聲音,“小希,你決定了嗎?電話裏也沒聽你講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我盡量使自己聽起來有說服力,其實我心裏上上下下,亂的很,要騙我最親愛的朋友和哥哥還真不容易。“嗬嗬……對,我決定了,剛才一早就去登記了,反正遲早要嫁的,早晚的問題。再說孩子不能等啊!”
子棟一直在旁邊沒說話,過一會兒,他緩緩開口道:“小希,我隻想問你,你隻是單純的因為愛而結婚,還是有其他什麼不得不的理由,難道是孩子?”
“哪能啊!”我打斷他,“我是真的愛他,不然哪裏來的孩子,我是這麼隨便的人嗎!”我特真誠地笑著說,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握緊,拽的關節突出,指甲生疼。看來我還真有說慌的潛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珂黎盯著眼前的龍井茶不作聲,不知在想什麼,這一刻,我竟然猜不透她。子棟看著我,又像是看著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出神。我叫醒他,“哥,怎麼了?看你老妹這麼早嫁人舍不得啊!”我真佩服自己現在居然還有心情打趣,奧斯卡最佳女演員都沒我會演。有一刹那,我痛恨這樣的自己,連在最親的人麵前都要偽裝,我這樣做到底有何意思。但既然我決定了,就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可為什麼我會在子棟臉上看到那種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一種受傷的表情,似有痛恨,似有悔惜,還有一絲無奈,而我無從得知。
“你們不要這樣,這是應該高興的事。笑一個嘛!”我搖著他們的手要求道。
看我這樣,他們沒辦法,勉強扯了下嘴角。我舒了一口氣,總算過關。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因強顏歡笑而臉部僵硬的表情。
又是一陣靜謐,“歡迎光臨!”有客人進來的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僵局。我轉過頭去看,原來是歐陽諾。
我站起來,朝他招手。他看見我們,從容的走過來,淡然地向子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是歐陽諾。”很有風度,也很有禮儀,完全是貴公子形象。我在心裏諷刺了他一百遍,你就裝吧,在我麵前從來沒有這麼禮貌過。
我拉他坐下,不想讓他繼續這虛偽的客套。子棟見狀也隻是禮貌性的點點頭,可珂黎不一樣,她是知道他的,眼看她就要起來發作,我連忙按住她的手。她見子棟在場,也不好說什麼,就冷靜下來,用眼神問我“怎麼會是他?”
我點點頭,給她一個微笑,讓她安心。“阿諾,他是我哥曲子棟,這個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漆珂黎。”我向他介紹道,其實心裏在鄙視自己,“阿諾”,叫那麼親熱,虧我說的出口,雞皮疙瘩都起了。
歐陽諾還是高貴的笑笑,很有禮貌,不生分,但不難看出笑容下的疏離,肯定是他從小的環境造成的,商人應該早就忘了如何真誠地笑。“不好意思,讓你們等這麼久,停車位不好找。我聽子希經常提起你們,早就想見一麵了,有空大家好好吃頓飯。”真的是一山還比一山高,這人說瞎話的本事才叫那個精,爐火純青也不為過。
我為了配合他,隻能在旁邊一個盡的傻笑,搞的跟小白一樣。接下來,大家又不說話了,氣氛一度降到零下攝氏度。
正當我打算結束這長聚會時,珂黎看著我說:“小希,那你的學業怎麼辦?都大四快畢業了,你要放棄嗎?”
這個問題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既然我做了這個決定,必然想好了後路。“沒關係,反正大四也沒課了,大家都忙著找工作實習,隻要把畢業設計交一交,參加最後的畢業答辯就可以了。再說,才懷孕不久,不會耽誤我什麼。而且我們也沒打算搞婚禮,等我畢業了再說。”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怕下一秒我就會忍不住,對他們全盤脫出,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會前功盡棄。
我站起來,由於用力過度使得凳子移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氣氛裏顯得很突兀。“今天就這樣,我們有事就先走了,稍候電話聯係啊!”說完,我就挽著歐陽諾離開,不給他們機會再說什麼。那些離別和失望的傷痛,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一出門,朝停車的方向走去,看那家茶室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我麵無表情地抽出挽著歐陽諾的手,快步向前。
他追上來,與我並排。“老婆,今天你老公演的好不好啊?我自認為不錯,既然老婆演的這麼賣力,作為你老公的我怎麼可以給你丟臉呢!”又是一貫戲虐嘲諷的語氣。
我冷哼一聲,不理他,前幾次跟他交鋒,我得出一個經驗,論嘴上功夫我不是他的對手,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沉默。最討厭的就是他明明本質邪惡的很,還在我麵前裝出一副善良的模樣,真是揣著糊塗當明白,讓人倒胃口。
我徑直上車,他接著也上來,嘴角還保持著他的招牌淺笑。我撇過頭,看著窗外,眼不見為淨。
車在馬路上一直開著,我還是忍不住問他,“要去哪?”
他專心開車,“剛剛好不容易演了場話劇,現在收工,當然要幹正事。我約了婦產科的權威張醫師,讓她給你好好做個檢查。”說完,他的電話響了,阻止了我想說出口的話。
應該是公司的事,看他很忙,有很多事要處理,我也犯不著一定讓他陪我去。“看你很忙的樣子,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在前麵路口放我下車。”
他無動於衷,臉上神色如常,讓人不清楚他在想什麼,結果半天才憋出一句,“老婆,你真為我著想,我又怎麼能扔下你一個人去呢!”
氣的我有怒氣隻能往肚子裏咽,這人簡直就是混蛋,真的是不能給他好臉色,在他麵前我就一傻子。現在想想我是不是太輕率了,照這樣下去,隻會使我自己更痛苦,他永遠跟沒事人一樣,讓他痛苦根本不可能,就像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白天不會有星星一樣。我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就這麼把自己賣了。想到這,我懊惱的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沒想到用力過度,疼的我齜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
我調整姿勢,極力忍住痛,不想被歐陽諾看到,不然肯定又要受他的嘲諷。我偷瞄他一眼,幸虧他看著前方,一心握著方向盤,無暇顧及我。
到醫院後,就被安排去做超聲波檢查,被證實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去做B超時,本不想讓歐陽諾跟進來,可這人口口聲聲說想看看寶寶健不健康,又不想讓旁邊的醫生看笑話,隻能隨他去了。
通過B超掃描儀清楚地看到了寶寶心髒跳動的情況,他雖然還很小,甚至還沒發育完全,但聽著他一下一下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我竟發現此刻很溫馨。突然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有一個真真切切跟我血脈相連,有血緣關係的人是多麼讓人開心的一件事。此刻,我沒有當他是仇恨的產物,我從心裏真心期待他的來臨,因為我發現一個小生命的降臨是多麼美好,它讓我覺得天下最好聽的聲音是孩子嘴裏發出來的“媽媽”,天下最美的花兒是孩子臉上綻開的笑容。
我沉靜在自己難得的幸福感中,抬頭不期然對上歐陽諾閃著光的黑瞳。他也正怔怔的盯著超聲圖眼都不眨地裂開嘴笑,忽然覺得他這種笑容使人如沐春風,很有殺傷力,我的心不受控製地漏跳一拍,終於有神色的波動出現在他萬年沒有情緒變化的臉上。
他瞪著我的腹部好半天不出聲,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砰砰地心跳聲。我不自然地轉過頭不去看他,現在的自己竟莫名的矛盾,好像我一直堅持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從B超室出來,我們倆都尷尬的沒講話,一片靜謐,好像剛才和諧幸福的瞬間隻是假想而已,讓我很不舒服。
在醫院門口,被幾個穿黑西裝,帶墨鏡的人攔住,像是保鏢,又像是黑社會。我不明所以,用眼神詢問歐陽諾。
“是老爺子叫你們來的?”他懶懶地說,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的,諾少,跟我們走一躺吧!請上車。”那人指指停在一邊的黑色加長林肯。
“哼,老爺子消息還真靈通。”他轉過頭,麵對我,說:“老婆,那咱們就上車,去見見你的公公。”說完,握著我的手上車,雖然並不溫暖甚至比常人的溫度稍低,但卻奇異地讓我的心安定下來。我是不知道等著我的是什麼,既然被人“請”上車,那就沒那麼容易好對付了。可我已經走出這一步,我還能害怕什麼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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