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23 更新時間：19-12-01 07:22
白若蘅和林霄行了兩日，這天傍晚，來到一座小村莊，名叫羊角村。村口住著祖孫二人，孫兒叫阿牛，才八九歲。兩人便在此留宿。
第二日，白若蘅正整理行裝，林霄急急地走進來，喊道：“若蘅，你看這守意珠。”
白若蘅抬頭一看，這珠子藍光流動，如同活了一般。
“如意應該就在附近。”白若蘅說。
“就在附近？你說笑了吧？前日還說她在百裏之外，現在又在附近，她會飛嗎？”林霄不信。
“我說是就是。”白若蘅語氣十分肯定。
兩人走出門去，見阿牛在門前玩，林霄問道：“阿牛，哥哥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大姐姐，這麼高，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穿綠色的衣服。”
阿牛想了想，搖了搖頭：“這麼高，長得很漂亮，綠衣服的姐姐沒有見過，隻見過穿紅衣服的姐姐。”
“你帶我去找好不好？”林霄問。
“不用找了，如意肯定不會穿紅色的衣服。”白若蘅說。
“為什麼肯定不會穿？萬一她換了衣服呢？”林霄不悅。
“她從來不穿紅衣服，從小就沒有穿過。”白若蘅很肯定。
林霄惱了：“從來沒穿過不等於現在不會穿。”
兩人吵來吵去，轉頭一看阿牛人都已經跑了，林霄怒道：“你好像很了解她一樣，那麼了解，你算出來她會棄你而去嗎？”
一句話點到了白若蘅的痛處，他拂袖而去。
他一個人往村子裏走了走，等心緒平靜些，才發現這村莊有些奇怪。已經接近晌午，但村子裏靜悄悄的，不曾感到一點煙火氣，有人住的地方，門前總能看到一些柴火，晾曬的衣服、食物，或者看家護院的黃狗，可這兒大部分的院落都沒有。白若蘅越發感覺詭異，便快步回到了村口的人家。
林霄帶阿牛去河裏抓了魚，“今天有魚吃了。”阿婆難得地高興，布滿皺紋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阿婆，這村裏住了多少口人啊？”白若蘅問道。
阿婆一愣，笑容不見了，良久，說：“人啊，都走了！”
“他們上哪裏去了啊？”
阿婆擺了擺手：“我們這個村，有災啊！”
林霄在旁邊聽見，走了過來：“阿婆，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麼邪祟之物啊？”
阿婆歎了一口氣：“說來話長了，這前麵有座黑龍山，從我小時候就聽說，是一座特別邪門的山，山裏壓著惡鬼，連鳥都飛不進。可就在十幾年前，來了一夥外鄉人，到山裏去盜墓，結果再也沒有出來，據說他們打開了墓穴，放出了惡鬼，從此以後就不得消停了，人一個一個地不見了。”
“那為什麼沒有請些修士，法師來看看？”
“請了，可那些修士，法師，要不是被嚇走了，就是進去也再沒有出來。”阿婆說，“我們這個村子以前有五十多戶人家，現在隻剩下四五戶，我們家也隻剩下我和阿牛兩個人了。”
白若蘅看不得老人這淒苦的模樣，拽著林霄來到房中：“你不是會殺鬼嗎？”
“我……我不行，隻會一些雕蟲小技而已，你沒聽阿婆說進山的修士都沒有出來，這活我可攬不下！”林霄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是你沒有靈力，去了也是送死。”
“那如意呢？她不會……”
“我看如意不會在此地，這裏一共才四五戶人家，就沒有活人了。”
白若蘅若有所思：“隻要這守意珠有光，如意便活著。”
林霄歎道：“我看著祖孫兩真是可憐得很，可惜我真幫不上忙，要不我們今天不走了，我帶阿牛去打獵，你陪陪阿婆。”
“也好，不過，還是我帶阿牛去打獵吧，老年人喜歡熱鬧，你話比較多。”白若蘅說。
這天晚上，白若蘅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從小錦衣玉食，平日也很少出門，少見民間疾苦，小村莊的一幕幕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再看林霄，居然睡得跟頭死豬一樣，白若蘅打量著他清秀的臉龐，睡得那個香甜的模樣完全就是個孩子，突然氣不打一出來。他起了身推門出去，月色朦朧，涼風陣陣，白若蘅呆呆地望著前麵黑乎乎的山影。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白若蘅一扭頭，心說不好，趕緊回到屋裏。臥房裏空空如也，林霄已不知去處。“林霄！”白若蘅低聲喊道，卻見一個黑影，手裏舉著一把斧子朝他劈了過來。白若蘅閃身，定睛一看，這不是阿婆嗎？阿婆翻著白眼，嘴角微微上翹，喉嚨裏發出嘎嘎嘎的聲音。追著白若蘅一頓亂劈。白若蘅左右躲閃，阿婆一斧子劈到了櫃子上，被卡住了。白若蘅趁機抽出寶劍，卻聽林霄大喊一聲“不要”，從房梁上跳了下來，他拉住白若蘅就往門外跑。
阿婆把斧子從櫃子上抽出來，緊追不舍。這年過古稀的婆婆，跑起來居然像個壯漢，一邊跑，喉嚨裏還一邊嘎嘎嘎地叫，幾乎就在白若蘅的耳邊，兩人一路跑到的村子外頭的樹林裏麵。林霄看到前麵有棵大樹，喊道：“快，爬到樹上去。”說完，像隻猴子一樣兩三下就躥了上去。
白若蘅也顧不得狼狽，跟著爬了上去。
阿婆把斧子丟了，也跟著爬，可是她的手腳好像隻能彎一點點，怎麼也爬不上來，圍著樹轉了兩圈，她跑過去把斧子撿了起來，開始砍樹。
一下，兩下，三下，這樹幹雖然粗，可這麼砍一晚上準會倒。白若蘅看了林霄一眼：多好的主意，這下該怎麼辦？
“這阿婆失了心智，倒是沒有丟掉腦子啊！”林霄喊了一句，隻見他咬破了食指，在左手的掌心寫了個什麼，飛身躍下，一手按在阿婆的天靈蓋上，那阿婆就像突然丟了魂一樣，軟軟地倒下了。
白若蘅也從樹上下來，問道：“剛才你為何不讓我用劍斬她？”
“阿婆是個人，隻不過是被下了傀儡咒而已，你若是殺了她，日後必會追悔莫及。”
“現在怎麼辦？”
“回去睡覺啊？”
“回去？那屋裏會不會有什麼邪祟？”
“不知道，有也得回去啊，不然你在這樹林子裏睡？凍死你！”林霄說，“走，我們把阿婆背回去吧，不然她在這裏躺一晚上也得著涼。”
兩人把阿婆放回床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仔仔細細把每一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林霄關上門，還在門窗上貼了一張符。
躺回床上，林霄說：“這屋子裏是幹淨的，門窗上都有符，鬼是進不來的，今晚不管聽到什麼聲音，我們都不要開門。”
“你說的傀儡咒，是人下的還是鬼下的啊？”白若蘅問。
“人可以下，鬼也可以下。”林霄說，“所以這村子裏的怪事，是人是鬼也說不定。”
兩人說著，又聽見外麵有異響，似乎是什麼人拿著個棍子在敲他們的窗子，砰砰砰，砰砰砰。接著門口又響了起來，如同有個利爪在抓門。兩人在被窩裏躺著，一人手裏握著一把劍。可那聲音一直響，也沒有東西進來，等著等著，兩人也習慣了，大約這邪祟是進不來的，都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撓門敲窗的聲音沒有了，又開始打雷，驚雷一個接著一個，再後來便聽見小孩子的哭聲。
林霄依然睡得迷糊，自外麵打雷下雨，他是渾然不動。白若蘅使勁搖了搖他的肩膀：“你聽，外麵有孩子哭。”
“三更半夜的，哪有什麼孩子，睡覺！”林霄閉著眼睛不耐煩地喊道。
“可我聽著，像是阿牛的聲音。”
“先是阿婆拿斧子砍人，現在又是阿牛在外麵哭，讓不讓人睡啊！”林霄氣呼呼地坐了起來。
“我去外麵看看。”白若蘅起了床。
“你可別把鬼放進來了啊！”林霄說。
可白若蘅還是開了門，黑黢黢的夜裏，隻見阿牛一個人站在院子裏，嚎啕大哭。白若蘅趕緊把他抱了進來。這孩子在外麵哭了太久都全身抽搐了，白若蘅對淩霄罵道：“你還是個修士呢？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過了好一會，阿牛在停止抽泣，說：“阿婆不見了。剛才打雷把我嚇醒了，找阿婆，阿婆不見了。”
“她會不會是去上茅房了啊？”淩霄說。
阿牛搖搖頭：“打雷的晚上，她去黑龍山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淩霄和白若蘅麵麵相覷：“你怎麼知道她去黑龍山了？”
“人人都知道啊！娘是這麼走的，爹是這麼走的，阿公是這麼走的，阿婆也走了。”說著又哭了起來，“他們都去黑龍山了。”
“阿牛不哭，等天亮了，我們一起去找阿婆好不好。”白若蘅哄道。
“找阿婆？真的？”
“真的。”
林霄急得直瞪眼，怎麼給白若蘅使眼色也沒有用，找？上哪裏去找啊！
可這麼一說阿牛倒是安靜了很多，三個人湊活著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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