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7 更新時間:20-01-24 16:37
第二日各人便分頭上路。嶽南楓一行與慕容隨雲一行俱是入川,故而結伴同行。一路上慕容隨雲對嶽南楓仍十分冷淡,嶽南楓雖感不解,卻也不便說出口,隻能隨他去了。
一行人快馬加鞭,青玉則在天上遠遠地跟隨著,沒幾日便到了郢州境內。
郢州古為楚地,建製始於西漢,當時屬江夏郡下管轄。後至東漢末年,因劉備發跡於此而名噪天下,時稱荊州,今又稱郢州,千百年來曆來是九省通衢的兵家必爭之地,享有“楚中第一繁盛”的美譽。
時近黃昏,嶽南楓等人打算今夜便留宿於郢州城內。城內的繁華喧鬧自不必說。寬闊的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車水馬龍,過往行人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浮躁的喜色,似乎絲毫都感受不到戰亂年代的動蕩與不安。
安頓好住宿的旅館後,眾人就下樓隨意用些酒飯。剛入席,一小團紙球不知從何處飛射到嶽南楓麵前。所有的人立即警醒地查看四周,卻並無任何可疑之人,打開紙團一看,幾個娟秀的小字赫然在目:恭請嶽少俠今夜移尊駕至煙柳雅築一敘。
奇怪的是並無落款之人。
嶽南楓不解:“在下出得夙穀後很少有外人知道消息,一路上我們又都喬裝打扮掩去本來麵目,怎麼還會被人識破行藏?這留字人究竟是什麼身份?煙柳雅築又在何處?”
席漱石沉思半晌後說道:“看來我們早就被人綴上了。既然是禍也躲不過,不妨去見識一下這煙柳雅築及幕後主腦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我們該如何去去煙柳雅築?”於霜紅問道。
席漱石微微一笑:“如我所料不差,這煙柳雅築必定是郢州城內一大大有名的所在,我們一問便知。”果不其然,隨意問了個店小二,這煙柳雅築在郢州城的確頗負盛名。
郢州城內的舉水河邊有一處延綿數裏的沙洲,當地人稱之為“舉洲”。舉水河上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這舉洲。舉洲附近的河底不是淤泥,而是白色的細沙,顆顆潔白細膩。聽說在兩三年前,不知何人斥巨資在舉水河畔建造了一幢巨大而又華麗的宅子,又在河邊遍植柳樹,這煙柳雅築便因此得名。隻是大宅建成後,終日裏大門緊閉,極少有人出入,故而這幢大宅在當地因其神秘的色彩而流傳一時。
時值夏末秋初,河岸兩旁的柳樹仍綠,在熔金落日下如綠煙點染,與河底泛著金光的白沙相映成畫。嶽南楓和席漱石依著店小二的指引很快找到舉水河。他們行走於河堤上,卻無心欣賞眼前美景,皆猜不透此行被邀的目的。
按照事先約定,由嶽、席二人恢複本來麵目,明裏投帖拜訪。馮繡懿和於霜紅則將在入夜後悄悄潛入煙柳雅築暗中策應。餘下之人卻喬裝打扮埋伏在莊外四周監視。
煙柳雅築掩映在柳蔭的盡頭。粉牆環護,黛瓦如鱗,翹簷欲飛。朱紅色的正門緊閉,上懸一金絲楠木的匾額,龍飛鳳舞地題有“煙柳雅築”四個大字。
嶽南楓與席漱石正欲叩門,那原本緊閉的大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一青衣婢女當門而立,巧笑倩兮,向二人作禮道:“來人可是嶽少俠與席大俠?”
嶽南楓心中一驚,暗道:“好啊!原來早就算準我們要來了!”
耳旁卻聽席漱石沉聲應道:“不錯,正是我二人。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那青衣使女道:“小婢芳若。二位貴客快請,我家主人恭候多時了。”說罷,她看了嶽南楓一眼,抿嘴一笑,十分神秘的樣子。
二人被芳若迎進門後,先是繞過一堵巨大的照壁,景色一下便豁然開朗。眼前是一極為廣大的庭院,院中遊廊曲折,滿眼的花團錦簇,並間綴著白色山石。三人在長而蜿蜒的遊廊上不緊不慢地穿行,每過一個拐角都有一青衣婢女值守,看服色衣階卻似比芳若低了一兩個等級。果然三人過時,各婢女俱躬身向芳若及嶽、席二人行禮致意,看來一個個皆訓練有素。
沿著遊廊行了約盞茶工夫後,芳若將二人領到一棟精巧的三層樓閣前,微一躬身,低聲說道:“我家主人就在屋內相候,二位請。”
這時席漱石悄悄對嶽南楓使了個眼色,嶽南楓立即會意,不忙著進屋,先借故好好打量了一下周圍情形。
這棟樓閣確實雅致,通體皆以上好的木材建成,被漆成典雅的暗朱色調。屋頂覆以別致的琉璃瓦,在夕陽的折射下,閃著熒熒碎光。而在各層飛簷的角上都掛著一盞小巧的水晶燈,此刻正迎風微微搖擺。樓閣的西南處,有人別出心裁,引了舉水河入宅,圍成了一處私家水源,並在湖中建了一座涼亭。一圈看下來,嶽南楓也不得不佩服此間主人的風雅。
芳若將二人讓進屋後悄然退去。屋中十分安靜,隻有窗外樹葉的婆娑聲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欞不時傳入耳中。天色漸暗,屋內光線淡蕩。廳中黃花梨五足內卷香幾上置有一藍底錦繡花紋金胎掐絲琺琅的香爐,絲絲沉水香的氣息自爐內嫋嫋升起,在整個屋內彌漫開來,氤氳流動,愈發襯得此時的氣氛神秘難測。
席漱石暗暗掏出兩顆乳白色的小藥丸,遞了一顆給嶽南楓,示意他趕緊服下,以防熏香裏有古怪。嶽南楓剛咽下,隻聽一圓潤中帶著嬌慵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貴客蒞臨,恕小女子接駕來遲。”
人影綽綽間,四個白衣使女擁護著一綠衣女子自廳堂右側一漢玉八麵扇形屏風後緩步行了出來。
那女子約二十二、三歲的年紀,身材適中,五官如畫般精美無瑕。她著一身翠綠軟煙羅衫,外罩銀紋繡百蝶穿花裙;秀發上斜斜插著的一支鎏金冰種翡翠簪,此刻正隨著她的姍姍款步而搖曳生姿。
女子一邊請二人入座紫檀木雕花椅,一邊吩咐使女掌燈上茶。廳角四盞銀製如意燈架上的巨大火燭點亮後,嶽南楓這才發現室中陳設極為華麗。潔白的大理石地麵打磨得水滑光亮,案幾上隨意散放的玉器及珊瑚擺設件件看來皆價值不菲,角落裏典雅大氣的青花瓷瓶中插著珍貴的綠孔雀羽毛。更令其吃驚的是東牆上竟掛著一大幅疑似米襄陽真跡的《煙雨圖》!
侍女奉上粉彩淺碧色軋道山水紋飾的茶具,杯中飄溢著上等君山銀針的清香。嶽南楓不敢妄動,先瞥了一眼席漱石,見他神色自如,不動聲色。再看看那綠衣麗人,也一言不發,隻是笑吟吟地望著自己,狀極柔媚動人。
嶽南楓到底年輕臉薄,被她看得不由玉麵一紅,輕輕咳一聲掩過尷尬,率先打破沉默:“請問姑娘尊姓大名?喚我二人前來有何吩咐?”
綠衣麗人動人一笑,眼神如煙:“小女子姓柳,久聞嶽少俠與席大俠的盛名,十分仰慕,故今日恭請二位蒞臨寒舍一敘。”
嶽南楓最好奇的無疑是該柳姓女子如何會看破自己一行人的真實身份,他尋思著如何發問,隻聽席漱石已接口說道:“柳姑娘既然如此雅興,我二人當然樂於聽命。我們初次相識,但不知柳姑娘平日裏有何逸趣,我等也好附庸一二。”
不愧是老江湖,幾句話就反客為主,聽得嶽南楓打心眼裏佩服。
柳姓女子笑得更嫵媚了:“席大俠果然會說話,小女子甘拜下風”,她一邊勸二人飲茶,一邊嬌聲說道:“我隻是個婦道人家,哪裏談的上什麼逸趣,隻是喜歡與閣下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交朋友。若席大俠與嶽少俠看得起小女子,就和我說說你們那些有趣的經曆吧。”
席漱石說道:“我和嶽兄弟現在不渴,不急著喝茶。嶽兄弟自出道江湖以來,不畏強敵、對抗雪山邪教的事江湖中人哪個不曉?席某閉關十年,近來才重入江湖,似乎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趣事。倒是柳姑娘年紀輕輕,怎會對江湖之事如此感興趣。莫非姑娘也是武林中人?可否告知姑娘的師承來曆?”
柳姓女子見對方極為老辣,輕輕鬆鬆又將矛頭指向自己,隻能敷衍幾句:“我哪算得上什麼武林中人,隻是憑著興趣,胡亂請了幾個江湖武師學了些花拳繡腿罷了。”她眼看席漱石滴水不漏,又轉向嶽南楓:“晚膳時間快到了,我特命人備了桌酒席,二位可否賞小女子一個薄麵,我們邊吃邊談?”她笑靨如花,讓人難以拒絕。
嶽南楓暗道:“我隻要抱定主意不碰她的酒菜應也無妨。”他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席漱石,見他並未表示異議,便應承下來:“多謝柳姑娘,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柳姓女子欣喜道:“我們這就去。”她轉過頭對身邊一個女婢吩咐道:“趕緊安排下去,我要在”枕流亭”宴請貴客!”
原來“枕流亭”即嶽南楓進門前看到的宅院西南處的那座涼亭。此時夜色初上,亭內早已點起了一座巨大的青銅樹型一十三盞連枝燈。這盞燈的確是精美已極,燈座座麵上雕飾著繁複華美的瑞獸圖案,主燈柱則自下至上共分出一十三枝,各枝頭皆頂著一盞燈盤,而在每一盞燈盤上都有一團火苗在黑暗中閃動跳躍,交相輝映,璀璨奪目。
嶽南楓自不必說,連一向見多識廣的席漱石都忍不住讚道:“百華耀九枝,鳴鶴映冰池。末光本內照,丹花複外垂。柳姑娘私藏之豐,席某今日著實大開眼界!”
柳姓女子未置可否地笑笑:“讓席大俠見笑了。二位快請入席。”
燈已是如此大做文章,酒菜就更是花足了心思。菜品並不太多,也就五菜一湯,但每一道都獨具匠心。一盆色澤金黃的桂花扇貝,一盤肥而不膩的辣炒珍珠雞,一盅濃香撲鼻的花菇海參鵝掌,一碗紅綠相間的鸚鵡萵筍,一小碟花瓣形的宮廷綠豆糕。五道菜肴正中簇擁著一大盅名貴的燕窩乳鴿湯。酒則是上好的女兒紅,聞之醇香沁脾。
但更令人稱奇的是筵席上所用的瓷具居然是幾近失傳的秘色瓷!整套青色瓷品精致細膩,釉色如冰似玉,清澈透亮,看得席漱石越發懷疑這柳姓女子究竟是何來曆?何以她年紀輕輕卻坐擁如此巨富?
柳姓女子見嶽、席二人恐酒菜中有毒遲遲不動杯箸,就吩咐婢女取來了銀針,當著二人麵將所有酒菜一一驗過,又親自先嚐了個遍。此時席漱石也不由老臉一紅,打個哈哈,招呼嶽南楓放心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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