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30 更新時間:20-03-29 15:34
清明時節,春回大地,萬物複蘇,但太白山上仍舊積雪冰封,寒風凜冽,似是在召告著即將到來的正邪大戰。
本已冷清多時的雪山邪教總壇舊址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囂。早在一月前,雪山老魔就率眾登臨,籌備起清明大決戰。今日大戰當前,整個太白山白雲峰上旌旗飄搖,崗哨遍布,守衛森嚴,連一隻飛鳥都難以飛越。
山頂的空地上聚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武林人士,正邪雙方自動排成兩邊。群俠這一邊以南海神尼、少林代理掌門慧真大師、武當掌門玉真子和丐幫掌門“竹杖銀劍”方桐為首,邪教那邊雪山老魔卻遲遲不現身。
群俠等得焦躁,楊延齡首先不耐煩地叫道:“堂堂雪山教主莫非是怕了,做起了縮頭烏龜?”
王明山剛欲出言反駁,隻聽四周清角之聲響起。順著角聲望去,見場中行入一黑一白兩列人群,每一列都是九人。雪山老魔則在這一十八人的簇擁下,氣勢十足,緩步入場。
他穿著一身銀線鬆紋紫錦長袍,腰間配著龍紋青玉帶,直似把自己當成了帝王。
楊延齡最看不得他裝腔作勢,譏笑道:“畫虎不成反類犬,任他如何費盡心思,江湖草莽終究成不了王侯!”
想不到今日雪山老魔的涵養卻出奇的好,毫不動怒,慢條斯理地回敬道:“同樣是江湖草莽,有的人隻能一輩子做乞丐花子,有的人卻能號令江湖,唯我獨尊。”
楊延齡還欲爭辯,南海神尼攔住他,說道:“雪山施主,你如今已是武林第一大豪強,難道還不滿足,非要在今日鬧個血流成河的局麵才肯罷手?”
雪山老魔高聲說道:“要本座手下留情也無不可,隻須各大門派交出掌門信物,公認我為武林盟主,從今往後聽我調度,便可避免今日的屠殺。”
“放屁!”楊延齡罵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武林皇帝了!丐幫第一個不答應!”他性子素來火爆,怒到極點時,連掌門師侄都奈何不了他。方桐隻能暗自苦笑一聲。
雪山老魔對一旁的刑堂堂主錢德彪冷冷說道:“老錢,按照教規,如有弟子以下犯上該如何處置?”
錢德彪忙恭身答道:“回稟教主,理當處死,以儆效尤。”
“很好”,雪山老魔眼中射出冷厲的寒光:“今日過後,天下武林都歸本座接管,你自然便是整個武林的刑堂堂主,還不趕緊去行使你的職責!”
錢德彪老奸巨猾,當然知道即使自己親自出手也未必對付得了楊延齡,他眼珠一轉,諂笑道:“第一戰許勝不許敗,屬下要向教主討一個人。”
“教中所有弟子任你差遣,若敗了提頭來見!”
“謝過教主。”錢德彪腰杆一挺:“長青堂傅老前輩聽令,傳教主旨意,速將楊延齡拿下,生死不論!”
他口中的傅老前輩乃黑道前輩高手“天南鞭神”傅兆雄。此老數十年前曾經以一套“閃電連環鞭”橫行苗疆,罕逢敵手。後因得罪了五毒教教主“赤發仙婆”馬元琴,以其飼養的絕毒之物“六眼毒蛛”咬中傅兆雄左臂。傅兆雄為阻止毒勢進一步入侵心脈隻能狠心自行斷臂,之後便消失不見,不想如今又被雪山老魔說動,加盟長青堂。
接著五毒教弟子阿奇勇和黛朵亦被陶子博誘騙入教,傅兆雄本欲在他二人身上報仇,但因黛朵精於蠱毒而得老魔庇護,故而與老魔之間產生了嫌隙,在七絕大陣時出工不出力。錢德彪早就揣摩到了老魔心思,這次正好趁機調遣傅兆雄,勝了固然好,敗了就借外人之手將其除去。
可傅兆雄是何等人物,哪肯上當:“老夫隻是客居身份,不便插手教內之事,教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雪山老魔一字一句地說道:“本教主言出法隨,請傅老前輩立刻出手!”
傅兆雄心知今日絕難善終,與老魔作對必定死路一條,不如挑個楊延齡,勝算還大些。他嘿嘿幹笑一聲,自己給自己台階下:“既然教主親自開口,老夫就賣個麵子打個頭陣。”
他轉而對楊延齡說道:“你雖然是我晚輩,但戰場上可不講情麵……”話未說完,他就搶著出招了。
楊延齡識得厲害,忙以青竹杖相迎。
“閃電連環鞭”縱打一線,橫掃一扇;去勢剛猛迅捷,鞭鞭致命;收勢輕靈自如,旋即又再次射出。而傅兆雄在這鞭法上已浸淫了一甲子有餘,擋、摔、點、截、掃、盤、攔、撩、掃、劈,招招收發由心,聲勢十分驚人。
楊延齡見對方招數精妙,又是前輩高人,內力勝過自己,唯有險中求勝。當軟鞭又一次電射而至時,他猛然將青竹杖迎了上去,在軟鞭纏住竹杖的一刹那,舍棄了向來不離手的兵器,向敵人飛撲了過去。
傅兆雄心中大驚,但他自忖內力亦高過對手,立即運足內功,一掌推了過去,欲將對手斃於掌下。
可他忘了自己隻有一隻手。他的右掌和楊延齡的左掌接實,固然占得優勢,將對方震得口噴鮮血。可對方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使出黏字訣,左手纏住自己的右手不放,右手又狠狠劈向自己的前胸!
傅兆雄隻聽到自己胸骨“哢嚓”一聲脆響,似已折斷。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難以支持,倒在地上。而楊延齡則兀自強忍內傷,以手撐地,半跪著不肯倒下。
嶽南楓剛想上前搶救,丐幫弟子也急著出動,但古碧雲比他們反應都快,早已縱身射出,扶起楊延齡。謝崢嶸緊隨其後,亮出判官筆,護住二人,退下場來。
一塵道長趕緊塞了一粒治療內傷的丹藥給楊延齡服下。古碧雲熱淚盈眶:“楊老前輩為了不折損中原武林的名頭,冒死拚下這頭一陣,大夥都記住了!”
楊延齡虛弱地笑道:“古丫頭,你不必難過,老叫花還死不了。我最近做下不少錯事,這首勝之功若還是被老魔搶了去,當真要被年輕人笑話啦。”
傅兆雄就一直被晾在場中央,無人照顧。老魔惱他出師不利,不願管他死活。最後還是錢德彪嫌他占著地方礙事,隨便打發了兩個弟子將他抬走。
老魔使了個眼色,王明山若無其事地說道:“方才那一戰可謂勢均力敵,我們接著比。”
峨嵋滌音師太忍不住了:“傅兆雄先倒地不起,這一戰明明是楊長老勝了。”
王明山翻了個白眼:“兩人都已失去再戰之能,自是當以平局定論。師太若是不服,大可親自上來比試。”
老尼姑當著天下英雄的麵,怎受得了這個氣,鐵著臉對峨嵋掌門凡音師太稟道:“掌門師姐,貧尼請戰,望師姐成全。”
凡音知她脾氣,唯有答應。
老尼姑飛身入場,指名道姓說道:“王明山,貧尼候教!”
王明山看了一眼老魔,應聲出戰。
兩人都是使劍,但王明山的武功明顯高出一籌。他貴為雪山邪教第二號人物,劍招極為老辣,十餘招後便壓製住滌音師太。
滌音師太本也想學楊延齡險中求勝,假裝不敵,一個“玉女抽身”的身法轉身離去。待王明山仗劍跟進時,她驀地反手使出峨嵋派“金頂劍法”中的絕殺“白蛇吐信”。這是一招反手劍法,在佯裝逃離時趁敵不備,背對敵人反手出招,往往能一劍致命,反敗為勝。
但對方武功遠比她想像中高明,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意,在其剛出招時便側身避過,待滌音師太招式用老時猛然一劍刺中對方右手腕。
滌音師太隻覺右手手腕一陣刺痛,接著便失去知覺,五指一鬆,長劍落地,原來右手手腕的筋骨已被挑斷。
王明山猶不罷手,又是一劍朝她後背刺去!
眼看滌音師太就要斃命,但聽“叮”的一聲,不知何處射來一線銀光,撞得王明山劍鋒一偏,而滌音師太則借機退下。她羞愧難當,幾欲自盡,所幸為峨嵋掌門阻住。
銀光與長劍撞擊後掉到地上,王明山一看,是一把極為精巧的桃葉型的飛刀。他正欲破口大罵,眼前紅光一閃,一美貌少婦躍入場中。
古碧雲歡呼道:“師姐!”
那少婦三十許人,一身桃紅色的宮裝,正是桃花仙子。她朝古碧雲點頭示意後,便怒目而視著王明山。
王明山哈哈笑道:“仙子好高明的暗器手法,想來傷勢已痊愈了?”
桃花仙子冷然說道:“不勞你費心,我還死不了,你出招吧。“
王明山陰陽怪氣地說道:“仙子既然有興致,我便奉陪來赴這車輪大戰。”
桃花仙子冷笑一聲:“當日貴教以六敵一,王堂主不也坦然無愧?怎的今日才打到第二輪就受不住了?!”
王明山臉一紅,拔劍相向,隻盼立時將對手斬下,以免其繼續揭露自己昔日醜事。桃花仙子迎了上去,切齒說道:“當日圍攻我的六人中活著的隻剩你和姓陶的那個小畜生了。我先收拾了老的再找小的算賬!”
兩人你來我往了數十招後,終究是王明山技高一籌,瞅準桃花仙子劍招中的空隙,劍光水銀瀉地般欺入。桃花仙子收劍招架不及,左肩中劍,血流如注。
王明山正欲再施毒手,一道白色人影一閃而上,架開了他的長劍。緊接著又是一道白光躍入場中。隻聽嶽南楓激動地叫道:“大哥!紅姨!”
席漱石和於霜紅並肩而立,白衣飄飄,神色清逸。場外群俠皆安心不少,有他夫婦二人及南海神尼在,已不懼怕除雪山老魔外的任何高手了。唯一尚有疑慮的便是嶽南楓能否敵住老魔。
老魔知道王明山絕非二人敵手,忙開口道:“王堂主累了,暫且退下。有請長青堂穀老前輩為我教鏟除強敵。”
“九指天君”穀韋推托不得,硬著頭皮上前,強笑道:“老夫與賢伉儷切磋幾招。”他故意將“伉儷”二字說得頗重。
席漱石淡淡一笑:“穀老前輩不用拿話激我夫婦。任對手是孤身一人或千軍萬馬,我夫婦二人向來是雙劍聯手。”
席、於二人的“乾坤合籍”劍法乃武林第一雙修絕學,精妙無匹。穀韋莫說取勝,隻怕連招架都勉為其難。他心思動得夠快,假意與席漱石互對一掌,實則趁機借對方掌力一下倒縱出十幾丈外,逃命去了。
老魔暗罵一聲“廢物”,接著朝木堂堂主韋肅清使了個眼色。韋肅清大聲說道:“在下前段時間遠赴南疆偶得了一批寶物,今日請天下英雄同來品鑒賞玩。”他話音剛落,群俠便聽到一陣“嗡嗡”聲由遠而近,隻見天邊烏壓壓地飛來一大片黑色的蟲子。
人群中有人失聲叫道:“南疆嗜血毒蝗!”
嶽南楓心下一凜。他曾聽人說過,嗜血毒蝗產自南疆毒沼之地,以吸食人畜之血為生,且奇毒無比,中者必死。他尚想不到有何克敵的方法,人群中已響起了陣陣慘叫。
慌亂中四個身影越出人群,各自提著兩個罩著黑布的籠子。他四人將八個籠子的一角小門打開,隻見八道銀色光芒瞬間衝出,紛紛向毒蝗迎了過去。
說也奇怪,嗜血毒蝗遇上這些銀色光芒簡直象遇上克星一般立刻墜地,一命嗚呼。而銀色飛舞的小生靈也都相繼落地死去。嶽南楓這才看清那是一隻隻玉白色的蜜蜂。
他激動地縱身躍到四人跟前。徐宸和芷月、徐翼和寒星兩雙璧人,各自攜手而立,含笑看著嶽南楓。
老魔見是芷月和寒星,勃然大怒,對陶子博叫道:“還不速速將叛賊拿下!”
陶子博一聲令下,老魔身後侍立的那一十八個分著黑白服飾的人立刻殺入人群。
這一十八個人都是黑白一組,分作九組行動。黑衣人俱是左手劍右手刀,而白衣人卻是右手劍左手刀,每一組都是攻守呼應,毫無破綻,所向無敵,群俠一時間傷亡慘重。
嶽南楓雖已打傷了兩組,卻發現他們絲毫不顧傷痛,仍舊前仆後繼,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無奈隻能準備痛下殺手,突然與他對敵的那兩組人各自悶哼一聲倒地,隨後發出陣陣慘叫。接著其餘七組人相繼倒地發作,渾身都在抽搐發癜,神情極其痛苦。
沈傲君之前便已見識過,記憶猶新,驚呼道:“蠱毒!”
陶子博眼看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黑白死士就此毀於一旦,氣得渾身發抖。他忽然醒悟過來,叫罵道:“黛朵,你給我出來!”
黛朵姑娘不顧兄長阿奇勇的拉扯,執意越眾而出,站定在陶子博跟前。
“是不是你搗的鬼?!”陶子博厲聲叫道。
“不錯”,黛朵毫無懼色:“陶郎,聽我一句勸,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隨我回苗疆吧。”
“賤人!”陶子博猛然出手,一劍刺入黛朵腹中!
黛朵猝然倒地,她猶不相信自己深愛的男子竟然如此絕情,一出手便想要了她的命。阿奇勇驚呼一聲,撲到妹妹身邊察看其傷勢,隻見傷口極深,血流不止。他悲痛中縱身朝陶子博撲了過去,叫道:“畜生,我殺了你!”
但他武功和對方差太多,被一腳踢翻,再也起不了身,似乎肋骨已斷,隻能勉為其難向黛朵身邊爬去。嶽南楓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擋住正欲進一步加害的陶子博。而謝崢嶸和古碧雲則趁機入場施救。
陶子博色厲內荏:“嶽南楓,小爺的私事你也要插手嗎?!”
嶽南楓正色說道:“你在外麵拈花惹草我是管不著。但他們兄妹二人是我朋友,你傷他們在先,我自不能坐視不理。”他一邊說一邊回頭問道:“謝大哥,黛朵姑娘怎麼樣?”
謝崢嶸黯然搖頭不語。黛朵自知命不久矣,仍舊不甘心,虛弱地問道:“陶郎,我待你一片癡心,你並非不知,卻仍朝三暮四,視我於不見。如今我隻問一句,你對我可曾有過半點情意?”
陶子博滿臉不屑:“我胸懷丘壑,又怎會糾纏於兒女私情中。我與你相好,隻因你精於天下奇毒,從不作他想,你切莫會錯了意……”他嘴上說的雖是冠冕堂皇,隻是心中難免發虛,到後麵聲音越來越輕。
黛朵雙目中緩緩垂下兩行清淚,慘笑道:“陶郎,你好狠的心哪!”她這一笑,傷勢加重,流血更甚。她握緊兄長的手,示意他不要難過,複又對著陶子博說道:“陶郎,你可記得我捕獲的那隻紅毛蜈蚣?”
“紅毛蜈蚣?”陶子博不解,似乎全無印象。
古碧雲卻搶著說道:“我記得!那夜你和你兄長潛伏在一個山洞中,還遇到了嶽兄弟、崢嶸和我。妹妹說要以紅毛蜈蚣入蠱。”
陶子博忽然想了起來,臉上瞬間露出驚恐無比的神色。
黛朵卻笑了,帶著報複的快感:“還是古姐姐記性好。我這輩子最愛陶郎,自是要將最厲害的蠱毒種在他身上。”
陶子博大叫一聲,摔倒在地,渾身抽搐,雙手不住在全身上下亂抓,一邊慘叫道:“癢死我了!痛死我了!”
他似乎真的痛癢難耐,越抓越厲害,直至衣衫盡碎,渾身血痕累累,猶不肯停手。
黛朵看著心愛男子的慘狀,笑得愈發殘忍、愈發解氣、也愈發虛弱。她突然又尖利地叫了一聲,好像發出了什麼指令,之後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氣絕而亡。
而那聲指令發出後,陶子博的蠱毒發作得更加厲害,臉上都遭了殃,一張俊臉被抓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而且他越抓就越難受,到最後連眼珠子都被自己摳了出來!場中膽小的人看到這一幕已忍不住作嘔了。
嶽南楓心中不忍,望了一眼雪山老魔。雪山老魔點點頭,暗罵一聲晦氣。嶽南楓便一掌結果了陶子博的性命,免得他遭更多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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