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67 更新時間：08-06-29 02:41
三日後，冰翊綾與水戟嗣，帶著黎兒北上，前往落翼城參加全商聯緊急大會。因為是在一個月後召開，所以他們並不是很急，反倒有點像是出來遊山玩水的。臨行前，冰翊綾特意拜別了水津天和蕭瑩瑞，暗中他也吩咐“水影”多留意“月”的情況。
十日後，他們到達了桑都，那是離落翼城不遠的一座城鎮，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這幾日的車馬顛簸，也讓黎兒很不適應，臉色顯得有些憔悴，於是決定在桑都停留兩日再出發。
他們在桑都一家普通的客棧投宿。
上床沒多久黎兒就睡著了。看天色已晚，冰翊綾替她蓋好被子便出去了。剛關上門，就看見水戟嗣站在門口，遂上前問道：“有事？”
水戟嗣收攏扇子，臉上掛著詭異的笑，“走，帶你去個地方。”也不等他答應，徑直拉了他的手就往外走，直到一處看似堂皇的樓外才停住。
冰翊綾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自己看啊……”
他抬頭看門上的牌匾，清晰刻著——薰風坊。冰翊綾的腦子還不至於笨到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連忙問一旁的水戟嗣：“大哥，這是……我們實在不宜進入……”
“怕什麼？一切有我這個做大哥的在，何必害怕呢。”說著便拉他往裏走。
看著身邊的各色女子，與男子摟摟抱抱，一片鶯歌燕舞，他頓感不適。甜言蜜語更是讓他忍俊不禁，急忙拉了拉水戟嗣的袖子。
水戟嗣像是根本沒有發現他的不適，昂首闊步向前走。
這時，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到他們麵前。她甩了甩手中的手帕，嗲聲嗲氣地說道：“喲，這位公子長得可真是英俊呐，歡迎來到本坊，不知公子是看上哪位姑娘了？”
水戟嗣和顏悅色，輕搖著扇子說道：“今天我們是專門來看雲裳姑娘晚上的表演的，對於其他的女人，本公子就不感興趣了。”
“是！是！是我月娘糊塗了。那請兩位公子上樓上雅間，再有一個時辰，雲裳姑娘就會獻舞一曲。”老鴇立刻領他們上了二樓的一間雅間，“兩位公子請隨便喝酒喝茶，有什麼需要盡管說。”她在吩咐下人好聲照料之後便退下了。
水戟嗣讓隨侍的人出去後，冰翊綾才將臉上的麵紗取了下來，長長地籲了口氣。“大哥，下次再也不要弄得這麼神秘了，弟弟我可受不住啊。”
水戟嗣悠閑地喝了口茶，“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兒了吧。”
“一聽大哥說‘雲裳’二字，我就知道了。可是也不用這般吧。”沒錯，原來還感到奇怪，為何大哥會來這煙花之地，他並非是好色之徒。直到他說出“雲裳”此名，才恍然大悟。霜兒是在斂洲的錦繡軒失蹤的。據“水影”的彙報，最後和霜兒見麵的人就是當時還在錦繡軒的花魁雲裳姑娘。至於霜兒為何會女扮男裝去妓院見雲裳恐怕也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最後忙著趕路，還要照顧黎兒，竟忘了找“水影”留意雲裳的去向，虧得大哥細心。
水戟嗣繼續說道：“你久居山中，甚少下山，大概也不知道，這雲裳可是江湖上四大美女之一，舉國頭牌花魁。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卻也知書達理，才藝雙絕，多少名門公子想與之一會，今日你我正巧趕上她獻舞之日，就當是放鬆一下。黎兒那你放心，我已經叫水逸看著了。”
冰翊綾點了點頭，舉杯輕抿一口杯中的花茶。此茶也算上品，清新素淡，喝了有神清氣爽之感。
水戟嗣收攏扇子，將桌旁的窗戶推開了一條縫，向外望了望，不經意似的說道：“我想今晚的雅間大多已經被包了，再過不久，各高官子弟就會都到這兒了。”
“看來大哥是調查得十分清楚，小弟做事就沒有這般心細周全，以後定要向大哥多學學。這想必也是爹放心大哥的關鍵之一。”
“綾兒謙虛了不是，若綾兒身體不是這般虛弱，爹也定會將一半的事交由你處理。”
“大哥說笑了。”冰翊綾輕咳了兩聲，水戟嗣自然知道是他不想在此方麵多說了，便也不再接話。
專心地喝著茶，時間在指縫間流逝，水戟嗣邊喝著茶邊不時地從窗戶窺探樓下的狀況。忽然說道：“大人物來了呢，真是沒想到，一向冷麵的暄王竟然也會來，連剛正不阿的奉天皇朝第一將軍施郎岩也來了。真是有趣得很呐！”
冰翊綾也向窗外望了望，那似千年寒冰的俊逸之人想必就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弟弟暄王易夜。那施郎岩看來也有四十，體格強健。關於施郎岩的事，冰翊綾也沒少聽說。一年前，正是施郎岩帶領了皇朝二十萬大軍，英勇奮戰，大敗東冥四十萬敵軍，解了邊境之危，可謂一代驍將。
也許是因為桑都離落翼城很近，今日來的貴客當真不少。宰相公子，兵部侍郎孫祁，其餘三大家族長子雲軒、慕容吟、白梧憐，還有其他一些當朝官員和貴族子弟漸漸擠滿了大廳。
冰翊綾在心中冷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繼續喝茶。
見時候差不多了，他複又戴上麵紗，水戟嗣這才將窗戶大開，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們，紛紛抱拳施禮。水戟嗣也一一彬彬回禮。
這時，原先叫月娘的老鴇走上正中的舞台，喜笑顏開，大聲說道：“今兒個月娘先在這兒謝過各位了，不辭辛勞來我這薰風坊，雲裳姑娘馬上就將為各位獻舞一支。之後，從一千兩開始出價，，價高者，可與雲裳姑娘一見。”
不等月娘說完，台下早已人聲鼎沸，開始坐不住了，拚命叫嚷著“雲裳”二字。
月娘一下台，所有的燈光便滅了。大廳陷入一片沉寂，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候佳人。
忽然，一束光驟亮，光下有一人背跪於台上，一襲白袍，長發高束。隻見她慢慢從地上爬起，步履蹣跚，向前走去。在一麵巨大的鼓前停下，一把抓起鼓槌，一揮衣袖，重重敲下第一下，緊接著便是如暴雨般震耳欲聾的鼓聲，似千軍萬馬馳騁於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之上，酣暢淋漓。到達最高潮時，鼓聲卻戛然而止，大堂又恢複了一片黑暗。
剛從那震撼的鼓聲中回過神，燈光又刹那照亮了每一個角落，大鼓已不在，隻有那擊鼓之人右手執劍立於台上，隻是臉上多了一塊麵紗。那人自然就是雲裳！
琵琶聲似清泉般潺潺而出，雲裳隨著琵琶聲開始舞劍。雖不似男子的剛勁，卻也不似女子的陰柔。劍在她的手中仿佛是一件隨意把玩的玩具，根本不見其鋒銳，反而如一位仙人翩然起舞於清泉之上，超然脫俗。
絕非凡品！
正當眾人沉醉之時，雲裳的表演卻結束了。眾人還未回神，她早已施了一禮回後院了。
“綾兒覺得如何？”水戟嗣較快回神，問道。
“確實是不同凡響，舞技算得上數一數二。”冰翊綾平靜地答道，“大哥是否已對她產生了興趣？”
水戟嗣打開折扇，靠著窗沿說道：“若說沒有興趣，那是騙人的，若說迷戀，那也不是我的作風。”
正在這時，月娘又站在了台上，眉開眼笑地對著台下早已叫囂不已的眾人說道：“舞已欣賞完，月娘我也不多說，現在便開始報價，起價一前兩！”
剛一說完，台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喊價，“一千五百兩！”
“兩千兩！”
“三千兩！”
“五千兩！”
“一萬兩！”
……
報價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不多時已漲到三十萬兩白銀。
冰翊綾與水戟嗣仍十分愜意地觀賞著這一切。
“三十萬兩一次！”月娘早已樂開了花，忙喊道。
“一百萬兩！”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循聲望去，是白梧憐。
慕容吟與雲軒等人也不甘示弱，紛紛報價，又掀起了新的報價浪潮。
讓冰翊綾意外的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暄王竟突然開口一千萬兩。
一時間，一片寂靜，不少人被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水戟嗣在這高潮時忽然說道。
冰翊綾並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
最後，當然是暄王以一千萬兩的高價購得了與美女一會的機會。冰翊綾淡淡地笑了笑。
有人還真是肯為美人一擲千金！不知多少人為了錢，哪怕是一個銅板弄得頭破血流，而這裏的大多人卻不懂民生疾苦，真是悲歎啊！
月娘對著暄王又是一番殷勤，誇讚了一通後才領著暄王往裏走。而那暄王也真是夠冷的，從冰翊綾見他到現在，臉上的表情就沒變過，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寒風之中。其他人雖有不甘心，但也不敢多說什麼。
當暄王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時，水戟嗣也回來了，一坐下就大口喝了一杯茶。
冰翊綾問道：“怎麼樣，見到了？”
“恩，我問了她霜兒的事，她爽快地答了。”
不錯，剛才水戟嗣出去就是去見雲裳了。他倆自幼受水津天教育，不可揮霍，自是不會為了見一女子而花費重金。趁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叫價的最後贏家身上時，順利潛進了後院，秘密見了雲裳。
水戟嗣將雲裳的話如實告訴了冰翊綾。原來，水紜霜失蹤之日會去見雲裳是因為久聞其名，想一睹風采。想想這倒也確實是霜兒會做的事……
霜兒出手闊綽，雲裳一眼便認出她是女扮男裝。兩人見麵後，相見甚歡，足足聊了三個時辰後，霜兒才因為怕爹娘怪罪離開了。乍聽之下，似乎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聽大哥說，回答之時，雲裳的表情也十分泰然，隻是聽到他說霜兒失蹤時才露出了驚訝之情。她的樣子不像是知曉實情。她一青樓女子，和霜兒隻見過一麵，沒有任何過節。
線索就此斷開……
正當他倆沉思之時，有人扣響了門。水戟嗣不慌不忙地說道：“進來吧。”
進來的正是雲軒、慕容吟和白梧憐。
一進門，慕容吟便說道：“真是沒想到，水兄居然也會來這風流之地。”
水戟嗣還是一慣的彬彬有禮，回禮道：“慕容兄，此等美事怎可缺了我呢？”
一旁的白梧憐也插口道：“不過我們可沒聽見水兄喊價哦！”
“難道幾位還不明白兄弟我的性情？女人在我眼中向來隻是適宜遠觀的，尤其是美女！”
這時，尚在一旁的雲軒發現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冰翊綾，問道：“水兄，這位是？”
“這是我的結拜兄弟冰翊綾。”水戟嗣又轉頭對冰翊綾說道，“這幾位便是其餘三大家族的公子雲軒、慕容吟和白梧憐。”
冰翊綾拱手道：“在下冰翊綾，見過幾位。”
一向愛湊熱鬧的慕容吟立馬提議道：“今日難得相見，不如一起喝一杯怎麼樣？反正你我幾人也無美女相伴。”
冰翊綾連忙說道：“實在抱歉，我身子有所不適，想先回客棧了，失陪！”
慕容吟剛想說什麼，水戟嗣立刻幫冰翊綾推辭道：“你們還是放了他吧，今日確實有病在身，所以才會以紗遮麵。他會來此處也是被我拖來的，恐怕已積怨多時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強了，請自便。”還是雲軒打了圓場，
冰翊綾施禮離開，他素來不喜與人來往，不喜熱鬧。剛才那種情況隻會讓他厭煩而已，水戟嗣深知他的性情，自然不會勉強他。
冰翊綾徑直回了客棧。一回客棧，他便去看了黎兒。她的睡顏一直都是這般恬靜。
這孩子也在慢慢長大，慢慢習慣我不在她的身邊。看著她，不覺想到了霜兒。離開家後，也隻偷偷見過她一次，還是好幾年前的事，那時還是個小女孩，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梳洗完畢，一個人影悄悄潛進了屋子，單膝跪地，恭敬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少主！”
冰翊綾這才想到今日是月圓之夜，“水影”例行報告的日子。他放下茶杯，淡淡地問道：“最近‘月’可有什麼動向？”
“最近不知為何，‘月’已有大半個月沒有劫掠江上來往的船隻了，也許是怕了，暫且回避一陣。也正因為如此，‘水影’無法找到他們的行蹤，像是憑空消失了。”
“我知道了，不怪你們，叫人不要放輕鬆，繼續嚴密調查。對了，雲裳是何時來桑都的，她隻是單純來掛牌的嗎？”
“她是三天前來的，帶了兩個丫鬟，屬下有叫人留意，並無可疑之處。本想早幾日告知少主的，隻是少主近幾日一直和大公子在一起，屬下找不到機會。”
“是我疏忽了，不怪你，以後我會注意的。對了，影，小姐的事繼續調查，不可懈怠。還有，盡快把這次參加全商聯大會的名單弄來，把有關七彩閣的所有資料也都給我。”
“是，到時屬下會暗地通知少主的。”影見冰翊綾無事再交代，說了聲“屬下告退”後又重新從窗戶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
“水影”共分為六部，分別由六人掌管，幫助水家已有幾十年曆史，它的運轉團體有多大，冰翊綾並不知道。他隻知道，每一個進入“水影”的人都是佼佼者，為“水影”補充新鮮血液的一係列的事也不是他可以插手的。而直接跟他接觸的隻有剛才被他換作“影”的男人，所以，“水影”裏隻有影才知他的樣貌。
又獨自飲了一杯茶後，冰翊綾方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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