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27 更新時間:09-11-27 17:46
星沉日落,日月交替。
無涯在白沙酒肆已經住了好些時日。
這段期間,韓夢淩天天來找她,把什麼好吃好用的都送上,還說要跟她義結金蘭姐妹相稱,弄得無涯苦笑連連,又覺得韓夢淩也真有趣得緊,別人對她一分好,她必要以十分好回去,幾日下來與她成了好友,也跟無塵也漸漸熟絡起來,卻總是在他的身上不經意發現刑天的影子。
刑天無塵兩人同為人中之龍,少年得誌,各執一方,言語談吐之間難免有著類似的傲氣。
無涯曾探尋著問無塵:“你為何來這偏遠的小漁村。”
無塵笑答:“來找一個人。”然後又問:“你呢?”
無涯眨了眨眼睛,“也是來找一個人。”
然後他們就相視一笑,沒問彼此找的是誰,卻好似有種心知肚明的感覺。
三人時常湊在一起吃飯,談天論地,同賞海邊綺麗風景。
陽光點點灑落,浮起滿地金黃的柔光,包圍著餐桌上的三人,一片溫馨,不時笑聲連連。
在櫃台前做賬的杜一娘抬頭,睨著眼前和睦的一幕,暗自哼道:“嘖,玄天門的人和北冥宮的人坐在一桌,還吃得這麼開心,實乃天下奇聞!”
隨手扔了一粒花生到半空,頭一仰落入口中,嚼了幾下,再度深意地瞅著他們,“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哼,我看你們能整出個什麼東西來!”
哼氣過了力道,胸口一陣悶痛,不由暗廂怒視無塵。
誰說無塵是寬厚仁義之輩來著?全都是狗娘養的瞎子!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他的狠了,不就欺負一下他的小未婚妻和那個小美人而已,至於用洗髓易經那麼個狠招對付她麽?她這身落下的內傷,怕是要調養好些時日了。
※※※
越是深入相處,無涯對無塵的感覺也很微妙,正如她對他的笑容,喜惡參半。
她覺得他笑起來很溫柔,出奇的好看,卻又覺得他的笑不真實,太過虛幻,像是所有的人都不曾走進他的心中。
那樣的感覺,無涯很不喜歡。
少女的心性,誰也琢磨不透,就像即墨村的天空,不時變換著風景,時而彩霞丹楓,時而群星熠熠,時而碧瓊藍天,時而烏雲暗湧。
昨夜雨打芭蕉,嘩啦啦地響個不停,今日卻是夜雨消殘,陽光分外明媚,天空一碧萬頃。
韓夢淩一早就將無涯拉出房間,說是海水退潮,海邊會有很多奇妙的東西,一如形狀多樣的貝殼,一如色彩斑斕的海星。
無涯被韓夢淩半拖半拉地帶出酒肆,便見無塵一身白衣站在橋頭等候。
天很高,蔚藍通透,雲很白,悠閑飄蕩,楊柳依依,隨風吹拂。
而所有美麗的風景,仿佛隨著無塵的一個回首,偃息成他醉人笑容的一種陪襯。
就在那一刻,無涯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自那以後,無塵的含笑麵容總會不經意間會浮上心頭。
無塵的笑就像是一個秘密。
秘密就是獨自屬於一個人的一樣東西,無論它是讓人快樂,還是讓人痛苦,都不能與人分享,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因為分享了之後的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無塵溫柔的笑容背後,掩藏著秘密。無涯一直都這麼覺得。
浪濤拍打著礁石,笑聲陣陣,無涯與韓夢淩撩起袖管,赤腳奔跑在在海邊撿貝殼,無塵就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負手而立,白衣纖塵,嘴角笑意深深。
沒有人知道他在看著誰,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在為誰而笑,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無涯朝他遞去一個紫色貝殼,貝殼左右兩側皆有一粒白色小珠,像是兩隻眼睛,又像是兩滴眼淚。
既然眼淚是從眼中流出,又為何非要分出孰是孰非?
無涯笑道:“給你,無塵哥哥。”
無塵接過貝殼,溫柔地道了一聲“謝謝”,不遠處韓夢淩朝著他們揮手吆喝。
“韓姐姐真是生性爛漫,隨性無憂。”無涯笑了笑,見無塵的目光定落在韓夢淩身上,便取笑道:“無塵哥哥很喜歡韓姐姐呢!”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無塵俯首望向無涯,目光深邃,“我也很喜歡無涯。”
心頭漏跳了一下,發絲風中淩亂,無涯輕咳幾聲,麵上依舊簡單地笑著,“還是不一樣的,喜歡可分很多種,韓姐姐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呢。”
無塵沉默沒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呼呼風聲伴隨著浪濤滾滾,正當他準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無涯早已拍了拍衣袖,跑去與韓夢淩嬉鬧在一塊。
於是,無塵就一人站在原地,繼續過於認真地在思考著。
有些事情,有的人說了,有的人卻沒有聽到。
或許聽到了,卻沒有聽懂。
那些事情便沒有再說出口,它成了一個秘密。
無塵臨風而立,昂首望著海闊天空,依舊笑容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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