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7 更新時間:09-08-15 14:26
一個人若是贈你以所需,為的卻是要你殺了他自己,豈不是一件怪事?
尋常人若是遇到這樣的怪事,必然會問其原因,但無塵僅抿嘴一笑,道:“好,待你解去我心中疑惑,我即刻如你所願。”
無塵如此直爽應承,安若曦卻反而覺得不高興,瞪著他:“你為什麼不問問我要你殺我的原因?”
無塵半垂著眼睛,淡淡道:“我為何要問你?你若是想說,自然會說。”
安若曦冷哼:“難道這世間萬物玄機,你不去探究,皆等蒼生來向你道出奧妙?難道你想看山河美景,不去攀登,卻等山巔下沉讓你踩上?難道你有心愛女子,不去追求,反等她來與你長相廝守?”一聲嗤笑:“不解己所困、尋己所想、愛己所愛,人生活得這般,與死何異?或許該尋死的不是我,而是足下!”
那一番話,聽在無塵耳中三分譏諷,三分斥責,又似三分勉勵。
以往,或許他會一笑而過、坐看風雲;如今的他,遭遇了那如火般的愛情,卻隻能駐足遠望情感,難以擁佳人入懷,再聞得那番話,就像一根刺一樣紮進他心中,挑出了最深的痛。
別人都說他是世界上最令人羨慕的人,又有誰知道他的痛苦?
別人都說他最鎮定、最冷靜,又有誰知道他連自己都已迷失?
別人都想過他那榮華的生活,又有誰知道他竟是為別人活著?
他何曾願意自己活得這般被動無奈?但他身上流著的瘋狂的血,由不得他隨心所欲。
那一刻,無塵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如紙,握緊的拳頭也難以捏碎心中的苦、眼中的痛,他的嘴角扯動幾下,卻最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連他都不了解自己,又如何讓世人懂他?
安若曦被無塵驟然流露出的痛苦震住,沉默了半會,問道:“你還是不問我原因?”
無塵側過身子,平聲道:“你的事,我不想知道。”
安若曦眉眼一橫,揮袖怒道:“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說給你聽!”
跳到無塵麵前,也不顧人家願不願意聽,徑直說道:“因為我遇到心愛的姑娘,不能再做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我有了愛、有了憐憫,對生活有了期望。”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改變曾經讓我惶恐,所以我逃離了她……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放棄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相搏,也要換一場天長地久。一個女人尚且能為我做到如此,我又怎麼忍心再去辜負她?”
不日前,蒙衣衣敢在天劍門的勢力範圍假扮夏侯暄殺人鬧事,這與尋死何異?
夏侯暄是一個注重名聲的人,並非他在乎名利,而是因為“夏侯暄”這三個字於世人麵前,儼然已經象征著整個天劍門。任何有損天劍門名譽的人和事,夏侯暄從來不會輕饒,甚至可以說心狠手辣。
蒙衣衣演了那一場看似胡鬧的劇目,實則是在為自己引禍上身。
她就算是死,也要見安若曦一麵。
這樣一個為愛執著的女子,這樣一份真摯的情感,世上又有多少男子能有這份福緣擁有?
無塵靜靜地聽著,麵上已經微微動容。
因為喜悅,因為心愛的女子所給予的感動,安若曦的臉上不可遏止地浮現紅潮,眼睛流露出希冀的光芒,足以令世間萬物黯然失色,他篤定道:“所以我不想再做一個感情的逃兵,我要跟她長相廝守,給她幸福快樂的生活,為了她,我要脫離七星閣!”
無塵久久不語,隨後長長歎了一聲,道:“難怪你要尋死。”
安若曦閉眼重重吸氣,道:“是的,脫離七星閣,就等於背叛,閣主必將派其他殺手追殺我,直到他們殺了我或是我殺光所有的殺手為止。與其終日過著逃亡的日子,我寧可以死換取一世安寧。”
無塵道:“你想詐死?”搖了搖頭:“未必能瞞得過七星閣主的眼睛。”
安若曦抬頭道:“若是說我死於尋常人手中,或許不可信,若是堂堂的北帝,北冥宮宮主無塵放話出去,說是我已死於他的掌下,相信世上再也不會有人懷疑。”
懷疑無塵,就是懷疑江湖的規則!
無塵歎了口氣:“你為何尋我?隻因我多管閑事救過你一回?”
安若曦咧嘴一笑,列出五根手指:“以武功和聲望來說,這江湖上夠資格殺我的,不過五人,除了天山雙俠,便隻有南王刑天,北帝無塵,最後一個,當屬七星殺之首,貪狼。”
“貪狼?”無塵微微蹙眉沉吟。
江湖臥虎藏龍,高手輩出。而在安若曦眼中,竟然連“天下第一劍”夏侯暄、鬼哭神嚎“黑地煞”薛天命、笑裏藏刀“笑麵狐狸”曆江流、仁義無雙“鐵神拳”韓懷英,以及八大門派掌門人,都不及一個七星閣殺手貪狼!究竟是安若曦妄自托大,還是貪狼實至名歸?
無塵心中幾番掂量,脫口道:“看來你對這貪狼很是敬佩。”
安若曦別過臉,好似不願深談此人,隨即轉了話鋒:“我既然要‘死’,自然不能死得太丟人,定然要死在一個了不起的人手中,也不算委屈。而天山雙俠乃世外高人,我不敢叨嘮;貪狼本是七星閣殺手,自然不能請他幫忙,唯有你與刑天……”
無塵斂平修眉,望著天際黃昏,淡淡道:“你何以不尋刑天助你?”
安若曦苦笑道:“我知刑天一個天大的秘密,若被他知曉,怕是真的要動手殺我了!我還要留著自己這條命娶那野丫頭,怎能送羊入虎口?”
縱然像他這樣的殺手,到了刑天麵前,也隻能成待宰羔羊。
乍聞“刑天的天大秘密”,無塵眸心幽光一閃,本欲側敲,便聞安若曦說道:“這次將神器的風聲放出江湖的,便是刑天;而出一萬兩黃金買你性命的,亦是玄天門的人。”
無塵詫異:“是刑天!?他意欲何為?”
安若曦狡猾笑笑:“你若是答應幫我,我就告訴你緣由,而且還有很多事,遠遠出乎你的想象。”
無塵深深望了安若曦一眼,歎了一聲:“好,我答應幫你。”忽而又笑了笑,對著安若曦真摯道:“但請安兄明白,我這麼做並非為了那些秘密,隻願你與那位姑娘有情人終成眷屬。”
安若曦怔了怔,仰麵大笑:“好!就衝著你明知我落魄,還能喊我一聲‘安兄’,又為你這份至情至性,在下定會據實相告!”
無塵點頭:“安兄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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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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