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5 更新時間:19-12-13 21:42
付燃心裏企盼著出去玩玩,可是他到底沒有出去。顧慮有三;一是外麵百姓人流將大街堵得水泄不通,這種人多雜亂的場合總讓人莫名煩躁;二是他還沒摸透他新收弟子香香的生活習性,萬一香香跑出來被往日彭後屠戮過的正道人士們發現,循著跡象找來報仇怎麼辦?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現在的衣服都是淺灰色的,上豐節穿一件素色衣服上街無異於在三九嚴寒天在大庭廣眾下裸跑,實在太過紮眼。
現在換一身衣服,那恐怕就要經曆如下的過程:他打開門出,路過長廊,走下樓梯,和店小二友好的打個招呼。繼而在眾人的目光中上街,四處打聽成衣店的地址。聽到地址後,他要擠過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到達衣店,耐心聽完店主的推薦再一件件挑選、試穿,若是都不看中還要再換一家……最後付錢買一身合體紅衣。咦呃,如此麻煩,他還是躺床上睡大覺吧。
隻可惜……
付燃雖然內力空空,可是那身體還是突破雲功二層中階的素質,五感都甚是通透,連遠處燈謎小販的吆喝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付燃被吵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就默念了一段《靜心決》,晦澀的詞句在耳邊嗡嗡嗡,這幾聲嗡嗡,又讓他聯想到幼時犯錯在祠堂邊抄邊念《靜心訣》的苦逼日子,更是一絲睡意也無,神煩。
坐起身來,他怨恨的盯著窗戶,又將視線轉移到桌子上的茶碗,幻想著自己拎著茶壺,打開窗戶,將一溜茶水潑向歡騰吵鬧的人們,再霸氣的大吼一聲:“不安靜殺你們全家。”
隻可惜……
人生在世,顧慮頗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他隻有恨恨的長歎一聲:“哼,外敵侵略,國將不國,你們還有這閑心慶祝節日,可悲,可悲。”
第二天一早,付燃粗魯的捏住悠閑的仿佛休息很好的香香往袖子裏一扔,暴躁的拿著銀子敲開腳夫家的大門,雇了輛馬車,就上了路,無視車夫的一番欲言又止。
行至午時,想起了原本想在陶州玩倆天再走的計劃,才開始有點後悔,隻好用“以後還會再回來的”這個借口來安慰自己。可是世事無常,誰都不曉得明天會發生什麼,人們走過一個地方,貪戀它的美好,總想著以後會再回來看看,隻是若沒有需來此地的必要事務,這個以後就要遙遙無期了。
車夫一身黑黝黝的皮膚,笑起來牙特白,看不出到底什麼年紀,但總歸大不了付燃多少。他一路上覷著付燃布滿寒霜的一張臉,愣是沒敢搭訕。等到付燃在山林間又睡了個好覺,精力充沛心情愉悅的逗弄蝴蝶玩時,他才試探的來了一句:“這蝴蝶長得挺別致啊,居然不怕人。”
付燃瞥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難道要告訴他:我這蝴蝶當然不怕人,肉食動物就好比老虎獅子,看到軟綿的人類又怎麼會怕呢?
“俺叫劉三福,公子叫俺三福就行。”
付燃又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公子要去風京?這可不是個時候啊!”劉三福恐怕是個話癆,不等到付燃回應就不罷休,各種透露他曉得的消息企圖勾起付燃的聊天欲。
付燃總算正視他了,開口問道:“怎麼說?”
劉三福駕車的腰杆子都直了許多,來勁的給他分析:“公子可曉得現在齊燕兩國正在攻打我大魏?”
“知道。”但是那又關他屁事?
“這去風京的路上,在貴縣還好說,可要到了華湄,就不好了。那邊山匪橫行,什麼都搶,霸道的很。”
區區幾個山匪雖也不是對付不了,但多了也麻煩。
“那你說要如何,改道嗎?”
“當然最好是不去,不過我都收了你的銀兩,這肯定不成,也隻能改道了。你看這地圖,從這穿過,這是個荒山,雖說路艱難些,但到底安全,我上次就從這過的。隻是還有個問題,這山走不了馬車……”
付燃看著劉三福拿出來的特製地圖,上麵畫的七扭八扭,讓人真真搞不明白上麵的勾勾繞繞。而現在剛出陶州,距離華湄起碼還有四天路程,實在沒必要現在跟他扯這個皮,於是大方的說:“沒事,到時候再補貼你馬車的錢。”
劉三福就等著他這句話,得了加錢的承諾就歡天喜地趕車去了。
貴縣依舊是一幅百姓安居樂業的好畫麵,可走到華湄地界,就大不一樣了,連空氣都仿佛肅殺了幾分。
途徑的茶館、酒家,客人們無一不神情緊張,細細碎碎討論的也大多是邊疆戰亂等事。
有人說,齊國的大將軍趙煥已經兵臨大魏幽州山下,馬上要攻破南邊防線了。有人說,燕國慎王楊恪大軍已當陣斬紀大將軍於馬下,衢州淪陷。還有人說,紀大將軍其實沒死,先前是使的詐死計謀,如今齊燕兩國大軍已退後五十裏,正派使者和談。
提起燕國慎王,付燃最先想到的卻是十幾年前他被黒麻鞋拐賣到風京時遇到的同伴樹鹽,樹鹽十分崇拜這位將軍。他們見到的最後一麵,是在三皇子府上。三皇子被他殺了,也不知道樹鹽後麵是否還活著。
華湄地界紛亂異常,還沒等到走上劉三福計劃中的“荒山”,付燃二人就遇到了麻煩。
一隊五百人的騎兵浩浩蕩蕩而來,見到他們,猶如見到了肥羊,其中幾人氣勢洶洶的將馬車圍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似乎是統領的頭頭,立在馬上,拿槍指著他倆,居高臨下的喝問。
“這位官爺,小弟風京人士,去陶州走親戚,正要回京,路過此地。”付燃和和氣氣,做足了禮節,隻是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不曉得哪裏驚擾了官爺,還請見諒。”
那頭頭從上到下打量著付燃,冷笑一聲:“嗬,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臉白成那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搞不好就是燕齊的走狗奸細,給我搜。”
四邊立馬上來倆人開扒車廂裏的東西。劉三福急的想攔,被付燃在手底下一把摁住了。
付燃心裏不爽,臉上卻還是一副你是大爺我是小弟的乖順。什麼叫長得像個娘們兒?沒點審美就別瞎說,也不看看你那剛從土裏刨出來似的模樣,拍張照片就可以直接掛門口辟邪。
倆個小兵翻來翻去,搶走了車廂裏的糧食衣服,回來對頭頭稟示。眼瞅著啥油水也沒有,頭頭又一根手指斜眼指向付燃。
“還有你,背上包袱裏有什麼,是不是機密文件?拿過來。”
付燃從善如流的打開包袱:“官爺英明,小子祖傳醫術,治病救人,不過是些銀針藥材罷了。”
頭頭仔細看了看,他大字不識一個,看見包裏都是些破爛樹枝葉子,就沒了興趣。心道果然不錯,都是些不值錢的。
“官爺,餘下五兩盤纏,都在這裏了,還請官爺笑納,放我們安全離去吧。”付燃把錢也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劉三福在一邊眼巴巴的瞅著,心想這位客人錢都沒了,這單生意恐怕也要泡湯了。
頭頭將那五兩碎銀在手裏掂了一掂,眯著眼笑了一聲:“你小子倒是識趣。”
付燃立馬低頭連連稱讚,表示頭頭很威武,哪敢不聽話。
“你是郎中?”
“是,家傳的微薄技藝,賴以糊口。”
“那帶走!”頭頭開懷的在他背上用槍杆猛敲了一下,“我們還少名軍醫,加你正好。你這隨從也編入伍裏。保家衛國,男兒本分。”
“……”
“駕!”付燃被丟上了一匹馬和一個小兵同騎。劉三福則還是駕著那輛馬車跟在後麵,按統領頭頭的話,這輛馬車被軍部有幸征用了,不能浪費也得跟著帶回去。
休息時間,劉三福悄麼的跑過來,一臉哭相。
“公子,現下可咋辦啊?俺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四歲小兒,媳婦還等著俺回去呢。”
付燃也在煩惱,你問我我問誰去?他本來想等部隊紮營,半夜再帶著三福偷偷跑路,不料此隊人馬居然徹夜行軍,連跑了兩日。
“三福,公子對不住你。不過統領說的也對,保家衛國,男人本分。現在國家有難,我們出一份力是應該的。咱先暫時安心在軍營裏呆著,等以後建功立業,你也光宗耀祖不是?”
“那也要我安排好後事再來啊,俺家就俺一個壯勞力,以後可咋整啊?俺可憐的秀蘭啊!”三福一聽,淚嘩……的就下來了。
“喂,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了,叫統領看見你哭不宰了你?等到地兒就好了,先寫封信回家。”
“公子你是大好人,俺要是死了,你可要記得俺的一家老小啊!要不是為了公子,我哪裏會出這麼遠的單子啊!”三福一點沒有被安慰到,哭的更凶了。
“……好好好,放心吧。”付燃有心也說句托付家小的話,可是,他還沒有家小啊!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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