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71 更新時間:08-07-01 13:22
1998年8月5日,我媽媽唯一的妹妹生了一個男孩。也就是我表弟。那年我11歲。
他屬虎,我們都叫他小老虎。他的誕生讓我蒼白孤單的童年增添了很多色彩。
他出生的那天,我也在醫院。大家都焦急地等待,幾個小時候後,外婆抱著他出來了。紅通通的嬰兒被布裹著,臉上有白色的粘稠的東西,很醜,眼睛緊緊地閉著。我試著抱他,八斤重的小家夥,還是蠻沉的。抱著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動地熱淚盈眶,因為那是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重量。
那時正是暑假,我上小學五年級。我可以經常去姨媽家看他。小小的生命,雖然不漂亮,但很有趣。我看著他睡覺的樣子,靜靜地聽著他微弱的呼吸聲,看他的小胸脯一挺一收,看著他喝奶,乳汁從他的唇隙溢出。真的太有趣啦!o(∩_∩)o有次我抱著他時,他突然拉屎拉在了我身上,我的裙子都被弄髒了,嗚。我姨媽就把她的牛仔裙借我換下。她的裙子很長,我穿時一直拖到地上,那天我離開她家時就是雙手拎著裙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台階下樓。回家。
後來他慢慢地長大,變得很淘氣(甚至可以說是頑劣),也很變態,哈哈,比我變態多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以後和你細談。
我錄了一盤磁帶,從他3歲起,一直錄到他8歲。錄了5年。一切和他有關的聲音。他的笑聲,哭泣聲,朗誦詩歌,原創歌曲,笑話,在我床上蹦蹦跳跳,我的床板發出的吱嘎聲,初學笛子的笨拙的笛聲,他最難忘的事(他當時還問我什麼叫“難忘的事”?)他到底更愛爸爸還是媽媽(他回答媽媽,因為媽媽是女人)他幼兒園最喜歡的女孩等等。我想把這盤磁帶當作他18歲的生日禮物送給他。因為男孩子會變聲,將來的某一天他會永遠失去自己的童聲,而我會幫他保留下來。
我很愛我的弟弟。我是看著他一步步成長的,同時我也是和他一起成長。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我對他,是基於姐姐對弟弟,又有母親對兒子般的愛。等到我大學畢業時,他才剛上初中。我不再是少女了,也不會和他像以前一樣打打鬧鬧。那時我已是成熟的女人,而他則是青春期充滿活力躁動的少年。成長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啊!
我的外公年輕時去朝鮮參戰,抗美援朝。那年他才17歲。
他是譯電員。也就是發電報的。他在潮濕陰暗的防空洞裏戰鬥了一年半,直到戰爭結束,美軍無條件投降。回家後與外婆結婚,生了我媽和她妹妹,在我媽上小學時一家老小隨軍去了遼寧省遼陽市。我媽在北方度過了她的少女時代。我媽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而且成績好又很能幹。年輕時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作為一個水樣的南方女子,在北方的學校很受男生歡迎。
我媽說她們班的班長,從初中一直追她,直到高中畢業,她回到C城。整整6年,甚至直到她結婚。直到她生了我。那個男生成績很好,後來考上了中國醫科大學。而我媽則高考落榜回家(我外公那時是副政委,因為身體不好調回C作了C衛生局黨委書記)。
我媽說那時上課時,那個班長老是轉頭看她,看的她很不好意思,坐在她前麵的男生就用手指敲著桌子對那班長說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我媽不喜歡那個班長,她喜歡她隔壁的大哥哥,初吻就是獻給了那個哥哥。後來她回C,認識了我爸爸,和我爸爸結婚吃喜酒那天,那個班長也來的,他哭得很傷心,喝了很多酒,對我爸爸說,大哥,以後紅(我媽叫朱紅)就交給你了,要好好照顧她,我沒娶上紅你娶上了,我很羨慕你啊。後來他直到我媽生下我多年後才和醫院裏的一個同事結婚。是個很癡情的男人。我看見我媽珍藏的他高中時為我媽整理的一遝厚厚的筆記。上麵的字寫的端端正正,我媽說他成績很好,那些題目他都會做,就是為了她才整理的,有詳細地解題過程。我當時翻看著那厚遝筆記,真是非常感動,如果有男人肯為我這麼做,我一定會愛上他。
翻看媽媽以前的黑白照片,往事隻能作為一段唯美的故事,被封印在久遠的記憶深處。
我媽大約20歲時回到C,考上了郵電局的話務員,就是114接電話的。我的媽媽聲音很好聽。我小時候找我媽可真是方便啊,隻要撥114就行了。溫柔的阿姨接電話問我想要什麼幫助,我就天真地說我要找媽媽,哈哈。那些阿姨都知道我這麼個小丫頭。她們逗我,問我媽媽是誰,我就大聲說是朱紅!
我媽剛回C時,有次和她妹妹在樓下打羽毛球。我爸和他弟弟路過,我爸就問我姨媽討球拍,想和我媽打球。我媽當時扭頭就走,她想誰啊這人,都不認識的,臉皮真厚!
我爸爸大我媽5歲。屬狗,我和我媽都屬兔。我爸很帥,長得非常像張東健。我爸和我媽在他們單位就是一對金童玉女,羨煞人也!
我爸和我媽家很近,白天我爸想約我媽出去玩時,就會跑到陽台上,拿麵小鏡子,靠陽光反射投影到我媽的窗戶上,一閃一閃的,我媽看到了就會找個借口出去和爸約會。
我爸爸手很巧,會修理各種小家電,無論什麼東西壞了,到我爸手裏兩三下就修好。我媽就是看上我爸這一點才愛上他的。因為我外公不會修東西,平時家裏有電器壞了總是讓人來修很麻煩,所以我媽喜歡我爸,覺得他很能幹。有時候愛一個人,就是愛他身上別人所沒有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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