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局中局

章節字數:6260  更新時間:22-01-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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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一晚上的醞釀,到早上起來,天邊晨光熹微之時,那輪血紅的月已然與朝霞融為了一體,漸漸隨著夜晚一同隱去。城中妖氣依舊絲毫不減,令眾人為之頭疼的麻煩還在。沉畔用通訊符試著聯絡了幾次,都沒有得到沉焱的回應。眾人不能繼續原地等待了,即刻上路尋找他。謝晉要出去為慕容磊尋個妖丹回來,但又怕自己不在他出什麼意外,這才跟林捕快打了個招呼,把他丟進大牢暫時看管起來。因他當時睡得太死了,怎麼叫也不醒,才沒來得及跟他商量。

    江寧的閉塞主要源自於它奇特的地形。小小的村落被三座大山團團圍住,剩下的一側則與寬廣的河道接壤。在群巒聳立之間,蒼翠滿目,高大的灌木之間藏著不少飛禽走獸,巨石橫生,崎嶇難行。山上天然而形成的山洞大大小小也有幾百個,各個深不可測。優越的地理環境自然也會繁育多樣的生物屬性,村民上山被野猴子抓傷或者被豺狼叼走的事故每年都在上演,慢慢地大家都盡量避免上山,導致耕地不斷退縮至城郊一帶,農業發展極大地受到了限製,經濟始終沒什麼起色。閉塞、落後,令這裏成了妖物天然的避難所。不管什麼妖物來了這裏,隻要往山上一躲,休養生息個幾百年沒什麼問題。

    雨天上山其實很危險,極容易遇到滑坡泥石流等問題,但是大家誰也沒有打退堂鼓。

    山林間起的雨霧像一層透明的薄紗罩在草木之上,令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鳥雀聲啾鳴,回蕩在耳側。一行人行至山麓處一塊較為平坦開闊的地區,稍作休息。

    追蹤符已然燃盡了,停在了這麼個不上不下的位置。三人佩劍上的鈴鐺同時起了感應,看來沉焱就在附近。但越往上走,除了空氣愈冷以外,妖氣也更濃了。

    沉畔停了下來,轉頭望向身後兩人,安排道:“山洞由我跟師妹去找吧,沉帆你留下保護謝姑娘。你們倆留在此地等我們。”

    “師兄,讓我們倆跟著一起去唄。那麼多山洞光靠你們倆要找到什麼時候?”沉帆一臉不解。

    沉畔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道:“山上危險,讓你們倆跟著來,是希望如果你們看到有村民往山上走,及時把他們勸回。至於找沉焱的事,就不勞你們倆費心了。”

    他這明顯是要故意支開他們,看來他果然在顧慮些什麼。見沉帆還是有些不服氣,又要還嘴。謝晉趕忙調解道:“可能是沉大哥看我走累了,怕我上去以後體力跟不上。再者我現在手中沒有符紙,的確也幫不上什麼忙。那就辛苦沉帆師兄留在此處保護我了。沉大哥,蘇姐姐,快去快回啊。”

    她扯了扯他衣角,示意他別再說了。

    沉帆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撓了撓頭:“好吧好吧,我不去就是了。又要避開我三個人說悄悄話是吧,反正這麼多年我也都習慣了。”

    沉蘇欲言又止,見沉畔已經抬腳走了,便趕忙跟了上去。二人步子很快,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沉帆心裏憋悶地很,隨手拔了劍在巨石上亂砍一通,抱怨連連:“從以前開始,師兄師姐就總喜歡單獨找焱師兄談話,還不讓我跟著。說什麼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了,還整天敷衍我,真沒勁。”

    修仙弟子的佩劍都極為金貴,價值連城,輕易不能拿出來當斧頭似的亂砍,不然毀了刀鋒,可就後悔莫及了。謝晉知他此刻心煩,定是勸不住,便順著他的話頭,問道:“每個人都有秘密嘛,說不準你師兄師姐是在要沉焱聊他的家事呢。”

    “不可能。”沉帆斬釘截鐵道:“焱師兄沒有家人。每年飛鴻宮的弟子都有三天的假期可以回鄉省親,滿門上下,除了焱師兄,幾乎都會下山看望爹娘。隻有焱師兄一直留在山上,從未離開過。”

    謝晉的腦海中,有那麼一刻,浮現出那個人那雙冷到了骨子裏的眸子。“這樣啊。也許沉大哥和蘇姐姐正是因為此,才對他格外偏愛吧。除了他們倆,他還跟誰比較要好呢?”她問道。

    沉帆搖了搖頭,收起了手裏的劍,氣也消了大半:“沉畔是我們的大師兄,比我大六歲,幾乎是看著我長大的,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從十歲那年拜入飛鴻宮門下,我們就沒分開過。蘇師姐比我大三歲,雖然她給人的感覺如空穀幽蘭一般不可靠近,但她對所有師弟師妹們都一視同仁,十分慈愛。唯獨焱師兄,他……”

    好不容易等到他講到關鍵部分的時候,謝晉正聽得起勁,突然感覺腳下的大地劇烈地動蕩起來。

    “怎麼回事?”沉帆見狀不妙,急忙握緊了手中佩劍。二人腳下踩著的是整片大地,而非單獨的某一塊石頭。而如今整座山都在劇烈地晃動著,不少獐子野猴都開始四處逃竄。怕是地震來了,每當這種時候,動物的直覺總是最準的。

    眼見周圍的巨石在大地的震蕩下,從山頂滾落而下,擊中無數樹木,令其攔腰斬斷,“抓緊我的手!”沉帆大喊著,再度拔出了佩劍,奮力插到了身側的土地上。

    腳下的土地劇烈地抖動著,被生生撕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很快有龐然大物從地裏鑽了出來,以破竹之勢拔地而起,將山間原本的樹木、巨石拱得簌簌落下。一時間天旋地轉,沉帆和謝晉可是遭了秧,像個旗子一樣擺來擺去,被甩飛了,一個掛在了半山腰的樹上,另一個則掉到了溪邊不省人事。

    山間的巨石迅速被一陣強大的力量所吸引在一起,呈盤旋之勢聚攏在龐然大物的周圍,組成了它的血肉。兩個山洞成了它的耳朵,兩個成了眼睛,還有一個成了嘴巴。它直起身子來,站在天地之間,氣勢磅礴,睥睨眾生。

    一時間,風雲變幻,黑雲壓境,天地失色。山間起了一陣邪風,吹卷起地上的砂石,形成塵暴,將周圍樹木一一摧毀。

    “吾已複活,少主還不現身嗎?”山怪頭頂烏雲,兩隻本是黑漆漆的窟窿眼驟然冒出血色的紅光。

    謝晉被掛在樹上,失去了意識。劇烈地撞擊對於她這樣的凡人來說傷害力極大,此刻她若是再被山間巨石擊中,可就凶多吉少了。鯰魚從包袱裏爬出來,對著她的臉便是一頓狂掃,抽的她臉頰紅的像個猴屁股。“你有完沒完,借機報複啊?”她醒轉過來,拉住了它的須子,有氣無力地從樹下爬了下來。

    腹部的劇痛拉扯著她的每一根神經,令她感覺氣息中都帶著血腥氣,八成是斷了幾根肋骨,才會這麼疼,渺小的凡人在如此強大的妖物麵前,還沒打就已經不行了。

    鯰魚攀在她的肩頭,道:“你已經看見了,別說捉妖了,你手無符紙,連接近對方都難。這座山還會繼續崩塌,你確定還要待在這裏嗎?”

    “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惡戰的準備。就算沒有符紙,我也不能就這麼臨陣脫逃。”她擦幹了嘴角幹涸的血跡,依舊不鬆口。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嘖嘖。”鯰魚搖了搖頭。

    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謝晉覺得。她仰著頭,脖子都快斷了,也隻是看見山怪的下巴。這怪的本事不小,吞下了一座山煉化為自身的形體,修為隻怕要比鯰魚高出不知多少。她須得盡快找一個安全又高的地方,才好觀察到它的全貌,找到突破點。

    邪風漸漸逼近,吹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沒了符紙,沒了沉帆的保護,她跟個普通的凡人沒什麼兩樣。此刻要是被卷入風中,恐怕最後屍首都找不到。她隻能忍著腹中劇痛,快速向前方跑去,躲避著身後的狂風。

    “你這麼跑可沒用啊!”鯰魚被她氣壞了,大嚷道:“凡人跑得再快能快得過風嗎?”

    她沒有去理會它的話。她隻是在疑惑,妖物既然已經出現,為何天書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呢,難道說這江寧的妖物不算她的劫嗎?就算是這樣,天書是神物,當感應到妖物的存在時,即使不能給出解決之法,也應當能顯示出關於這妖物的一些基礎信息,否則,憑她一個毫無經驗的小仙,如何能寫滿整整八本的功德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死亡的威脅迫近,鯰魚越發失常起來,大罵道:“我就不該跟著你一起上山,這下完了,連我也要死在這麼個窮山惡水了。我一世英名都被你這個臭丫頭給毀了!”

    一味地逃跑的確沒什麼用,況且她受了傷也沒更多的體力了。她停了下來,不得不從天書上撕下了一頁,折成了紙鶴。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紙鶴落在了地上,迅速變大,撲閃起翅膀來,倒是像模像樣了。可惜卻怎麼也飛不起來。沉畔的法術她隻能猜出個五六分,之前折紙船便是要靠外力才能勉強驅使。飛行物是需要強大法力支撐的,她如今不過是凡人之軀,自是驅使不了這樣的靈物。

    “原來這就是你給自己留的後手?切,還真是不自量力。那小子什麼修為,你什麼修為,你學人家?”鯰魚雖是無情地嘲諷,卻還是默默將僅存的一點靈力注入到紙鶴的身上。

    終於,在狂風即將撕咬到她的衣角時,紙鶴離地了,笨拙地向前飛去。她趕忙上前推了一把,這才助它順利起飛。腳下的土地迅速被卷起,吸入狂風之中,擰成碎渣。少女快跑幾步,追上了紙鶴,跳到了它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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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怪的肩膀處突然爆炸了,一道腰身粗細的冰柱擊穿了它的左肩,進而粉碎了它半條手臂,直直的從它的身體裏斜插出來。一道黑影從裏麵飛了出來,立定在空中,與他對視著,大笑起來。

    “被吞進肚子裏的滋味不好受吧?”山怪狠狠地盯著他,咧開了並沒有牙的大嘴:“你總算肯出來了。”

    沉焱雙手抱胸站在那裏,冷峻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屑,還有嘲諷:“癡夷,瞧瞧你現在這副鬼樣子。跟錯了主,被人吃的連本體都沒有了,如今還敢肖想吞了我?記吃不記打的蠢東西。”

    “少主這話未免也太早了些。”癡夷如雷鳴一般的聲音震徹天地,左肩破裂的地方很快就複原了,就像從沒受過傷一樣。它自信道:“少主在凡界待了這麼多年,修為的長進著實有限。也不知憑您如今這副軀體,能不能擋得住吾?吾若是現在能把少主帶回去,大公子那邊應該會赦免吾昔日犯下的過錯。”

    沉焱很有耐心地答道:“我若是怕你,就不會來到這裏了。你躲在這山中,靠著天然的庇護活了下來,自以為通過獻祭重塑了一套銅牆鐵壁就可以與我一較高下?山下那些人命都是你犯下的,事情做得太絕了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少主這是在為那些死掉的螻蟻打抱不平嗎?何時竟也學會了婦人之仁。就算你這麼說,吾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話還未說完,癡夷就驚異地發現自己張不了嘴了。嘴巴裏、喉嚨裏、身體的四肢百骸都被冰峰填滿了。“怎麼會?”它嗚咽著,聲音卻不能準確地散發出來。身體內部的冰峰越漲越大,很快變相繼從他的四肢各個關節爆裂出來,像野草叢生一般止都止不住。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算不得什麼痛苦,因為這不是你的本體。但是你為了這副軀體費了不少力氣吧?”沉焱勾起了唇角,壞笑著:“你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重生根本來不及,因為冰峰已經紮根於他的身體之中了。無論再重生多少次,都還是被摧毀,他無計可施了。無數的冰峰將癡夷新造好的軀體徹底粉碎了,令他醜陋的內核顯露於人前。那是一灘黑乎乎的,軟綿綿的,除了一雙眼睛,再無其他的特色的不明物。跟先前毀天滅地的山怪模樣比,這個實在是沒什麼殺傷力可言。也難怪他要費盡心思把自己搞得雄偉磅礴,沒有了這副軀體,他如何能對陣沉焱呢。隻可惜,這個山怪是紙糊的,不經打,一打就輸。現在這模樣,用誅妖符收肯定完全沒問題。謝晉乘著紙鶴,躲在一旁,圍觀著二人的對話。

    “少主果然是少主,縱使在凡界蟄伏這麼久,依然不會輸給吾這個小嘍囉。”癡夷癱在地上,一雙猶如攤雞蛋一般大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沉焱,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強硬了:“事情既然已經失敗,少主打算讓吾怎麼死?”

    “你的確沒有活著的必要了。”沉焱冷笑道:“我的廢物哥哥這些日子幹了不少糊塗事。先是在蜀郡,企圖通過下斷魂藤讓我原形畢露。後來又一路截殺我,把我逼到此處。他實在是高看了你,以為費了幾十條人命獻祭出來的前伏魔山暗使,就能困住我?我不會殺你,因為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他們一定會解決沒用的人。就像上一次,吃掉你的本體一樣。這一次,你會連渣兒都不剩。”

    “你不殺我?”癡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為什麼不殺我?我可是為了殺你才來的。”

    “你隻是他派來的萬千廢物中的一個,就跟他自己一樣廢物。他送給我的這幾份大禮,我不是很滿意。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親自去見他一麵。”沉焱道。他冷冰冰地講完這番明顯帶有威脅恐嚇含義的話,還不忘嘲諷了對手,倒是很有他個人的特色。

    原來這滔天的妖氣,全都是因為這妖物采了獻祭之法重塑本體而產生的。而他的目標,也不是她和慕容磊。難怪天書沒有半點反應,難道是知道有人會先於她解決掉對方嗎?她想現在出去補個刀,收了癡夷的妖丹,但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跟沉焱解釋自己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如果告訴他,自己剛剛來,啥也沒聽見,他應該不會相信吧。

    “嘎嘎,嘎嘎嘎!”身下騎著的紙鶴突然躁動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麼危險。謝晉四處打量著,見另一隻紙鶴不知何時竟繞到她們後麵去了,還伸著脖子啄她的紙鶴的屁股。

    這隻紙鶴不就是那天沉焱折的那隻麽。豈有此理,打不過你主子,難道打不過你這隻臭鳥?謝晉護崽心切,一隻手掐住了它的脖子,把它提溜起來,給了它兩拳,揍得它“嘎嘎”直叫,硬生生把它壓回了手掌般大小,藏進了袖子裏占為己有了。

    “呦,神仙也會偷東西啊?你那高尚的情操這時候不管用了?”鯰魚的嘲諷如約而至。

    “哼,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勸你少管閑事。”她捏緊了拳頭以示警告。

    “師兄!我們在這裏!”

    不遠處,先前因為突如其發的情況,而被分隔開的飛鴻宮的幾名弟子又重新聚到了一起,隨後便開始討論如何處理癡夷。沉帆因為先前跌到溪邊,額頭的一側磕破了點皮,有些破了相。其餘幾人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什麼大礙。看來,這次捉妖行動,受傷的就隻有他們兩個修為最差的人了。

    “男子漢,這點小傷不礙事。”麵對著沉蘇的關心,沉帆傻笑著,毫不在意自己頭上的傷。

    沉畔環顧四周,問道:“可有人看到謝姑娘?沉帆,她方才不是與你在一處?”

    “對不起,師兄。剛剛山體崩塌太劇烈,我沒抓穩,兩個人都被甩飛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何處……”

    謝晉盯著沉焱那張冷漠的臉,心中似是有什麼想法。

    “人家在找你呢,你還不趕緊出去?”鯰魚責怪道。

    “雖然癡夷已經不足為懼,可是這山上的妖氣似乎絲毫未減。”而且剛剛癡夷跟沉焱的對話,她一字不漏全都聽到了。關於它為什麼叫他少主,以及跟他是舊相識這一點,她很介意。

    “你在這兒蹲著幹嘛呢?”在她想的入神之際,沉帆突然發現了躲在大石後頭的她,便繞過來拍了拍她肩膀。

    謝晉被他冷不丁地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傷口,劇烈地痛感再次襲來,令她險些站不住了。一雙雖然不那麼強壯卻同樣有力的手臂,及時摟住了她,他關心道:“小心點,受傷了就別亂動了,待會兒我背你下山。”沉帆的語氣暖暖的,就像把她當小師妹一樣。

    她點了點頭,便在他的攙扶之下,與眾人相聚。

    “謝姑娘,看你臉色不太好,你哪裏受傷了?”沉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裏充滿了關切。

    “沒什麼大礙的,沉大哥。”謝晉雖是同他講著話,目光卻落在沉焱身上。她體力有些不濟,沒空鋪墊了,開門見山道:“此妖應該便是山下那些無辜枉死的性命的始作俑者,不能留他性命。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沉大哥蘇姐姐還有焱師兄允許我取出它的妖丹,救慕容公子的命。”

    “嘖,這就是你跟來的目的?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其實還不是為了私心,救你的情郎。”沉焱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焱師兄說的是。”謝晉不敢反駁他。她知道自己再度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沒什麼好臉色。不過,今日豁出去求這妖丹是為了救人,哪怕他不同意,她也得磨到他同意。

    “師弟,慕容公子中了妖毒,生命垂危,急需此物。不如便把妖丹給他吧?此物對你也沒什麼用。”沉畔發話了。

    還是白月光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啊,謝晉給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請便。”沉焱不再有異議。

    謝晉急忙道謝了幾句,從天書上再度撕下一張紙,咬破手指畫好了誅妖符,拿著符紙貼在了癡夷的腦門上。就聽見他臨死之前狠狠地咒罵了一句,隨後便化成一灘黑色的水,妖丹則被符紙吸了出來。

    黃澄澄的珠子綻放出耀眼的光芒,直射天際,驅散了重重烏雲。內中妖血如條條赤鏈蛇一般溯洄而遊,鮮活而富有生命力。大地重歸白晝,雨亦停,山間瘴氣全消,從前圍繞在江寧周圍的三座大山倒下了一座,中間豁然出現的巨大空白,令視野得到了極大地釋放。原來在山的那頭,是另一處平坦而開闊的平原。從今以後的江寧,或將迎來新的發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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