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557 更新時間：20-03-20 22:05
“小奚，小奚。”趙奚剛撿完柴下山，就聽到村裏的香姨在喊他過去。
香姨名叫蔣香婉，是他家鄰居的媳婦。
趙奚的父母在前幾年對他還挺好的，但後來生了個龍鳳胎，自此之後，他在家裏的地位直線下降，趙奚父母從那時候就對他很不好，整天讓他砍柴做飯下地的，有時候做不完還不給飯吃，香姨覺得他可憐，每次趁著他父母不在家的時候，給他些吃的，有事也會多關照他一些，這會叫他，也不知是什麼事。
“香姨，我在這呢。”趙奚一路小跑，跑到香姨身旁，“香姨，這麼著急找我什麼事。”說著用袖子擦擦臉上的汗。
香姨拉著他著急地往回走：“今天村長開了個會，說咱們村子要拆遷，讓咱們都搬走，我回來聽見你家在吵架，怕出了什麼事，來叫你回去看看。”
“搬去那？”
他沒問吵了些什麼，無非就是搬了新家怎麼住的問題，更何況，就算他問了香姨也不好當著他的麵說他家人。
“搬去鎮上，咱們那隔壁村去年不是已經拆遷了嗎，一家分一套大房子，這次，咱們村也是說好了一家也分一套大房子，到時候直接住過去。”
“這是好事啊。”
“對啊，誰知道村長剛通知完，你家就吵起來了，趕快去看看你奶奶，別讓她氣著了。”
一聽香姨提到奶奶，他有些著急了：“香姨我先跑回去了。”
“快去吧，你香姨我自己回去就行。”她擺擺手。
說完，看著趙奚跑去的背影，深深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趙奚的父母在想什麼，這麼好的孩子，哎！
她不用想也知道，他家吵架肯定是為了那房子和錢的事，就是不知道小奚這孩子還有他奶奶怎麼辦，趁現在還是鄰居能多幫一點算一點吧。
趙奚緊跑慢跑的趕回去，正好聽見他媽陳珊說道：“媽，我都跟趙軍說好了，咱們搬過去之後把房子租給別人，到時候你帶著趙奚回老家住，我跟趙軍出去做生意。”
陳珊說的老家，是她的老家。
“對啊，媽，你看咱們村的那個大壯，人家進了城裏做生意，現在在城裏都買上房子了。”趙軍也急慌慌的說道。
老太太錘著桌子：“做什麼生意，還不是想把我這個老婆子，扔在你家，你說你，自己有房子不住，讓我這個婆婆去親家住，這不是讓人笑話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嫌我累贅，我給你說，這事我聽趙奚的，趙奚說去，我這老婆子就跟他去。”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也是為了你倆啊，你看趙奚回了老家還能幫一幫他舅舅。”陳珊一臉“我這是為你倆好”的表情。
“媽，趙奚一個小孩子，他懂什麼。”趙軍怕趙奚纏著他住大房子，想讓他媽打消這個念頭，他的大房子可是要留給親兒子的。
殊不知，趙奚早就知道他這一對爸媽是什麼人，就算他倆要把房子給他，他也不會要。
趙奚擔心他倆氣著奶奶，放下柴推門進去：“奶奶，我們去老家吧。”還沒等他奶奶說話，接著對趙軍說道，“爸，現在趙川，趙佳該回來了。”
趙川和趙佳現在正上著村裏的小學呢，上學下學都需要家長接送，這話意思就是說，他答應了，你們倆快去接趙川，讓奶奶清靜清靜。
“對，趙軍，趕緊去接川川，趙奚，你快去做飯了，川川回來沒飯吃又要鬧了。”
聽到趙奚答應了回老家，陳珊也就不多說別的，推了趙軍兩下，讓他趕緊去接那倆孩子，自己笑著說道：“那小奚，媽去給你做飯。”說完，拍拍腦門打算也一塊走了，就怕多呆一會他又反悔。
“你倆等會走。”殷桂淑看到他倆轉身就走，急忙忙的把他倆叫住。
倆人心裏一咯噔，媽不會是不同意吧。
對視一眼，趙軍說道：“媽，你還有什麼事，趕緊說了吧，我這著急接孩子呢。”
看他倆一臉擔心她反悔的樣子，冷哼一聲：“放心，我說了聽小奚的就聽小奚的，不過你倆明天把我跟小奚的戶口弄出來，以後離了這個家，我養小奚，戶口弄出來以後，那房子也跟我倆沒關係了，你倆愛給誰給誰我都不管，要是不弄出來，那房子以後可是有小奚一份，你倆以後要是給賣了，我可不同意。”
兩個人一聽還要給趙奚留著，都不大樂意，這房子我們以後是要留給川川的。
陳珊沒怎麼想，就說道：“趙軍，明天你去把趙奚戶口弄出來吧，以後咱們不在家趙奚做什麼事也方便。”
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不就是怕趙奚以後搶房子嗎。
“媽，你都這麼說了，那明天我就去辦了。”
“你記得就行，行了，別在我麵前晃悠了，該幹嘛幹嘛去。”看著這倆人就心煩。
趙軍和陳珊出了門，殷桂淑虛空的點點他：“你說你答應她幹什麼，還沒讓我坑一坑她。”
“奶奶，我不答應，爸媽他倆還不天天來找你，那多煩，奶奶今天想吃什麼我去做。”
倆人都知道，剛剛陳珊雖然說了她去做飯，但是她並不會做，要是真讓陳珊去弄，到了晚上也吃不了飯，最後怎麼著也要趙奚來。
“隨便做點就行，別太累。”
“哎，知道了，奶奶。”
趙奚將今天村裏人給的豬肉切了切，燉了一燉，將留出的一塊肉放好，準備明天做臘肉吃，搬遷這事應該沒這麼快，到時候，做好了臘肉帶回去給舅舅吃。
燉了肉之後，又做了幾個簡單的小菜，下了麵條。
他做好之後，趙軍他們正巧回來。
為了避免陳珊又開始說這說那，趙奚特地將幾塊大肉藏在奶奶的麵條下，不讓他媽看見。
這次拆遷好像很著急，大概是想早些拆遷，給的條件都很高，不僅給了鎮上的一套新房，還補了不少錢，村裏人一聽說用他們這破房子換一套新的，還是在鎮上的房子，都很滿意，簽協議簽的很快。
趙奚舅舅陳剛跟陳珊不一樣，是個正直老實的人，他一向不喜歡偷奸耍滑的這個妹妹，兄妹倆一遇上就吵架，他知道趙奚是個好孩子，在接到陳珊的電話，說要把趙奚送過來，他趕忙答應。
但他沒有聽陳珊說要把趙軍的母親送過來，在看到殷桂淑的時候，他很吃驚。
“小奚，親家，你也來了。”
殷桂淑沒好氣的說道：“還不是你妹妹把我這個老婆子趕過來。”
陳剛一臉內疚：“對不住了。”
他這個妹妹也太不靠譜了。
殷桂淑看了看他跟他那個妹妹兩個性子的樣子，擺擺手：“算了算了，還不帶著小奚回家。”
“對，小奚，親家，上車。”幸好陳剛來時特地騎了自己的三輪車過來接趙奚，他和趙奚小心的扶著殷桂淑坐上小三輪。
到了陳家，殷桂淑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陳剛去給趙奚找個高中，之前那倆人擔心花錢，死活不讓趙奚上學，現在可就好了，趙奚戶口和她放在一起，趙奚想上學就上學。
現在應該說是殷奚了，在陳珊兩個人答應改戶口之後，殷桂淑就讓陳珊他倆把趙奚的名字改成殷奚，也不知道這倆人想什麼，答應的爽快，改的也爽快，那樣子，就像是擺脫了什麼拖油瓶一樣。
殷桂淑心疼的拉過殷奚的小手，撫摸著，以後小奚她自己疼。
陳剛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他媳婦嫌他窮，也跑了，膝下也沒個子女的，隨著幾個人越來越熟，有一日殷桂淑說幹脆讓陳剛認她做幹媽好了。
本來陳剛覺得輩分太亂，她可是他妹妹的婆婆啊，但殷桂淑說，她的戶口都單出來了，算什麼婆婆，再說，她這把老骨頭，以後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有個陳剛這個幹爸，以後殷奚也有個依靠。
陳剛一想，也是，幹脆就同意了。
平時就喊殷桂淑“媽”，喊殷奚依舊是小奚，叫他侄子，殷奚也依舊叫他舅舅。
陳家村的人都知道，陳剛多了個幹媽，也知道這幹媽是誰，隻是覺得這老太太實在可憐，被兒子嫌棄扔在親家這，大家知道了陳剛把她認作幹媽，倒沒人說什麼閑話，反而都誇陳剛人好，當老太太的兒子為她盡孝道。
在殷奚高中三年，發生了一件事，和趙軍還要陳珊有關。
殷桂淑聽陳剛說，外縣的有人給他打電話，說讓他去認領屍體。
“誰的？”老太太活得久，見得多，聽到這事也不稀奇。
陳剛猶豫了幾秒才說道：“好像是陳珊的。”
聽到她的名字，老太太一陣恍惚，已經有兩年沒怎麼聽見這個名字了，那時候的厭惡，現在都已經消散了很多：“既然是你妹妹的屍體，那就去看看吧，錢夠嗎？”
“夠，那邊報銷，媽，你這誰照顧啊。”
“香婉不是在這呢嗎。”
說起來，這也巧，蔣香婉之前還在感慨殷奚家的事，接過沒想到爭搶房子這事也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嫁到趙家村兩年也沒有懷孕，趙家那邊早就不滿意了，得了鎮上的房子，她那什麼小姑子的都來說道，就怕她得了什麼好處，蔣香婉也委屈了，她都上醫院查了不懷孕也不是她的問題，讓她丈夫去查又不肯，這時候，她丈夫還提出離婚，理由就是她不懷孕，實際上她也知道，是不想在房產證上寫她的名字，也不想分他家的錢。
蔣香婉也是個火爆性子，一想離婚就離婚，受著這兩年委屈，她早就受不了了，明明家裏沒什錢，弄的好像什麼高門大戶一樣，規矩還多。
離婚後，她回了娘家，走親戚的時候，正好又來了陳家村這，還認出了殷桂淑，殷桂淑細細問了她離婚的原因之後，隻罵他們不幹人事。
這時候，陳剛跟蔣香婉也看對眼了，一年之後，兩個人就結了婚，他們兩個人也找到了新的營生，蔣香婉手藝好，她就去外麵推著小三輪賣點吃食，陳剛開了個小店，賣點竹編製品，他還會木工，偶爾給別人打個家具，幹的倒也不錯。
“那行，媽，香婉還在外麵，我去找她，給她說一聲。”她這時候應該在菜市場買菜呢。
“去吧。”
“奶奶，舅舅，我回來了。”陳剛前腳剛走，殷奚後腳就回來了。
老太太下意識的看了眼日曆和牆上的鍾表，小奚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殷奚進來後她問出口。
“奶奶，您忘啦，我還有一周就要去高考了，老師說今天下午放半天假，都給家裏人說一聲，到時候一起坐車去考試。”
“你這孩子，不在學校看書，還特地跑回家幹啥。”
殷奚晃了晃她的胳膊：“這不是怕奶奶你們擔心嗎，還不如我親自回來說一聲呢……舅舅呢？”他往屋裏看看，沒見著舅舅的身影。
老太太這才想起陳珊的事，臉色複雜的給他說了一遍。
“那我爸還有趙川和趙佳呢。”
老太太搖搖頭：“沒聽見他們幾個的名字。”接著輕哼一聲，“估計早跑了吧。”
就他們一家人那個自私的樣子，也不知道趙川和趙佳跟著這麼一個爸爸以後會是什麼樣的。
看到奶奶在愣神，殷奚拿了個小板凳，坐在她腿邊，晃了晃她：“奶奶，別想了，下午等舅舅過去，認領了屍體，安葬以後，也算對得起我媽了。”
“唉！小奚啊。”
殷桂淑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殷奚沒看到她的表情，卻不知她現在正無奈的看著他。
有些事，還是等到小奚考完之後再說吧。
祖孫兩個正坐在院子裏剝著花生，陳剛和蔣香婉回來了。
“小奚放假了。”蔣香婉說道，“餓不餓，我給你下碗麵吃。”
殷奚搖搖頭：“中午吃了飯，現在還不餓。”他看到陳剛直直進了屋子收拾東西，“舅舅，你現在就過去？”
“是啊，我怕那邊催的緊。”陳剛收拾完東西，背上個包問他，“小奚，你要不要去見你媽一麵？”
殷奚毫不猶豫的搖頭：“不去了，我在家陪奶奶。”
縱然她已經離開他這麼久了，但有些事仍是不能原諒。
仿佛在意料之中，其他人也沒勸他一定要去。
陳剛道了個別就走了。
再來時，他會帶來一壇骨灰。
殷奚是個非常自覺的人，即使在家幫忙幹活，也是絲毫不耽誤他的學習，他是第二天淩晨走的，正好有進縣城的車，他也就跟著一塊回去了。
他離開的時候陳剛還沒有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珊的死，讓他心裏的怨消減了一些，在最後一周的學習裏，心態輕鬆了很多，思路也寬廣了很多。
在那最後的那一場考試，高考中，他更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績拿到了京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因為他已經估算好了成績，當他拿著精致的錄取通知書，到也不算意外。
“媽，小奚真棒。”蔣香婉豎了個大拇指，她以前就在別人家看見過，沒想到還能在自家看見。
“那自然，也不看是誰的孫子。”
村子裏有點什麼事，不到半天就能傳完整個村裏，殷奚考上大學的消息傳出去不過兩三個小時，幾乎家家戶戶都知道了。
四鄰八鄉都過來看看他們村裏出來的大學生。
“行了，行了，有什麼好看的。”蔣香婉滿臉笑意的說道，她雖這麼說，但也沒把這些人趕走，隻可惜現在村子裏也不能隨便搞些宴席，要不然，她肯定讓全村人都見見小奚這孩子。
晚上吃飯的時候，蔣香婉特地把囤起來的豬肉做了好幾盤肉菜，還有小奚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隔壁的人聞著肉味饞的直咽口水。
“來，小奚，多吃點肉，你看你這幾年住在學校也吃不著肉，都瘦了這麼多，這次放假，舅媽可要給你好好補補，媽，您也吃，平時惦記著給小奚留著，您都舍不得吃。”
殷桂淑佯裝生氣瞪了她一眼，蔣香婉捂嘴直笑，沒辦法，自家老太太總是舍不得吃肉，要留給小奚，平日怎麼勸也不行，每次都要趁著小奚在給老太太夾上幾塊肉，當著小奚的麵，老太太也不好拒絕。
陳剛平日裏不愛說話，但手上沒停，給另外三個人夾了好幾塊肉。
吃完飯，殷奚幫著蔣香婉把廚房餐桌打掃幹淨，就陪殷桂淑在院子裏坐著，蔣香婉和陳剛兩個人回房交流感情去了。
殷桂淑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殷奚坐在一旁，一條胳膊支著下巴望著天空。
天空上星星點點，月色清輝，祖孫倆平日裏就愛這麼在院子裏坐著。
坐了幾分鍾，殷桂淑開口問他：“小奚，你給奶奶說，有沒有恨過你爸媽？”
殷奚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動作，語氣淡淡：“沒有恨，就是有些怨。”
他從來不在奶奶麵前隱瞞對父母的看法。
殷桂淑坐起來，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頭發：“小奚，你知道他倆為什麼對你這麼不好嗎？”
殷奚低下頭，垂眸，心裏除了怨，對他們也沒有再多的情感，自從那對龍鳳胎生下來之後，他爸媽對他一日不如一日，他真的很想問問，他是他們親生的嗎，但他又怕問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連最後的一絲幻想都會破滅。
他依舊緊緊靠在奶奶的身邊，盡量讓自己聲音平常的說道：“爸媽偏心弟弟妹妹。”
殷桂淑深歎了口氣：“小奚啊，你真是個好孩子，隻可惜，你並不是奶奶的親孫子。”
“奶奶？”殷奚雖然震驚，但心裏的那道枷鎖卻好像消失了一般，從小到大的猜想從這一刻得到答案，他不自覺的抬起頭望著奶奶，卻見她一臉慈愛的望著他。
殷奚重新低下頭，緩和了一下情緒，才開口，聲音有些嘶啞：“那我父母呢？”
他這時候說的自然就是他的親生父母。
“奶奶也不知道啊，我看見你的時候，你被丟在我們村的村口，那時候我還有你爸媽一塊去趕集，回來看見的你，村裏人誰也不知道是誰扔的，你爸媽結婚這麼多年正好沒孩子，就想抱養，我不準，畢竟要是把你和親生父母分開，也太殘忍了，於是我們報了案，誰知道，過了幾個月，都沒人來找，就這麼著，你爸媽就去辦了領養手續，誰知道才過了幾年，那倆人又生了趙川和趙佳，小奚，你有沒有怪奶奶沒告訴你真相？”
怎麼會？
殷奚搖搖頭：“沒有，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在他沒有離開那個家之前，隻有奶奶對他好。
那倆人又生了小孩之後，要不是奶奶一直養著他，他也活不到這麼大，又怎麼會怪她呢，接著，他又故作輕鬆的問她，“奶奶，你怎麼想起給我說這事來了。”
“你啊，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還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奶奶是想告訴你，你不欠那倆人什麼，放開些，小小年紀，別把什麼事都壓在心裏，你終究還是要離開家裏的，奶奶告訴你，是因為你大了，成年了，自然也有知道這件事的權利。”
雖然殷奚在家呆的時間不長，殷桂淑還是能看出來，雖然已經離開了那個家，但那對不靠譜的父母對他還是有不少影響，她現在說出這些事，就是為了不讓他有太多的心理負擔，同時也是希望他到了外麵能找一找他的親生父母。
“可是奶奶，我不想找他們。”殷奚明白奶奶想的什麼，重新看著夜空說道，“他們既然把握拋棄了，我也不會去找他們，我的親人隻有奶奶，舅舅，舅媽你們三個人。”
雖然殷桂淑還是想讓他找一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但她也知道，他難以跨過去心裏那道坎，她重新躺在搖椅上，一晃一晃的，過了良久才說道：“不找就不找吧，小奚，隻要你開心就好，但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以後那個人和你沒關係，你啊，也別把他放在心上，戶口上都沒他了以後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殷奚知道她說的是趙軍：“放心吧，奶奶。”
在她剛剛說出陳珊和趙軍不是他的親生父母的時候，他心裏的大石在那一瞬間變為了粉末，渾濁的河水在那一瞬間變得清澈，他怨了這麼久，期盼了母愛父愛這麼久，到最後卻是這樣的，他也該放下了。
……
殷奚在家呆了幾天，決定去提前去京都找個工作，賺點錢，他覺得自己考上了大學，也不能總是讓舅舅舅媽出學費，即使他倆是自願的，他也不想這麼白白的接受，想去京都找個兼職。
他把這個想法在飯桌上給大家說了說。
“小奚，你還有兩個月才開學呢，就在家歇一歇。”蔣香婉說道。
“是啊，家裏的學費還是能拿出來的，別這麼辛苦，在家養養身子。”陳剛也是不讚同，見殷桂淑沒說話，對她說道，“媽，你勸勸小奚。”
“哎呀，勸什麼勸，男孩子長大了，出去闖闖也沒什麼，別把我家小奚像個姑娘似的養在家裏。”
“媽。”蔣香婉看著她說道，“小奚身子還弱呢，不好出遠門，而且他在家還沒呆幾天呢，他這一去京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著呢。”
這幾年殷奚在學校裏舍不得吃好的，雖然已經十七歲了，但依舊長的瘦瘦弱弱的，身上也沒點肉。
而且，這個村子離京都也不近，坐火車還要十幾個小時呢。
殷桂淑覺得她說的也在理，也舍不他，跟他商量著：“小奚，要不下周再過去吧。”
殷奚看著奶奶望向他滿含不舍的眼神，不由點頭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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