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9 更新時間:20-05-17 23:20
大中午的,這太陽直直升到人頭頂,非要照個大汗淋漓才甘心,就連這素樸的竹屋內都仿佛染上了幾分暖意。
要說熱嗎?非也。這竹屋本就冬暖夏涼,何況修真者身軀早已超脫肉體凡胎的範圍,隻是柳時不自覺的盯著袖子上被陽光掃下來的斑斕,覺得自己宛若那追日的誇父,汗流浹背下恨不得飲幹幾湖的水。
偏生導致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正坐在他的麵前,悠哉遊哉的喝著他珍藏已久的靈茶,霸占著他最喜愛的一套茶具,還擺出一副見鬼般的慈眉善目,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登仙。
柳時此時此刻真的想暴起揪住對方的衣領,怒嗬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弄這樣子嚇唬誰呢!你李衍丞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
可是雙方嚴重的武力值差距終究令他無法付出實踐。在沉默中兩人吃完一整壺茶的時候,柳時咂了咂嘴,覺得一定要死的明白些,頓時在臉上擠出一張討好的笑臉:“李師弟,今日大駕光臨寒舍,到底有何貴幹啊。”
李衍丞清清冷冷的回了他一眼,又盯著自己麵前的那個空杯子,恨不得看出朵花來。
從一進門開始對方就是這反應,任憑柳時有十個腦袋也想不通,究竟有何原因能讓其踏入自己的院子。按照此人平日的性子,哪怕對方一不小心踩到自己庭院竹葉,都會立刻滿臉嘲諷,覺得髒了他的鞋。
一定有問題。
不等柳時鼓足勇氣再次詢問,對方就已經木木的開口:“事情已經幹完了。”
柳時沒太懂:“啊。。啊?”
李衍丞抬頭,目光灼灼:“我說,我已經報仇雪恨了。”
明明是簡簡單單甚至毫無由頭的一句話,卻硬生生的把柳時滿身的汗液瞬間風幹,又源源不斷的滲出更多的冷汗。
柳時牙齒都在打顫,哆哆嗦嗦的扯出個難看的笑容:“師弟,跟師兄打趣鬧著玩呐?”
對麵人明顯不甚讚同他這句話,眉頭輕蹙,伸手指了指柳時那邊已經喝空的茶杯,嚴肅道:“我已經在這裏下了東西,柳時,你就給我血債血償吧!”
柳時腦袋“嗡”的一聲炸裂開來,涼氣嗖嗖的往腦門上躥,整個鼻腔都被吸進源源不斷的涼意麻了神經。他腿根一軟,屁股從蒲團上歪下來,手臂發力連連向後劃了幾步,可是渾身都軟的厲害,強大的求生欲也不過讓他撤離了一人距離而已。
對麵的人似乎還很享受看到他這副狼狽的貪生怕死樣,還嫌不夠似的添油加醋,昂起的下巴都帶著些幸災樂禍的嘲弄:“這無敵雷火毒經流脈斷魂丹藥效發作較慢,不過方才憑借我如此機智過人的拖延時間,如今哪怕是天下名醫,上古丹方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柳時覺得,自己應該是該害怕的——至少這幾年來每每看到對方,仿佛就有一把大刀懸在自己的腦門,生怕對方平時一個不注意,刷酒瘋拔出劍就能把自己砍了。。。。。。
等等,耍酒瘋?
柳時渾身一僵,再次抬頭時卻見那位閻羅王衝他暗示性的呲出一口大白牙,喉間一動,張嘴,一聲長長的“嗝——”音響動天際,散發出的酒氣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都能聞到。
柳時:。。。。。。
所謂醉鬼行事,向來都是一套接著一套,柳時想起方才李衍丞那般話,圓潤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不堪回首,害怕慣了,連那般胡扯的話都能信,哪有人這般起丹藥名的。。。。。。
這邊才剛剛放鬆心態,那邊李衍丞卻不動聲色的摸上了自己的佩劍,手指輕輕一挑,劍身“唰”的出鞘,銀白的劍光直戳柳時的雙目。來不及說什麼,身體卻已經做出了反應,衣角瞬間被劍氣削掉一片,柳時臃腫的身軀連連打了幾個滾躲過,腳下使力,下一刻便飛身至院中,做事便要衝出大門。
隻可惜一把劍似乎比他飛的更快些,旋轉著直直的插進門前的土地中,幸好柳時的反應也挺快,在撞到前便刹住車,不然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指不定要割掉他的第三條腿。
“柳狗,你還欲往何處逃?”
身後還有個催命閻王在不斷接近,柳時一聽這話當真是軟了腿,渾身靈力在經脈中分散一片,任他怎麼努力也不聽使喚。
眼看小命馬上就交代在這,他忍不住閉上眼,卻驀地聽到有一聲叫喊伴隨著破空聲傳來,立刻為這火熱的緊張氣氛添了一道驚雷。
“天天惹是生非!平日屁事不幹,每次都趁著老子最忙的時候刷存在感,一個兩個的非要氣死老子!”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由遠及近,一把黑亮的美須迎風飄揚。柳時雙目頓時一亮,剛剛李衍丞登門時他就頓感不對,連連叫人去通知掌門,本以為依照掌門處理事務六親不認起來的態度,
他都覺得今日要栽在這裏了,卻不想這般危急時刻,掌門宛若救世主般趕來,登時給了他無盡的信息,張口便嘶喊出聲:“掌門師兄,你若再晚些,師弟我就人首分離了!”
那邊人一聽這賣慘聲,登時便不樂意了,李衍丞皺起眉頭,厲色道:“人首分離,你配嗎?”
柳時眼珠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但好歹心有戚戚沒敢再說什麼,隻是心裏倒想著等會一定要讓這個不尊師長目中無人的嚐嚐顏色。
隻可惜這想法還未付出實踐,李衍丞放出話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衝到柳時旁邊,不知何時回到其手中的劍高高揚起,柳時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感覺頭皮一涼,整個頭部仿佛卸掉了什麼東西,接著便是三千青絲紛紛揚揚落下。
此時掌門許刑剛剛落地,還未來得及發揮掌門之威,見此情景便先行不厚道的發出一陣杠鈴般的笑聲:“吼吼吼吼吼吼吼!”
柳時怔愣的坐在那,顫抖的手指撫上自己的頭頂,發冠早已脫落,一摸這邊,秀發柔亮又粗又密,再一摸那邊,滑滑潤潤,光禿禿的一片。
那邊李衍丞修指一翻,隨手便刷出了個劍花,薄唇一勾:“嗬,不堪一擊。”
按道理,依照許刑的修為,其實趕在李衍丞動手前落地也是可以的,但誰曾想李衍丞頂風作案,硬生生的不把人掌門那一嗓子放心裏去,偏生挑了個兩人不設防的時候動手,如今柳時成了半禿,心裏自然是一萬個委屈,心思轉了幾轉,開口便是唉聲歎氣:“今個李師弟也不知從哪裏吃醉了酒,拿劍便朝著師弟招呼,多虧掌門師兄趕得即時。”
許刑笑歸笑,但李衍丞這事次次都不大地道,該罵還是要罵:“他這是純屬胡鬧!”
“也不能這麼怪師弟。”柳時連連接道,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此時此刻簡直婊極了:“這些事情又不止一次兩次了,幾年前的事情師弟我也有錯,李師弟不喜我也是應該的。”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提還真的將許刑的火氣激了起來。三番兩次幹這樣的混蛋事,屢次勸導無果,往往都是嘴上一套背地一套,每每都十分正徑的解釋“掌門師兄,我並非本意,隻是酒品著實不好”,真當他不知道就憑對方那麼好的酒量,不是故意的,哪能喝醉?
掌門許刑向來都是性情中人,柳時見對方果真有了點怒氣,心裏稍稍順了順心。
總之不要像之前的那樣,顧忌著事因他而起就草率處理就行。
許刑見李衍丞就這樣站在那裏,張嘴便忍不住訓斥道:“瞧瞧你現在,哪有一宗長老的樣子!”
李衍丞眼珠動了動了,仔仔細細的看了他幾眼,似是才將他認出來似的,淩厲的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斂起來,他木木的看著麵前人一嘴飄逸的胡須,隻是淡淡道:“掌門師兄,軒成居太安靜了。”
柳時一聽,暗叫不好,他下意識的看向許刑,就看到對方呼吸頓時一窒,隨即便緩了神色。
眾所周知,軒成居是李衍丞的住所,在幾年前,那裏也曾有一道倩影,隻可惜早早的香消玉殞,徒留李衍丞這個鰥夫空守舊處,煢煢孑立。
李衍丞平時凶名在外,一向強勢,哪怕發生了當年那場大事,也從未向他們服軟示弱,如今對方隻是麵無表情的說出這般話,都能讓人腦補出一場小白菜地裏黃的可憐淒慘模樣。
許刑歎了一聲,也不管對方這個狀態到底聽不聽的懂,隻是說:“當時那個情況,就算你師兄出手,那姑娘也會根基盡毀,哪怕你與其同享生命,她下輩子也隻能纏綿病榻。不是掌門師兄罵你,隻是你的前途坦蕩,掌門師兄也不想你停駐在此,無法精進。”
無論怎麼說,又“如果”過什麼結局,斯人已逝,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所有傷害的。
李衍丞聽後也沒什麼反應,仍然站在那裏一聲不吭,久到空氣都要凝滯,這才微微張口。
柳時在旁邊一直都悄悄看著這人,見到他有話要說,不禁暗暗伸長了脖子,想聽到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無敵發言,卻隻等到對方一聲長長的:“嗝——”
隨即眼皮一翻,徑直的倒下去,揚起一片塵埃,也不嫌疼。
許刑和柳時麵麵相覷,柳時斟酌了一下,試探的問:“掌門師兄,我這頭發怎麼辦?”
“拿個布匹圍起來就行了,總歸沒什麼事交給你做,不如趁此好好閉關修煉。”許刑的心早就因為李衍丞那句話偏的不成樣子,如今看到柳時這般搞笑,差點又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不禁清了清嗓子,連安慰都帶了些嫌棄,“還不都是你之前那些小心思惹出來的,這些年你師弟盡管不止一次來你這胡鬧,但好歹沒打算傷你性命,最出格的也無非今日,忍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次。”
柳時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偏偏無可奈何,打又打不過,此時此刻他能做的,無非暗暗趁著人不注意,衝著地麵上昏迷不醒的人罵道:“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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