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25 更新時間：10-10-01 12:23
王城，是狄倫和蘇佑安還有“世界盡頭”小分隊的目前所在地。
這個大陸上，已被開發的陸地隻有一塊，就是精靈的帝國。
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好像這塊巨大的陸地上隻有精靈和人類兩種智慧生物一樣。
不過，據拉斐亞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還有“魔族”和“卡薩族”。卡薩和精靈是同盟，一起抵禦魔族時不時的侵略，而當時精靈內部也亂的很，小國，城邦林立，常常有被吞並或亡於內亂等事情發生。
後來，出現了一個被後世成為“精靈之王”的家夥，在五位元素神的化身的帶領下到達世界的盡頭，得到了最偉大的神賜予的力量，統一精靈，消滅魔族。而卡薩族則神秘地消失在深林中。這也就是精靈帝國不再開發國界的原因——讓老朋友安心地隱居。
好吧，好吧，且不論這傳說是真是假，眼下他們最迫切，最首要的任務是要離開精靈的帝國。
最快出國境的方法，就是北上，穿過幾個貴族在王城裏的分地，到達海岸，然後走水路。
不過，據說北邊的海岸全是懸崖，想下海隻有跳崖。
算了，狄倫歎了口氣，盡量不去想象類似“旅鼠跳海之謎”那樣，五個人排著隊跳崖的畫麵。
眼下最傷腦筋的還是如何在精靈大軍的重重包圍下成功到達北方。
一開始還想不通精靈們幹嘛吃飽了撐的把城一圈圈圍起來，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拉斐亞把人家的一小分隊給滅了，人家覺得不對了，在搜查呢。
狄倫又無奈了，這事怪不得拉斐亞，要是他不滅，小分隊回去情況一報告，這事情可就複雜了。
一個知道自己底細的敵人和嚴密的軍隊，作為這個團隊領導者的狄倫更願意麵對後者。
蘇佑安太脫線，兩個本地人沒見過世麵，精靈太冷漠，這樣的情況下，即使狄倫根本不算也不想當一個好的領導者，他也已經“命中注定”了。
精靈帝國不止有一個王城，還有五個郡。說是郡，其實和王城的關係很像中國古代皇帝和國王的關係。五個郡的領主據說是五位元素神化身為精靈時所在的家族。
五個郡包圍著王城，郡與郡，郡與王城之間，以森林作為交界。而要北上，在森林中行進總比招搖過市好。
但還有一個障礙。
路絲雲迪河，是一條橫穿帝國大河，即使在縮小數百倍的地圖上，她仍是一條粗粗的長線，從未知的大陸，流過帝國，流向未知的大海。
不幸的是，“世界盡頭”小分隊正好在河的南岸。
唯一讓狄倫稍稍鬆了口氣的是，小分隊成員都會遊泳，並且就“遊過河”達成了一致。畢竟，在時不時有精靈巡邏隊巡邏的森林裏砍樹做小船實在太不切實際。
蘇佑安跟著大家走走走，可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們是在往北是吧？可為什麼越走，好像……越像熱帶森林哎！
“狄倫。”他終於問，“我們是要往北去是嗎？”
狄倫一挑眉：“是，怎麼？”
“我為什麼覺得我們在往南走呢？”
這話一出，眾人默。
狄倫驚訝：“你沒聽見？”
“聽見什麼啊？”蘇佑安疑惑啊疑惑。
“我們往南，走到森林的深處。除了郡和城的通道，精靈軍隊一般不會深入森林的。”
“為什麼？”蘇佑安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因為……”
“嗷——”一聲嘹亮的吼聲，打斷了狄倫的話，卻也替他回答了蘇佑安。
“魔獸！”雖然早就知道森林深處會有魔獸，也知道此刻身邊的同伴完全有能力對抗魔獸，但十幾年的，對於魔獸的恐怖記憶仍然讓阿曆克斯和揚驚呼。
就在兩人驚呼時，鋪天蓋地的風刃已經飛向了聲音來源。
鮮血飛濺，那隻連麵都沒露的魔獸就這麼掛掉了。
精靈的軍隊解決不了？
狄倫看向拉斐亞。
“精靈軍隊實力不如你。”拉斐亞談論著本族的軍隊，沒有對軍隊的鄙夷，也沒有對狄倫的讚賞。
“喂喂！！”蘇佑安終於忍不住，“為什麼我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啊！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
“那個時候你看上去很累，所以沒有叫醒你。”拉斐亞說。
呃，想起來了！蘇佑安恍然大悟，是有天晚上他們圍著篝火討論什麼，不過他那時已近是半睡眠狀態了，迷迷糊糊地似乎聽見了什麼，醒了卻全忘了。
狄倫的眉毛不滿地一挑，什麼叫“看上去很累所以沒叫醒你”？自家的崽子什麼時候輪到那家夥管了？
“他不是你一個人的。”拉斐亞依舊麵無表情，“另外，我和蘇佑安，還有狄倫和蘇佑安，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關係。”拉斐亞的視線轉向了阿曆克斯和揚。
兩人都是一愣，然後尷尬和黑線一起湧上來。
剛才，他們兩個，同時，很有默契地想到了某些在府中豢養男寵的男性精靈貴族。
沒辦法，他們對同性戀的認知僅限於此了。
蘇佑安一臉的無知，狄倫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卻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什麼也沒說，繼續往森林深處走。
他們不知道的是，森林中，無數雙眼睛正在看著他們。
那些潛伏著的魔獸，用自己的語言，談論著這群古怪的入侵者。
避其鋒芒還是群起攻之？這隻有魔獸們自己知道了。
“這是什麼？”狄倫走到了剛才被他幹掉的魔獸前，用腳踢了踢那屍體，看上去有點像變異放大凶殘版的兔子。
他問的是拉斐亞，因為他已經知道人類在這個世界就是低等生物，除了當奴隸不允許從事任何職業，想來，阿曆克斯和揚是不會知道了。
“不知道。”拉斐亞很幹脆的說，“精靈建國以來，魔獸就一直躲在森林深處，除非我們自己走進去，否則它們就是森林著火也不會出來的，所以我們並沒有太關注魔獸。”
不太關注就是沒有關注是吧……蘇佑安囧。
“是利齒袋兔。”揚撇了一眼，驚歎，“以速度見長的。”他挽起袖子，指著一片疤，“這些疤都是它三秒內弄出來的。”
“哎哎？這都知道？揚好厲害！”蘇佑安感歎，他的目光轉向揚的手臂，愣住了，“這麼多傷……”
一道，一道，每一道都是鮮血和痛苦，每一道都是恐懼和危險，揚是怎麼度過的？要是自己的話呢？蘇佑安自問。
“沒什麼，沒什麼啦，”揚放下袖子拍著蘇佑安的肩，“傷痕是男人的勳章啊——”
不得不說，蘇佑安單純直接的性格很招人喜歡，就連一開始敵意最重的揚都已經把他當小弟。
反觀狄倫，盡管揚私下裏對他的實力非常羨慕，但目光相遇，揚還是別扭地把臉一轉，別開。
不得不說狄倫，恩，有一個冷漠的外殼。
“不過肉很好吃。”揚幾乎是流著口水拾起有些破碎的屍體，“袋子裏偶爾也會有些寶貝。”
他很熱心地教著蘇佑安這些常識，一邊把手伸進袋兔肚子上的口袋裏摸啊摸。
“呃，不是拿來養小兔，呃……崽子的嗎？”蘇佑安無語地問。
“啊？怎麼可能！小崽子生下來它們就不管了。再說，這個袋子它們寶貝著呢，怎麼可能讓其他生物碰。”揚很無語地回答他。
“不……”蘇佑安想把袋鼠說給他聽，最後還是放棄了。
“嗯？”揚的神色一變，雙手伸進袋裏，拿出一個人頭大小的蛋。
那個看上去隻有巴掌大的袋子是怎麼不動聲色地塞下一隻蛋的啊！！！！
蘇佑安和狄倫同時感歎。
“原來是這樣，”拉斐亞突然出聲，“原來空間儲物袋號稱‘用魔獸皮毛特製’是這個意思。”
兩個地球來的異界人徹底無語。
夜晚，像往常一樣，眾人堆起路上順手撿的枝枝杈杈，蘇佑安手指一劃，點燃了篝火。四人圍著篝火，默默地看著揚上躥下跳地料理袋兔。
不是他們不想幫忙，揚對這隻袋兔太有熱情了，生怕別人搶了去。
揚的周圍堆滿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什麼生鏽的鑰匙啦，破靴子啦，破爛的刀鞘啦，全是從袋兔的袋子裏拿出來的。
該怎麼說呢，恩，應該是隻有魔獸自己知道標準的收集癖。
至於那個大蛋麼……
它是什麼魔獸的蛋沒人知道——袋兔生的是崽子，不是蛋——但他們都知道，蛋，煮熟了，可以吃。
揚拿起了一個鍋——精靈老頭給的行李之一，捧起蛋在鍋沿磕了磕。
乓——！乓乓乓乓——哐！
鍋翻了，蛋上連個裂紋都沒有。
揚罵罵咧咧地拾起一塊石頭，用力敲，啪——石頭飛走了，揚的手磕破了，鮮血飛在蛋上。
“靠！”揚氣急敗壞，一把把蛋扔進篝火裏。
在此期間，阿曆克斯已經把袋兔剝了皮放了血，狄倫已經用風刃切開肉塊，拉斐亞已經串好了肉塊準備拿去烤，就連蘇佑安都找到了事並且做好了——一把火清理了屠宰現場。
於是揚鬱悶了。
噼噼啪啪，篝火燃燒的聲音本就如此，可不知道是太鬱悶還是怎麼地，揚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揚看看四周。
氣氛沉默。
並不熟悉的五個人湊在一起，無話可說。
不想承擔打破沉默的尷尬，揚選擇了閉嘴。
其實，蘇佑安也很想說話的，倒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純粹就是想說話，但是看看這氣氛……於是他也閉嘴了。
其實，阿曆克斯也想打破這令人尷尬的沉默。但是他覺得，呃，別人，尤其是狄倫和拉斐亞，都不怎麼像是那種好相處的人，要是自己說話讓他們覺得很煩的話……於是他什麼也沒說。
其實……好吧，狄倫的確不怎麼想說話，不過這沉默也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知道所有人想法的拉斐亞，卻是真正的懶得開口。
所以說啊，溝通是互相了解的橋梁啊……
“昂——”終於，一聲叫聲打破了沉默。
拉斐亞之外的四人同時送了口氣——哪怕來的是隻魔獸也太好了……至少不用繼續沉默了，八隻眼睛一起看向聲音來源——篝火。
“嗚昂——”聲音的主人慢慢的爬出篝火。
“這……這什麼啊？”揚驚訝，似乎，那蛋，不但沒被煮熟，還被煮的孵化了？
呃，難道剛才篝火燃燒時奇怪的聲音就是這玩意兒正破殼而出？
布滿全身的紅色鱗片，橄欖形的瞳孔，頭上一塊白色骨甲，哦，不，那是蛋殼，背後一雙膜翼，還有一條尾巴。
“呃，不知道……”阿曆克斯也搖頭。掌握了草藥知識的他經常和揚一起深入森林去采藥草，算是見過了眾多魔獸的了，可這個……沒見過。
當然，他自己知道他沒見過的魔獸多了去了，也沒太大驚訝。
“哇哦！”蘇佑安驚呼，“是龍耶！！是龍！！”
“……棱？”阿曆克斯艱難地模仿著蘇佑安的話。雖然從發音上可以聽出是自己熟悉的語言，但這個詞他從未聽說過。
“龍？”拉斐亞卻饒有興趣，“原來這就是龍？”
“你也沒見過？”蘇佑安大驚，龍，不是奇幻小說必備生物嗎？
“沒有。”拉斐亞搖頭，“精靈對魔獸一向不關注。但一些資料裏偶爾會提。不過我覺得，以精靈對魔獸漠不關心的態度，偶爾一提應該是很高的待遇了。”
蘇佑安想了想，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比起精靈史官們的想法，龍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拉斐亞難得的開口卻沒有回應，他卻也沒有不悅，反倒是早已料到似的，微笑著看蘇佑安撲上去逗龍。
剛出生的小龍被蘇佑安又捏又拉，到也沒什麼反抗。但當它眼睛一轉，看見揚，居然就昂昂叫著，撲著還不會飛的翅膀，四腳著地歡快地爬了過去。
揚感覺到了蘇佑安哀怨的眼光。
“為什麼……”蘇佑安哀怨啊哀怨。
“大概是因為你帶有力量的火焰把它催生了吧，”狄倫答非所問地回答，“你也知道你的火焰其實是有別於普通火焰的……”
很久很久以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才得以揭曉：蘇佑安的火雖然恰好模擬了火龍出生時的環境催生了龍，正真喚醒因環境不適而沉睡的龍蛋的，卻是揚的血。
所以，蘇佑安氣息是它熟悉的“環境”，揚的氣息卻是它的“血親”……
“是嗎？”蘇佑安伸出手指，啪，一團小火苗漂浮在手指上方，“和普通的沒什麼不一樣啊？”
很不一樣好不好！普通的根本不會飄在手上啊！！
“蘇佑安……”揚小心翼翼地捏著小龍細長的脖子阻止它把頭繼續往他懷裏拱，“你的火焰，是怎麼點燃的？”
這個問題，已經在揚和阿曆克斯心中埋藏了很久。
為什麼他們能做到的，我們不能。
“呃，怎麼點燃……”蘇佑安想了又想，“嗯，就是，想著它點燃，然後就點燃咯。”
“……”要不是和蘇佑安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他是認真回答的，揚真是想把他暴打一頓，什麼叫“想著它點燃它就點燃”啊！我們早就想過很多遍了好不好！
“你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狄倫淡淡地回答。
“不、可、能。”一直安靜的阿曆克斯突然開口，一字一頓，刻骨銘心。
他想到了那片火海，那輕蔑的笑，那不屑的話語，以及，那無限的壓迫感。
“沒什麼不可能的。”狄倫回答，“你們一定抱著‘大家都是一樣的’這樣的想法，是嗎？”
阿曆克斯默認。
“你們對於力量的認識太過片麵了，”狄倫搖頭，“你們不知道的是，在我們的世界，我們也無法運用這種力量。”
阿曆克斯和揚疑惑。
“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忙碌的地方，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多。所以，會有各種各樣的邪念。
狄倫他伸出手，流動的風在他手邊，似乎有了實體，他看著風，像是在向阿曆克斯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邪念變成了有生命的東西，奪取人的生命，但是，大部分創造它們的人，不相信它們的存在，看不見他們，也感受不到它們。
“但是，還有一些人，背負著什麼，所以看得見。
“看得見的人，有一部分他們相信他們的神，所以他們覺得神會賜予自己力量，然後，他們的力量就覺醒了，按照他們認為的，他們的神指示的方式運作著。
“而那些，在痛苦中絕望的，不再相信神靈的人，他們隻相信手中的武器。
“於是，他們的力量，變成了手中的武器。
“但是，沒有人能這樣。
他手邊的風凝成一道銳利的風刃，飛出，啪，樹枝應聲而斷。
“所以，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的經驗，你們不適用。”
今晚，一如既往般沉默。
“狄倫，”睡著前，蘇佑安悄悄問狄倫，“那我們這種天生的算什麼呢？”
“我隨便說說的，你還當真哦，”狄倫一臉地無所謂，剛才那種，呃，有些憂鬱的表情，完全沒了影子，“跟他們解釋元素之神這邊沒有那邊有多煩啊……”
“……”蘇佑安無語。
一邊閉著眼的拉斐亞，卻深深歎了一口氣。
臆測，比真實更加令人不安，說是隨口，卻不是無心。這一點，他早就深深地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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