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15 更新時間：08-07-03 20:53
“阿妄，你……”
“媽，別擔心，我隻不過是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來。”
我，一個普通的中學生，與別人不同的是心裏永遠無法複原的傷口和孤僻的性格，造成這些的原因是我沒有了家。
小時候的記憶中，我是個非常幸福小孩，父母相處得很好，父親是公司職員，母親是幼兒園的教師——她很和藹，幼兒園的那些孩子都很喜歡她，我也喜歡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哦，對了，我的名字是司徒妄——父親起的。他說：“男孩子嘛，就得起一個特殊一點兒的名字。”可我很討厭這個名字。
生活就像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三年前父母離異，此後我一直與母親在一起，與父親隔絕開來，沒有聯係過，聽鄰居們說，自從分開之後，父親開始酗酒，不務正業，被老板炒了魷魚，到處遊蕩。半年前，父親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錢，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於是，他找到了我們，請求我們收留他——母親太善良了，竟然答應了他！
他沒有悔意，還是酗酒，使我本來就要平複的心再受重創！我的脾氣變得暴躁起來。可是在和他發生爭執的時候，我都是忍、忍、再忍……把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裏！我把自己一點兒不漏的封閉了起來。
雖然我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但我有預感，我要瘋了！我就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總是有一種衝動想要殺了他！可是……我不能，因為他是我爸！如果我殺了他，受傷最深的一定是母親，所以我不能，我不能！
今天，我和他又發生了衝突。這一次我選擇了逃避——看不見他，心就能平靜下來了。我坐在河邊，呆呆地看著水麵。天色漸暗，傍晚的風真涼啊，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唉，”我歎了口氣，“為什麼我這麼不幸呢？有一個暫時可以住的地方卻又不能回去。”悲傷的望著天空，天際是一片橙黃色的彩霞，我的上方一對小鳥在追逐嬉戲。再次歎氣，美景——可惜我沒有心情欣賞。起身要走，這時，一家三口從我身邊經過，有說有笑的。
那個孩子手拿一個氣球在前麵跑跳著：“爸爸~媽媽~你們快點~”
“好的，寶寶。”
“一會兒回家了，我可以吃巧克力嗎？”
“當然可以啦，但不要吃太多哦~不然牙會痛的。”好幸福的一家啊，真羨慕，我苦笑著沿著河邊走。
沉悶的空氣包圍住我，使我透不過氣來，心越來越煩躁！我彎下腰抓起一塊石頭用最大的力氣將它扔出去。
“去死吧！”發泄的大吼。那塊石頭沒有飛多遠就落了下來，我現在才看清楚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小得改變不了任何事！
“廢物！”我罵著自己狂奔起來，直到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想哭卻沒有眼淚。好冷，我的心好冷……
天黑了，我爬起來往家走。其實現在並不想回去，但我更不想讓母親為我擔心。當我走到家門口時，看到母親正焦急的四處張望，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第二天上學路上，一幫太保截住我。
“喂！小子，你叫司徒妄吧？”其中一個又矮又肥的家夥陰陽怪氣的問我。
我知道來者不善，冷漠的掃了一遍他們，“五個人。”我在心裏說。
“喂，你是啞巴啊？！問你話呢！”他們不耐煩的叫囂。我沒有說話，用不屑一顧的神情對著他們。
“看來就是你了！這麼狂妄！”站在胖子左邊的人說。
“你們想怎樣？”我瞪著他們問。
“哼哼，我們兄弟看你不順眼，想教訓教訓你！”那胖子說。
我脫下外套連同書包一起扔到地上，說：“我隻好奉陪了。”
“行！夠狂！兄弟們，給我打！”
雖然為了保護母親我曾特意去學過一個月的散打，但他們人太多了。我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可我沒有隻挨打不還手的習慣，所以拚死和他們打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
“啊……好痛！”慢慢從地上爬起。他們已經走了。我忍住疼痛拿起外套和書包。
“幾點了？”我心裏想著便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腕，可是表碎了，不知道時間。我該去哪兒？學校？醫院？還是……回家？我不知道。於是就那麼漫無目的的走，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就像我的心一樣。
又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了“嘩嘩”的流水聲，我竟來到了平時散心的河邊。跪在河邊，雙手拄在地上，愣愣的看著河水，心裏各種感情交雜在一起：氣憤、憂傷、難過……我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傷痕累累。我把它們放在水裏洗了洗，又捧些水洗了洗臉。
“阿妄！”背後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我望著她，她撲過來抱住我說：“嚇死我了！你這一天跑到哪裏去了？你……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
“不小心跌的。”我微笑著對她說——這笑是我練了好久才練出來的，因為從三年前父親走的那一天開始我便不會笑了，我隻想對母親笑。
母親不太相信：“……跌得這麼嚴重？”但沒有多問，帶我去了醫院。
從醫院回到家已是天黑，母親做了些簡單而可口的飯菜給我吃。我感覺好多了便準備睡覺。可是，父親回來了。他渾身散發著酒臭，一進屋就讓人不舒服！
“阿妄，你給我過來！”他向我吆喝著。
“幹嘛？”我冷冷的問。
“我叫你過來！小兔崽子！”他吼道。
“別喊了，”母親對他說，“阿妄累了一天了，讓他好好睡吧。”
“啪”的一聲，他的手重重的打在了母親的臉上，這一下幾乎讓母親昏過去，她摔倒在地爬不起來。可父親還想過去再打，我憤怒的衝過去把他撞倒在地，然後把母親扶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他從地上爬起來怒視著我們，我擋在母親的前麵不讓他靠近。
突然，他抓起桌上的酒瓶猛地向我砸來，我來不及躲閃，血從頭上流了下來，流進了我的眼睛裏，我的眼前一片血紅……這時他又舉拳向我打來，我閃身躲過去，下意識迎麵給了他一拳，這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臉上，他又一次跌坐在地上。
我站在原地狠狠的瞪著他，冷冷的說：“道歉！向我和媽媽道歉！然後滾！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
他緩緩地站起來，驚訝的望著我，我依然狠狠的瞪著他，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很久。突然，他衝過來打我，嘴裏罵著什麼我聽得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他在打我，我要還擊！不然被這麼打下去會死！可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被他抓住衣服拎起來扔了出去，腦袋一震便失去了知覺。
漸漸的，眼前有了光，可耳朵什麼也聽不見。我四處環顧，發現他正在毆打母親！我掙紮著爬起來向他們走過去，本想跑的，可是頭很重，身體不太聽使喚。
耳朵能聽見了，可是聲音好亂，嗡嗡的響……
我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地給了他一拳，這次我沒等他站起來，衝上去對他猛踢猛打——我瘋了！真的瘋了！我知道卻停不下來，我控製不了自己——長久以來所積壓的憤怒爆發了！
“停啊！快停下來！阿妄！”有人向我喊。我打得頭腦發熱，眼前一片血紅什麼也聽不進去。
停下來吧！我對自己喊，可停不下來！誰來幫幫我！救命！我想喊，可發不出聲音。
“阿妄！住手！！”有人從背後抱住我，我總算是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那個抱住自己的人——媽媽！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他，一動不動。我的心狂亂的跳起來，我把手伸過去放在他的鼻子下麵——沒有呼吸！我倒吸一口涼氣，再摸摸他的脈搏——也沒有了！他……真的死了！
“啊！！！！！！！！”我發了瘋的大聲叫喊，眼前一片黑暗，腦子裏一片混亂……我該怎麼辦？！我殺了他！我真的把他殺了！！！
“阿妄！冷靜下來！”母親抱住我的頭對我說，“有媽媽在，不怕！沒事的！不怕！”
“我該怎麼辦？”我無助的哭著。
她沉默了許久，對我說：“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不要對任何人提起！知道嗎？”
我看著她，聽不懂她所說的話。她叫我乖乖的睡一覺，說明天早上一覺醒來便會發現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我睡不著，她給我吃了兩片藥，不一會兒，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清晨，從噩夢中驚醒。下了床，在屋子裏看了一圈，什麼也沒有，一切都像平時那樣：桌上放著我的早餐，還有媽媽留的紙條，上麵寫著：“阿妄，快點吃飯，到了學校要認真學習。”我拿著紙條坐在桌邊用手拄著頭，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什麼也沒發生，”我對自己說，“隻不過是個噩夢。”
一切似乎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一個月過去了，父親卻再也沒有出現過。我開始懷疑那到底是夢還是……我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如果那是真的，那我……後來我問過母親，她笑著說：“傻孩子，怎麼把夢和現實混在一起了呢？別傻了。”雖然我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可心中卻充滿了不安。在這種不安中我度過了一年的時光。
一天，我放學回到家中，見來了三個陌生人，他們穿著警服，表情嚴肅。我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阿妄，”母親對我說，“過來這邊。”
我走過去坐在母親身邊，母親看著我，溫柔的為我弄了弄衣領，又微笑著撫摩我的頭，說：“阿妄，我走了之後，你要懂事。”
我明白了！那三個人是來帶母親走的！我也清楚了，那晚所發生的不是夢，是事實！可那不是母親幹的，是我！
“媽……”我剛要說出事實，可她用微笑製止了我……天呐，媽媽，你到底想為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擔起多少啊？！
“別讓媽媽傷心，知道嗎？”
一時之間無法反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母親帶走，我卻無能為力！我變成了沒有靈魂的傀儡……
“啪”的一聲槍響劃破了靜寂的天空……
我被一個陌生人帶到了福利院，他說我要在那裏住到成年為止。
我還是在原來的學校上學。我的事早已在學校傳開。無端的被找茬、老師的歧視、同學的孤立、無止境的寂寞和無助……
學校大考，我的成績糟透了。本想一個人靜一靜，卻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聽了一上午的“政治課”。糟透了！一切！可是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跟我過不去。
開始我不理他，但他不肯罷休，說：“你還記得一年前被揍的事嗎？那些人是我找的。”
我瞟了他一眼，繼續看我的書。
他仍不肯罷休：“真是什麼樣的家長就有什麼樣的孩子！你家的事我聽說得很清楚！你爸爸是個不務正業的大酒鬼！而你媽媽是個自命清高的壞女人……”
我的腦中又浮現出了那晚發生的事——再也聽不下去了！猛地站起結結實實的揍了他一拳。此時我已是一片混亂！衝出教室瘋狂的跑著！
我想回家！“家”？！我的家在哪兒？我有家嗎？茫然的站住，一聲尖利刺耳的刹車聲，我感到身體飛了起來……
“醒過來了！”
是誰在說話？媽媽？不，不是！我努力地使眼睛睜開，好刺眼的光，這些人是誰？好象……是醫生。他們在幹什麼？……啊，對哦，我被車撞到了。好痛……身體像被撕裂一般……眼睛漸漸看不清東西了，眼皮越來越沉，好累，好想睡——終於可以安穩地睡覺了，好高興哦……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沐浴在金光之中，媽媽就在我身邊。
“媽媽……我想回家。”
她微笑著拉起我的手說：“來，阿妄，跟我一起走吧，天堂裏有我們的家——幸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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