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8 更新時間：19-12-12 09:20
半天過去後，6位首領的帳篷裏異常平靜，天空沒有一絲雲，藍得嚇人。
讚祖拉拂了拂眼瞼上的漬垢，望著部族的太陽巨石圖騰，眼神忽而變得堅定，他穿上自己的盔甲，左手執巨樹之根，右手拿猛虎骨刃，將“風之子”先前尚未完成的能源盆地地形圖揣在懷中，呼喚門外的侍衛。
讚祖拉要召開部族全體會議，商討向北進發事宜。
能源盆地中央的巨石上，被陽光曬得灼熱耀眼，讚祖拉光腳赤膊站在巨石上，望著八千同胞的身軀和眼神，強忍住淚水的複蘇。轉而望了望其餘的五座巨石，隻有蘇琳娜和安吉拉站在最邊緣的台子上，麵無表情，最主要的“風之子”、“冰之子”和“火之子”到最後還是沒有來。
顯然，苦於開拓的讚祖拉和一心維持的三位首領之間並沒有達成一致。
既然已經站在這個舞台上，勢必要表明自己的觀點。
“族民們，我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向大家宣布一項重大的事情，可能許多人已經聽說了，我意欲帶領部族奔向北方荒漠，開拓新的疆土。我很慶幸，一年來，我們的人口不斷擴大，力量不斷增強，有了自己的領地，再也不用忍受風餐露宿的日子，這一切都源於我們，也終將歸於我們。但是，我們的能源盆地也麵臨著一項重大的挑戰，資源將盡枯竭，而我們的人口卻在不斷激增，終有一天，我們會處於坐吃山空的境地。相信我們不願意麵對河流幹枯、樹木荒蕪的境地，相信我們不願意麵對豺狼虎豹的入侵而無計可施的處境，相信我們不願意麵對新生的孩子嗷嗷待哺而沒有食物的痛苦。在危機來臨之前，我們必須提前準備，獲得更多的新的資源。或許有人會說，北部的征途多半是一條不歸路，但我想說，停留在能源盆地，坐以待斃，注定是一條死路，那麼，我們為什麼不為自己找到一條可能的路呢？兄弟同胞們，我們已經等待了許久，我們已經損耗了太多，當下的環境我們折騰不起，必須付諸行動去冒險一番了。而不久的將來終會證明，我們現在做出的決定，事關人民的福祉，利於我們後代的子民！現在，有誰願意加入讚祖拉的隊伍？”
即便是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也隻有一千餘眾站了出來，他們大多是最早跟隨讚祖拉、上了年紀的老前輩。
當然，也包括蘇琳娜，而安吉拉由於馬上要分娩，選擇繼續留在盆地，這倒也無可厚非。
遠處的帳篷裏，庫布倫望著石桌上的地圖，雙眼迷怔；西羅蘭手攢骨串，緊閉雙眼，默默祈禱；紮德裏斜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看著角落裏的盔甲。
盡管大部分選擇沉默和等待，但現在，什麼都阻止不了讚祖拉的決心了。
時不我待，讚祖拉決定，當即出發。
讚祖拉和蘇琳娜年幼的長子——達烏恩，也在其中之列。
讚祖拉就這樣帶著一千餘眾，踏上了前往北方荒漠的征程。每走過5公裏，讚祖拉就讓達烏恩插上部族的太陽巨石圖騰，並用火把點亮。
50天後，他們走出了能源盆地北部穀口，映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荒漠，並伴隨著八級以上的狂風。
讚祖拉看不清一切，一切都靠著夢境中的印象在指引方向。
點亮的火把也很快被狂風吹滅。
先後有幾十人死去，不少人萌生了退意。
但讚祖拉依舊沒有絲毫動搖，他始終堅信風必將帶來雨，而城堡就在不遠的前方。
盡管讚祖拉以一當十，鏟除了無數困難和阻礙，兩個月後，隊伍僅僅從能源盆地穀口挪動了2公裏，死亡的人數已經超過了200人。
麵對現狀，讚祖拉悲憤交加。他不願意放棄既定的目標，也不願意看到親人的離去。鑽心的疼痛無人訴求，有淚也隻能流回去。前路毫無城堡的征兆，漸漸地，他似乎也產生了之前的那個決定是錯誤的想法。
勞累、憂鬱、憤懣占據了讚祖拉的心靈，又過去了十天，讚祖拉終於倒下了。他患上了嚴重的皮膚斑疾。由於長期修煉光之術，常年累月忍受太陽的炙烤，久而久之，讚祖拉的皮膚已經出現斑點；加上近期在荒漠狂風的吹掠下，皮膚斑點惡化為嚴重的皮膚斑疾，身體多處出現了潰爛和組織壞死。之前，部族巫師紮德裏曾多次勸誡讚祖拉不要再癡迷於光之術，但讚祖拉為了獲取更強大的光力，就是不聽。時至今日，紮德裏又不在身邊，等待讚祖拉的似乎隻有病變和死亡。
隊伍這次徹底停下了腳步。
在獸皮臨時包裹著的帳篷裏，昏黃的火把叢下，讚祖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赤色毛發盡數斑白，眼睛布滿血色，雙頰高凸，嘴唇烏白，骨骼包肉，體態消瘦，似乎剩下最後一口氣。
蘇琳娜帶著達烏恩依偎讚祖拉身旁，準備聆聽其最後的遺言。
“我這條命，怕是要走到盡頭。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帶領部族走出能源盆地。我到現在也不認為離開能源盆地是錯誤的，隻是我們的部族沒能團結在一起。我死後，將我的屍體火化，骨灰就飄灑在荒漠裏，希望可以撫平風沙，看清方向”。
蘇琳娜和達烏恩滿眼噙淚，泣不成聲。讚祖拉忽然努力抬起左手，指著達烏恩。蘇琳娜趕忙將達烏恩推向前去，讚祖拉握著兒子的手，撫著兒子的麵龐，動情地說道，“達烏恩，你已經長大了，記住，你是英雄的後代，你要承繼起部族興旺的旗幟，完成你父親沒有完成的事業”。
這時，讚祖拉右手轉向自己的脖頸，竭力扯下陪伴了他大半生時光的骨鏈，那是用6種動物的犬齒串接而成，包括猛虎、野象、棕熊、黑豹、野狼、龜鱷，雖形狀各異，卻晶瑩剔透，這不僅僅是部族力量的榮耀，更是整個部族領袖傳承的“玉璽”。
讚祖拉攥著“玉璽”，眼睛緊緊地盯著年幼的達烏恩，戰戰兢兢將骨鏈握在達烏恩的手中，安詳地閉上了雙眼。
達烏恩、蘇琳娜以及剩餘的幾百子民，悲痛欲絕，哭聲響徹了整片沙漠。
幾百殘眾聚集在沙漠的一顆枯樹下，8位子民抬著讚祖拉的屍首，達烏恩拿著火把，蘇琳娜主持著簡單的祭奠儀式。
蘇琳娜的內心是糾結而痛苦的。往昔的畫麵曆曆在目，她想起了和讚祖拉初次在盆地中央遇見的驚險往事，想起了和讚祖拉一起在巨石下躲避風雨雷電的苦痛歲月，想起了和讚祖拉一起在茂密的叢林追逐野獸的愉快情景，想起了分娩達烏恩依偎在讚祖拉懷抱中的幸福時光。
荒漠的狂風乍然發作，天空下起了冰雹大雨，很快天空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晴朗。
就在眾人泣不成聲之際，荒漠遠處突然驚現出一座城堡。城堡整體由五個半圓形建築構成，泛著不同的光澤，弧頂雕刻著不規則圖案。中央城堡為黑色，左右兩邊的半圓形建築各色都有，邊緣的兩個小型建築，左邊為金銀二色，右邊則為無色。
這幾乎和讚祖拉先前的描述一模一樣。
蘇琳娜和眾人驚呆了。一部分子民甚至開始朝著城堡的方向，幼小的達烏恩也在其中。然而就那麼一小會兒，暴風雨戛然而止，城堡又消失了。
眾人半信半疑，不知其解。蘇琳娜來不及疑惑，一番思量過後，她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現在必須返回能源盆地，向其他首領說明眼前的一切，爭取他們的支持，未來再積蓄進行開拓”。
但在此之前，蘇琳娜還是遵照讚祖拉的遺願，將讚祖拉的屍首放置在枯樹上，命令達烏恩點燃了枯樹。
火苗沿著樹幹蔓向樹枝，很快成為熊熊烈火。但讚祖拉的屍首很難燃燒，似乎有神靈的庇佑，火焰中央一直被濃煙所籠罩。
大火足足燒了三天，讚祖拉的屍首終於化作黑色殘燼，像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風飄向沙漠各地。
一天後，沙漠的風也停止了呼嘯，取而代之的是連續的晴朗和明媚。
這一切喻示著前行的隊伍終於可以看清眼前的方向，似乎也在鼓舞著剩餘子民的信心。
蘇琳娜向眾人宣布打道回府的決定後，眾位族民卻表示出反對：已經走了這麼遠，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為什麼要輕言放棄？
蘇琳娜向眾人解釋，“讚祖拉的死去點亮了我們部族前進的雙眼，我知道大家都非常興奮，渴望向前行走，找到夢想中的城堡；但必須清楚的是，我們走了這麼久，食物和給養消耗殆盡，前麵究竟是凶險還是美好，僅僅依靠我們這些老弱殘兵無法撐起部族的未來；我們需要回去，將發生的一切告訴其他人，讓他們相信，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未來再折返完成讚祖拉未竟的遺願”。
老部下烏拉姆也補充道：“我們的達烏恩首領尚且年幼，僅僅依靠蘇琳娜和我難以輔佐儲君；其他三位首領擁有超於尋常的神力，既可以輔佐達烏恩，也可以帶領部族走出重圍”。
與出發前1000餘人相比，現如今隊伍隻剩下400餘人，眾人之間，老邁、疾病、傷逝，滿目蒼涼，不盡瘡痍，眼下，除了回去，似乎沒有什麼好的出路。
大家不再懷疑爭論，決定同心協力，先回到能源盆地的基地。
作者閑話：
前行的路充滿著未知，死亡在所難免，但犧牲絕不會白白浪費，一個偉大的逝去背後潛藏著更具潛力的突變。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