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9 更新時間：20-02-08 20:06
護寧陣，陣眼相通，牽一眼而動全陣。
顧月歌和霍重華是第一次接觸這護寧陣的。顧月歌一個毫不起眼的市井之徒，自然沒有資格幹涉護寧陣。而霍重華雖然說霍氏中人，但護寧陣一直是父親和兄姐負責監督的，他一直被排除在外。
此次，霍重蓮居然破格帶上了他們，因為她有種預感，他們有資格知道。霍重蓮帶著他們，來到廣陵府北部一處水澤之地，廣袤無垠，綠油油的蓮葉遍布，隻是這裏卻人跡罕至。
一路上，護寧陣的通陣靈路內，傳出了幾位陣眼負責人的通話。
霍金城道：“天乾，無異常。”
霍重玨道：“離火，無異常。”
霍重風道：“風巽，無異常。”
霍重澤道：“雷震，無異常。”
霍重麒道：“地坤，無異常。”
霍重麟道：“山艮，無異常。”
霍重蓮道：“水坎，無異常。父親，五兒把九弟和顧公子也帶上了。”
通靈路內一陣沉默。眾人皆在等著那個最有話語權的人發話。須臾，霍金城歎然：“那便，帶上吧！”
“謝謝父親！”霍重蓮感激道。
通陣靈路裏麵的對話，顧月歌和霍重華自然都聽不到的。霍重華也是心細如塵，心知自己無從接觸護寧陣，他問霍重蓮：“五姐，將我二人帶來，父親有沒怪罪你？”
霍重蓮莞爾：“沒有，他不怪罪。”
霍重華沉默了片刻，問道：“五姐，護寧陣有何異常？”
“目前來報，均無異……等等，還差了一個陣眼！”霍重蓮隨即進入通陣靈路，可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此時所有人都心弦都是緊繃著的，為了防止探查有所遺漏，皆重新感應搜索。良久，一道聲音響起，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兌澤，異常。出事了出事了！”
當下，護寧陣一眾隨即火速趕往兌澤陣眼。幾個人雷厲風行，以迅雷之勢相繼趕到寒潭淵。當他們來到此處時，火光衝天，周遭植被，付之一炬。見不遠處一紅一藍兩個身影，他們立即上前查看。那冰藍身影，便是兌澤陣眼的守護者薛紹。而那跪著的紅色身影，極其熟悉，那人是……
“……千行！”霍重蓮幾乎是顫抖著喊出這個久違的名字。她惶惶不安，對於福千行出現在此處，而周圍焚燒的植被，充斥著福千行火屬性的氣息。
她一步步靠近那個顫抖的身影，當來到福千行身邊時，下一幕的場景，讓她，還有趕到的一眾，霎時間，駭然失色。
那倒在地上的身軀，麵容枯槁，渾身上下萎縮得猶如幹*屍，脖頸之處一道猙獰的齒印傷疤足見森森白骨，而此人身上的衣著，一席大氅，那火焰紋章，那萎縮的麵容，昭示了那人的身份：福家莊莊主，福泰！
福泰死狀極其恐怖，行凶者用幾近殘忍的方式，取了他的性命。此等凶殘而熟悉的方式，讓眾人心中一顫。霍金城凝視著福泰的身軀，言語平靜得令人害怕：
“血羅門，羅濤！”
霍金城一語道破，眾人當下為之色變。眾所周知，五年前的邪魔作亂，罪魁禍首就是血羅門門主羅濤。當時他殺害了一眾仙門修士，還毀了霍重雲的神識，讓他如今智力受損神智不清。而血羅門一眾門徒皆被趕盡殺絕，羅濤卻下落不明，連護寧陣也無法探得下落。如今再度出現，竟直接讓福泰身殞斃命，他這些年到底藏身何處？現在出現又想做什麼？
顧月歌望向霍重華，此時他的情緒也難以自控，雙拳握得咯咯作響。山雨欲來風滿樓。
“千行……”霍重蓮在福千行身側跪了下來，她看見福千行此時臉部和雙拳都青筋暴起，因為隱忍極度的悲痛而麵色發紅，他不住地顫抖著，壓抑著，眼睛紅得嗜血。
“千行，”霍重蓮冰涼的手握住了福千行因為焚燒而受了傷的雙手，美目含淚，哽咽道：“五妹來了，求求你，看看我好不好？”
一句“五妹”，讓失了神的福千行晃了過來，他看向霍重蓮，茫然道：“五妹……”
霍重蓮捧著福千行的臉，連連點頭，“是，是五妹。千行，我回來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福千行伸出手，將霍重蓮攬入懷中，無助地啜泣著：“五妹，我爹死了，我爹死了，要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死，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霍重蓮被福千行摟得窒息，可是她卻還是任由他緊緊抱住她，因為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能讓他感受到真實的自己。她抬起手挽住了福千行：
“不，不是的，千行，你振作起來，福莊主也不願意看著你這樣，我們一起找出凶手，為福莊主報仇，好不好？”
一聽到“凶手”，福千行的情緒又異常激動：“對，凶手，我一定要殺了他，我現在就去找出來，羅濤，羅濤！”福千行推開了霍重蓮，起身走開。
其他人想要攔著，可被霍金城眼神示意不要上前，因為他知道現在能夠攔住福千行的隻有霍重蓮一人。
霍重蓮被推倒在地，但也毫不在意，她連忙起身拽住了福千行，她緊緊抓住福千行的手，攔在前麵，“千行，你先冷靜一下，你剛剛動了元氣，你受傷了，你先好好修養，報仇一事我們從長計議好不好？”
福千行情緒波動太大，根本聽不進一句勸，他再次推開了霍重蓮，以致霍重蓮再次摔倒在地。因為力道太大，霍重蓮摔在地上手心都磕破了。福千行猶豫了一下子，然而頭也不回就走了。
“千行，不要！”霍重蓮連忙起身再追了上去，因為踉踉蹌蹌，她拽住福千行時又摔在地上，隻是她的手仍舊不肯放開，跪在地上牢牢扣住福千行的手腕。
“你放開！”福千行低吼道。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我不要走！”霍重蓮也嚷嚷道。
“你走開！”福千行用力掙脫霍重蓮，而霍重蓮還是不肯鬆開。可畢竟福千行力氣比霍重蓮大，拉拉扯扯之下，福千行終於掙脫出來，毅然決然地走開了。
看著他越走越遠，霍重蓮的心被掏空了一般，她聲嘶力竭：“福千行！十五年前你已經舍棄了我一次，你現在還要再舍棄我嗎？”
當霍重蓮說出這樣的話，福千行的腳步猛地頓住。
“你要是死了，福莊主的仇怎麼辦？莊主夫人怎麼辦？福家莊怎麼辦……我怎麼辦？”霍重蓮撕心裂肺地嘶吼：“你要是死了，那我怎麼辦啊？”
福千行無助地跪了下去，掩麵而泣。看著福千行絕望而孤寂的身影，霍重蓮起身緩緩向他走去。當她來到福千行的身邊，福千行一把將她摟進懷裏。此時，他們是對方唯一的依靠。
在旁觀望的一眾，顧月歌、霍重華、霍金城、薛紹，還有五位霍氏公子，皆沉默無言。幾隻烏鴉從福泰的屍身上低飛過，並伴隨著淒涼的鳴叫。
烏鴉啼鳴，大凶之兆。
無論如何，死者為大。他們首先將福泰的遺體帶回福家莊，入殮封棺。程雪芝看見福泰時，一時悲痛過度，昏厥了過去。霍重蓮不得不幫忙照顧她。福泰的棺槨放置於長生堂前，因為還未找到凶手報仇雪恨，福泰死不瞑目，因此還未正式下葬。
霍重蓮一直侍奉程雪芝於榻前，直到她轉醒讓莊內丫鬟照看後，她才來到長生堂拜祭福泰。當她來到靈堂時，福千行則跪在那裏，手上的傷都不去清理。霍重蓮拜祭了福泰後，打了熱水，帶了一些藥，跪在福千行旁邊，幫他擦幹淨手上的汙穢，上藥。整個過程，兩個人沒有說上一句話，霍重蓮就這樣陪著他守靈，默默地陪伴著他。
福家莊莊主福泰殞命的消息，被短暫地封鎖了起來，雖然消息很快會不脛而走，但是他們必須盡快找出羅濤，避免更多的傷亡，不然就會重蹈二十年覆轍。霍金城一眾人都集聚在靈堂前，對此事一一盤問。
霍金城問福千行：“敢問少莊主，可知福莊主為何會到寒潭淵？那可是護寧陣陣眼所守護的地界。”
福千行抬起頭來，望著霍金城，一說到此，卻是他永遠的痛。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時，顧月歌道：“寒潭淵水屬性氣息，和修複菡萏的靈液上水屬性的氣息極為吻合，少莊主平時可是去那裏煉製靈液？而福莊主也是因此才去了那裏？”
顧月歌分析得很有道理。薛紹愧疚萬分，他替福千行回答：“顧公子所言極是，之前賢弟問了我關於水屬性之地，本來身為守護陣眼者，不能透露太多，無奈他執著尋找，寒潭淵是賢弟找到的，我沒想到他找到的地方居然就是我守護之地。那時我不好驅趕，畢竟，賢弟求藥心切。”
福千行神情恍惚，他拿出了懷中的紙靈鳶，裏麵有福泰最後給他說的話：
“千行，安神香是為父點的，這段日子以來，你都未曾好好休息。乾坤袋裏的藥方為父取走了，你的修為若一直在水屬性環境煉藥，即便有避水丹也會有所影響。為父修為高，此去寒潭淵可為你研究出新的煉藥策略。你暫且好好修養，為父不日便回。”
福千行握住紙靈鳶，無限悲痛，眼淚卻如何都流不出來了，“是千行執意在那裏煉藥的，若不是為了千行，父親就不會，就不會……”
他隻是沒有想到，最後的話，卻成了遺言。
霍重蓮也隻能攬著他，她驚惶無措，更自責愧疚，“對不起，對不起……”
“五姐……”
“五妹……”
霍重蓮的幾位弟兄，看著一遍又一遍道歉的霍重蓮，皆是心痛不已。
“或許，這也不能怪你們，五姐，少莊主。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何之前少莊主在那裏煉藥將近一年之久安然無恙，為何福莊主去了，就慘遭毒手呢？”
顧月歌一語中的，道出了其中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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