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9 更新時間：08-07-05 00:28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強也
------------羅貫中《三國演義》
接下來的這兩天，盼竹幾乎沒怎麼離開房間。每當候姑姑送藥湯來時，見到的都是盼竹在畫畫，題詩。隻是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但又不至於很嚴重。候姑姑似乎明白多說也無用，便任由盼竹自行處理。倒時耿清怡也沒有再過來找她閑話。
這關乎盼竹一生的日子終於到來了。一早起床，盼竹很滿意自己在發熱，麵容有些憔悴，但又有些遺憾的發現因為發熱麵頰到比平時更加紅豔了，雙眼不知又為什麼該死的水汪汪。她有些痛恨地放下銅鏡。宮女們進來侍奉梳頭妝扮，盼竹吩咐盡量簡單清秀些。
臨走時，她小心地把額娘的畫像卷至最細，藏於袖中便跟隨內侍太監走到靜怡軒，早已有其他秀女站排在那裏。她見到耿清怡排在了最前頭，到此時心中竟有小許的緊張。
等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盼竹隻覺頭越來越痛，有點兒天眩地轉的感覺。她在想自己快支持不住的時候，內侍太監高唱“皇上駕到，德妃娘娘，宜妃娘娘到。”
眾人連忙跪下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吉祥。”
“平身”
“謝皇上”眾人又都站起身來。
這時便有內侍太監開始按順序唱旗牌“正黃旗滿州，正四品都司章佳品仁之女章佳氏上前。”
盼竹想這個時候暈倒，應該是時候了，準備要詐暈的時候，忽聽到
“慢，朕想先閱看鑲黃旗漢軍，從五品知州武國柱之女武氏。”
“喳。鑲黃旗漢軍、從五品知州武國柱之女武氏上前。”
盼竹一愣，聖旨不可違，她踩著花盆底鞋昂首挺胸婀娜多姿地走到最前麵，目光迎上了康熙的目光，何其聰明睿智的一雙眼睛。盼竹準備低下頭行大禮時聽到康熙說“免了。抬起頭來給朕看看。”
盼竹抬起頭，隻覺暈眩越來越厲害。
“德妃所言不差，果然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目若秋水。把她的名牌留下。”康熙吩咐。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盼竹眼前一黑，接著便不省人事。
※※※※※
當盼竹悠悠醒來時，對上的是耿清怡焦急的雙眼，以及站在身後的候姑姑。
“發生什麼事了。”她沙啞著聲音問，隻覺全身上下軟綿綿的。
“禦醫為你診治過，你發高熱，風寒入肺。”耿清怡有些想哭。“妹妹，太危險了，你幾乎連命都沒有了。”
“我預料不到皇上會提前唱我的旗牌。不然我此時應該依照規矩遣出宮中待下屆再選，或者是落選了。”盼竹此時顧不得候姑姑也在了，耿清怡明白，倘若下屆選時她已年滿十七，有可能不用備選了。“你呢？”
“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也留了我的牌子。”耿清怡安撫盼竹，“往好處想，皇上雖然留了你我的牌子，我們還要通過一個月的考驗，或許到時會撂牌子也不定的。”從今日康熙的態度看來，機會渺茫。她自己或許還有可能但盼竹似乎注定要成為皇上的女人了。
“就算真的當選，或許我們會被指婚給皇親貴胄。那以後也是多機會見麵的。”
“姐姐，還有這個可能嗎？”盼竹狂呼，眼淚一發不可收拾。“不要，不要把你也從我身邊搶走。姐姐。”
耿清怡被她哭得肝腸寸斷，倒也說不出話來安慰了。自己轉過頭來悄悄抹淚。
“小主，別這樣，身體要緊。皇上等著你醒來呢。”候姑姑走出去叫了個宮女傳話給在等候的太監。轉頭捧著碗藥走進來。
“小主，先喝藥吧，這藥是禦醫親自監督，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視線的。”
“剛才皇上在殿上大怒，說為什麼一個小小的風寒搞到如斯田地，所以這藥放心，你也不要想那麼多了，如果我真的是你額娘送給你的禮物，為了不讓你額娘傷心，也不要讓我擔心，把它喝了吧。”耿清怡聰明的抬出盼竹的額娘。
“姐姐。”盼竹哽咽。候姑姑把她扶起，小心的侍候把藥喝了。剛躺下，便聽見有太監通傳“皇上駕到。”
耿清怡大大的訝異，候姑姑也一驚。慌忙的走出去接駕。
“免了，都下去吧，在門外候著。”
“皇上，武小主的病恐防感染龍體，還是過兩天才召見吧。”朝清宮的大太監梁九功小心的提議。
“不礙的，就一會兒。候著吧。”
盼竹聽聞，便爭紮著要起床接駕“奴婢死罪。“
康熙此時已走進房內，站在她床前，止住她，“你好生躺著，朕免你無罪。”
但盼竹依然爭紮著坐起身來，坐在床前的矮榻上，歪歪的靠著床邊。“謝皇上。”
康熙從身後拿出幅畫來，展開。
“這是你額娘的畫像。上邊的詩是你寫上去的？”
盼竹點頭“回皇上話，是的。”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這是你入宮後的心聲？這首詩的黑跡很新，應該是剛題上去不久。”
盼竹望著畫上的《卜算子•詠梅》，當然新了，那是為了讓你猜到所以昨天才寫的。
但她沉默不語，隻是淒淒楚楚的看著畫像。
“你暈倒的時候，耿氏向我求情讓你回鄉養病，她謂自從你額娘過身後，你思念成疾，再加上京中氣候跟江南有所不同偶感風寒。這病本該不難醫理，可是剛才禦醫診脈後說你思慮太過，憂慮傷脾，肝木忒旺，才令病情加重。”
“謝皇上關心，奴婢亦知失禮於聖駕前是死罪，但是痛失至親之人的感受，皇上當年不也深刻體會。我相信孝誠仁皇後如今在皇上的心中還是那麼的重要。”
接著盼竹歪歪的跪了下來，“奴婢真言頂撞，望皇上賜罪。”
康熙眯起精銳的雙眼，像鑒賞一件古董一樣研究盼竹，良久他才哈哈大笑。
“好，好，果真心較比幹多一竅，貌比西施勝幾分。來人。”
“喳”盼竹還未領會到康熙的意思，梁九功已經推門進來了。
“傳朕旨意，著戶部記錄，本屆秀女鑲黃旗漢軍，從五品知州武國柱之女武氏為上記名。朕念其侍親至孝，特許其出宮守孝三年，隨同下一屆秀女入宮。但因江南路途遙遠，恐其病情加重，準在管領耿德金府中休養。三日後出宮。”
盼竹聽後，不敢置信，雖然是上記名，但還有三年時間，這三年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她許久才回過神來，連忙謝恩“謝主龍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是康熙早已經走了。
耿清怡看著皇帝走遠了才跑進來，一把擁著盼竹，興奮地叫“哦，妹妹，你成功了，你成功了。我真不敢相信，今天可真夠動人心魄的。”
盼竹也緊緊的擁著她，“姐姐，我在舅舅府中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會的，我開始覺得好運正在眷顧我們。哈”
候姑姑此時卻幽幽地說“小主，你忘了。三年後，一入宮你就馬上變成皇上的女人了。這命運你逃得了嗎？”
是啊，逃得了嗎？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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