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59 更新時間：20-01-01 08:09
城東南隅，榮安府。
秉敬晨避開巡守的侍衛，警惕將四下裏張望了兩眼，作速縱身躍過了外圍牆。他背緊貼著牆根謹慎觀察著四周，小心翼翼探腳進了座半舊的庭院。
廊子裏的腳印深淺不一，但大都隻在穿堂附近徘徊。隻有少許延伸至東麵廂房，卻在門外轉了方向，而後再無蹤跡。
他躡腳走進廊子，踏著那零星的一連串腳印緩步朝東麵廂房靠近了過去。
房門上懸垂的鐵鏈子鏽跡斑斑。鐵鏈的一端纏繞在門框上，另一端掛著把半新不舊的銅鎖。鑰匙插於其上，鎖已被人打了開。若非主人無心之過，便斷然是有意為之。
秉敬晨推開房門。
廂房內左側擺了架鳳頭箜篌。久未打理，細塵蒙麵。紅漆盡數掉落，風采不減一分。
除此，屋裏再無他物。
他倉促瞥看了一眼，心覺無趣。正欲退身出去，冷不防被人在身後用蠻勁推了一把，險些撲倒在地。他打了個踉蹌，又往前撲了幾步，方才狼狽的站穩身子。
“雲淵兄？”秉敬晨狐疑。無端遭此偷襲，他下意識握緊了袖口的陽奉扇。
“枉我費了心思才打開的門鎖，”蕭雲淵轉過身緩緩關上了屋門。“敬晨弟弟卻是連看也不多看一眼，就匆匆忙忙的要離開。”
“敬晨應雲淵兄之邀至此，約已赴，離之，此乃理也。乘興而往，興盡而返，此乃情也。我於情於理之舉，雲淵兄可有異議？”
“不敢有，不敢有。”蕭雲淵暢然笑道，“敬晨弟弟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
“雲淵兄是榮安府的人，敬晨始料未及。”秉敬晨警覺再打量了番他，問道，“你與榮安公主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蕭雲淵驀然話音悲涼。“嗬，我與她能是什麼關係呢。”他漫不經心瞟了眼箜篌，無傷而笑。“敬晨弟弟不必慌張。你非是第一天識我，我不過一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害你不得。倒是弟弟你，為何又無端失我的約？”
“我那日家中遇到了些事情，不能及時告知雲淵兄，一之過失。隨後又全然忘記了赴約一事，亦不曾向雲淵兄賠禮道歉，二之過失。”秉敬晨站端正身子，衝他行了一禮。“敬晨給雲淵兄賠罪了。”
“敬晨弟弟向來隨心隨性。”蕭雲淵坦誠笑道，“我並不覺自己有什麼損失，隻可惜弟弟錯過了千蝴司的歌舞盛宴。若要待到下一回，可就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了。”
“我對歌舞本無興致，錯過便就錯過了罷。”秉敬晨看了看箜篌，問道，“不知雲淵兄今日之邀是為何？”
“我自然想請弟弟觀賞樂器。”
“觀賞樂器？”
蕭雲淵誠然而笑，“不錯，觀賞樂器。”
“雲淵兄擅長木藝，難道這鳳頭箜篌也出自雲淵兄之手？”
“非也，我隻雕刻小木器。”蕭雲淵愛惜撫摸著箜篌，悲笑道，“此乃繡紅樓卿為霜姑娘之物。”
秉敬晨略顯驚訝。“長安城赫赫有名的樂師卿為霜？”
蕭雲淵輕點了下頭。
“素聞卿為霜善舞箜篌。樂聲響起，宛轉悠揚。當年盛景，繡紅樓門庭若市，長安城萬人空巷。”
蕭雲淵淡然笑了笑，手指撩撥了下弦。
錚錚之音，低沉幽遠。
他惋惜歎道，“自從為霜姑娘離開長安，這架箜篌便閑置於此，再也無人彈奏過了。”
秉敬晨心緒複雜。他思忖小許，不解道，“雲淵兄用一把銅鎖將它與世隔離。若你不允，何人能碰得這箜篌？”
蕭雲淵微愣。少頃，緩緩道，“不瞞敬晨弟弟，榮安公主是我的母親。”
“原來如此。敬晨不曉音律，更不通樂器。雲淵兄之意，實在難就。請恕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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