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86 更新時間：09-10-02 22:15
故事發生在幾年之後……
那一日，她在躺在竹椅上休息，猝然而來的腳步聲讓她蹙眉仰頭。
“怎麼了？”聲音中帶著疲憊，蘇妍韻啞著嗓子問道。
範淩風垂手站在院子中，靜靜地望著她，沒有回答。
心頭猛然跳了兩下，隱約感到會出大事。她定了定心神，坐起身來，臉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無論發生什麼事，哪怕是天塌下來，她都會緊跟在淩風身邊，隻求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婉兒昨晚還在哭鬧，一個勁說‘爹’、‘爹’哩！”撇撇嘴，蘇妍韻裝作惱怒的模樣，“我這個當娘的都要妒忌了。”
一提到寶貝女兒，範淩風嘴角微微翹起。那個屬於他和妍韻的孩子，繼承了他的相貌，才一點點大，那雙烏黑的眸子如他的一般深邃透徹，晶瑩的肌膚若那上等的雪玉。文白見了第一眼時就嘖嘖稱讚，這小丫頭將來絕對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兒。
“婉兒在睡覺麼？”他輕聲問道，眼睛看向身後的屋子。
“恩，還沒醒。”蘇妍韻點頭，見氣氛和緩下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範淩風被蘇妍韻一問，神情暗了暗，欲言欲止，“妍韻，我……”
“你在外邊有了女人？”見他那神色，活像個做了錯事對不起自己妻子的丈夫。信任淩風的人品，但蘇妍韻依舊忍不住調侃道。
原是苦於不知如何開口，被蘇妍韻這麼一說，範淩風挑眉，幹脆橫下心來講心中鬱積的話語一股腦倒出來，“劉軒回了長陵。”
“哦？他終於想通了？”蘇妍韻收起嘲笑，問道。
“他現在將趕往漓城。”範淩風坐在蘇妍韻身旁，說道。
“漓城？”蘇妍韻細細想了想，“不就是離南苑陽城極近的那座小城麼？”
“恩，”範淩風有些心不在焉，“妍韻，我要去一趟陽城。”
“為何？”心裏的猜測被一點點挑開，見範淩風從一開便神色不對，蘇妍韻突然撫著胸口輕聲道，“要開始了？”
範淩風沒有回答，隻點了點頭。
看著流雲飄過的天幕，蘇妍韻慢慢躺下，細密的陽光透過疏疏密密的葉間灑下，親吻著臉頰。點點光斑照在她清秀的麵龐上，恬淡的神情，讓人看了後不禁為之舒心。
然而，眼底一抹擔憂，打碎了所有的幻境。
很早就知道，這天下，終有一日會被打破，這製衡，總有一刻會被毀滅，然後，散亂的碎片將一點一點被人拚起，離散的家園，會一絲一絲被人重建。
但在拚好之前，在建完之前，所有經曆的災難，又有誰人能知誰人能曉？
劉軒的回歸，是不是意味著，這天下不再太平。將有人伸出手，攪亂一切虛幻的靜好。
良久，範淩風歎息一聲，“我要去幫他。”
幫他，攻下陽城；幫他，進入南苑；幫他，邁開席卷天下的第一步。
“去罷，”蘇妍韻揮了揮衣袖，“一定要安全回來。”
她的話語令範淩風吃了一驚，他扭頭，細細盯著身後的妻子，看不出她絲毫憎恨或是哀怨，“你不阻止我？”
“我為何要阻止你？”蘇妍韻輕笑。
“因為……這，是你的國家。”範淩風頓了頓說道。
“這更是你的國家。”蘇妍韻反手握住淩風的手，“淩風，南苑不是我的祖國，你不用為我內疚，更不用為自己內疚。想想這幾年南苑皇室是怎麼對你的，怎麼對範家的。從你開始抽身那一刻起，他們便百般阻擾，好在有劉軒、文白、漠然他們幫助，否則我們根本脫不了身。現在範家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南苑世家了，你也不用行那套愚忠規矩。人這一世，總要為自己活一次，忠於自己，便是最大的忠誠。”
她不知這一番話語能否打動範淩風，對於古人來說，仁義始終是最為重要的，但她不讚賞愚忠，不讚賞那些道德迂腐的仁義。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算今日淩風不去幫助劉軒，南苑被長陵攻下也是遲早的事，不如早點發生，早點結束，也好讓一方百姓少受點苦。
況且，若是劉軒，她也放得下心，他不會放任士兵蹂躪南苑百姓。
範淩風如釋重負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南苑人，你不必為我擔心。”
蘇妍韻默然，上一輩的事，話語之間的隱晦她自然是猜到了不少。當年看著夏侯謹然帶著逸明離去的身影，心中有一種衝動，想要替沈玨攔下逸明。
什麼責任義務，都是放屁，真愛才是無敵。
哪一本書上曾這麼說過，她深以為然。但畢竟不是孩子，那一份衝動也隻是默默咽下，看著沈玨瀟灑的神情。明明笑得無比開懷，她卻覺得這笑容，無比刺眼，無比哀慟。
相愛，不能相守，不如不愛。
相遇，不能相交，不如不遇。
“什麼時候走？”強打起精神，蘇妍韻問道。
“三日後，”範淩風起身，“我去看看婉兒。”
“早去早回。”蘇妍韻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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