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18 更新時間：20-02-05 11:09
對人界來說，就相當於是一個人在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而隨著那一個人的消失，緊接著會發現，有更多的人，都早已失蹤，繼續追查下去，就會發現那些失蹤的人實際上，早已死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
赫連瀾道，“阿君放心，這件事情，朕會派人去辦。”
不久之後，不用手下的人來彙報消息，南宮煊就已找來，整座上林書院的人，都紛紛動了起來，且還鬼鬼祟祟，似是想要隱藏什麼。
赫連瀾早已做好要見南宮煊的準備。
早晨吃個早飯之後，就在涼亭閑坐，和葉榕君一起下棋。
“陛下，南宮公子來了。”在外麵值守的護衛來報。
“阿君，你覺得朕這個時候見他合適嗎？”赫連瀾心中雖然已經有了決定，但他還是想問一問葉榕君的意見。
“陛下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你是皇帝，你以前是什麼樣，現在，也應該是什麼樣。”葉榕君道。
赫連瀾覺得無論葉榕君說什麼，那都是對的，都是有理由的。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身上有做昏君的潛質了。
赫連瀾故意拖延了一下時間，這才讓南宮煊進來。
“臣南宮煊，見過陛下。”南宮煊進來，有禮的一拜，見赫連瀾沒什麼反應，又問，“不知陛下昨夜休息的可還好？”
“甚好，阿煊呢？”赫連瀾問。
南宮煊不敢說疲憊，也不敢什麼都不說，頓了頓，道，“陛下昨日和葉公子為了眺星樓的事情忙了半夜，臣……”
“朕就知道，你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赫連瀾麵色嚴肅了幾分，又將南宮煊扶起來，“昨夜的事情，沒忙多久，我們不是就回去休息了嗎。”
“是。”南宮煊微微點了一下頭。
赫連瀾知道，南宮煊這次來，最主要的不是眺星樓的事，而是他父親無緣無故的失蹤一事。
但是，這件事情赫連瀾不能主動提起，他一定要等南宮煊先說。
南宮煊也是猶豫好久，不知該不該說，等了會兒，即墨裔也來了。
即墨裔是去調查那些被南宮敬害死的人去了。此刻回來，想必是已經查出結果了。
“陛下，一共八十一人。”即墨裔道，將統計好的人名，都交給赫連瀾。
“陛下，這是？”南宮煊問，但話剛出口，他就知道，是自己問的過多了。天子的事情，怎麼可以隨便插口。
“阿煊，這件事，朕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赫連瀾看看葉榕君，又看看南宮煊。
葉榕君並不想多參與，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離開了。
“阿君。”赫連瀾想他留下。可他卻是頭也不回一下。
氣的赫連瀾想要追出去。
“唉。”赫連瀾歎息一聲，又對即墨裔吩咐道，“你先去調查其他人。務必要查清楚，還有，死者的家屬，都要好好補償。”
“是。”即墨裔得令退下。
“是出了命案了？”南宮煊問。
“是。”赫連瀾道，“上林書院可還平安。”
“陛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南宮煊慚愧的低下頭，又繼續跪下。
“阿煊，你這是做什麼？”赫連瀾不忍心讓他跪，他們二人本就是同窗好友，與別人不同，沒有那麼多的君臣之別。
“我父親今日早晨失蹤了。”南宮煊道，“已經讓上林書院的人去找了，沒有下落，也沒看到人離開，聽值守的護衛說，今日清晨，有一道紅光從我父親的院子裏飛走。”
“他走了。”赫連瀾點點頭，道，“並且不會回來了。”
南宮煊心裏也明白，雖然沒有證據，但他也猜到了一二，“臣並非有意要隱瞞陛下，隻是不知要如何開口，臣得知這件事情後，讓人去查了我父親，為的是找到我父親，卻不想人沒找到，反倒找到一些……”南宮煊話到一半，又看了看赫連瀾手中的名冊。
赫連瀾也沒做更多的解釋，道，“八十一條人命，全是你父親所殺，包括眺星樓的事情，你父親也是主謀。”
說到此，兩人都心照不宣。
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南宮煊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父親犯下打錯，我身為兒子，一無所知，亦是有罪，這一身先生的衣服，我不能再穿了。”
“此事，朕也有錯。”赫連瀾走過去，幫他把衣服撿起來，重新給他披上去，“朕身為天子，就在這京城之中，已經六百多人因為此事失蹤，且丟命，朕卻一無所知。”
君臣兩人，都是沉默。
世間的事，不可能皆被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或者是眼下。
“你父親，回不來了。”赫連瀾道，“但他犯下的錯，和你無關。”
“陛下，臣請求代替父親受罰。”南宮煊深深的一拜，一個響頭磕下，“陛下。”
“阿煊……”赫連瀾不想他來承受這份罪。
在南宮煊的心中，他的父親是受人敬重的先生，是上林書院的院長，是德高望重的人。
但赫連瀾也知道，這件事情南宮煊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在上林書院做他的先生。
這一次，赫連瀾本隻是想帶葉榕君來看看這個世外桃源的。沒想到最後卻弄得這般悲涼。
僅僅隻是一夜的時間，數白條人命就那麼擺在眼前。
南宮煊代替父親受罰，當日便離開了上林書院，出家做遊行僧去了。
回到宮中，他覺得這天，都比以往矮了幾寸，壓的整個世界都死氣沉沉的。
葉榕君仍舊在他身邊，日夜陪伴。
彼此的關係很親近，但又陌生。
“陛下，你想看看那些被害的人嗎？”一日，葉榕君忽然在他身邊輕聲的對他說。
“還能看到嗎？”赫連瀾問，他的情緒又激動，又哀傷。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麵對。
葉榕君道，“他們受冤而死，又被邪術傷害，他們的魂魄帶有戾氣，無法去到地府。”
“那他們……在哪？”
葉榕君隨手一揮，將燈籠放出來，“我帶你去。”
音落，兩人就已在那紅燈籠之中。
燈籠之中熊熊烈火無邊無際，仿佛一片浩瀚的海。
狂風呼嘯而過，火花四濺，在遙遠的地方似乎還有盛開的花，葉榕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這裏，也算是另外一個世界了，這裏的亡魂和外麵世界的普通人差不多，都過著普通的日子，在人界的世間，他們是特殊的，在這個世界，我和你才是外來客。”
正說著，就見前方一葉小舟緩緩而來。
“這是過去的小船，隻有到達對岸，才能看見那些亡魂。”葉榕君道。
“沒想到這小小的燈籠裏麵，竟然如此奇妙。”赫連瀾歎道他又看了看身側的人，這人幹淨又神秘，他在自己麵前，就像一顆閃耀的寶石，看著他，便被其引誘，沉醉其中。
一路上，烈焰如同海浪一般翻滾，赫連瀾心中多少有些害怕。葉榕君端坐在船頭，望著遠方的眼睛略帶哀愁。
“這些亡魂，他們隻能住在這燈籠裏麵，今生今世，永遠也無法轉世投胎，若是哪天我死了，他們也會跟著煙消雲散。”葉榕君道，“我活著有時候也不僅僅隻是為了自己活著。”
“阿君，辛苦你了。”赫連瀾從他的身後抱著他，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涼意，那是冰涼刺骨的冷。
等到小船靠岸，兩人先後上岸，回頭看去，那載他們過河的船也隨之化為火焰，融入那片火海。
“走吧。”葉榕君碰了碰他的手，帶著他往前走，“這裏，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會有死亡，所以，你不要害怕。”
走近亡魂住的地方，那是一座城。
一座紅色的城，新來的人隻能從最基層的苦力工做起。
隻有做的好的人，才能升職，成為管理者，存夠了錢，便可經商，擴大自己的勢力。
等級劃分，也十分明顯。但是，在這裏，每個人的起步都是一樣的，沒有捷徑。
當你在城中獲得了很高的地位之後，若是外界有什麼事情，需要裏麵的亡魂去幫忙，葉榕君便會從那幾個最有實力的人裏挑選。
對他們來說，葉榕君就是神。
“這盞燈籠是很多妖族都想要的。”葉榕君道，“我離開怡雲小築的同時，妖族那邊應該也已經蠢蠢欲動了。”
赫連瀾現在才知道葉榕君的身份糾結有多敏感。
“陛下，我還得再告訴你一個消息。”葉榕君道，“怡雲小築已經被毀了，曾經保護怡雲小築，讓怡雲小築不受傷害的那個人，曾經和我定下賭約的那個人，他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點力量，消失了。”
“朕……”赫連瀾知道他的情緒，但卻無法感知一二，他隻能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心裏有一句對不起，若不是自己，他不會離開怡雲小築。
“陛下，我想著，我還是離開這個世界比較好。”葉榕君道。
“你別走。”赫連瀾舍不得他，“朕和你……”
“之前，是我無聊了，聽到外麵有一個人喜歡我，還是個男人，便覺得有趣。”葉榕君道，“與陛下相處幾天，也很開心。”
“阿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赫連瀾牢牢的抓著他不放，“能讓朕代替那個人，守護你嗎，怡雲小築沒了，但是，朕……可以再給你建一座宮殿，再給你修一座城，朕肯定能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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