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54 更新時間：08-08-10 17:47
王掌櫃呆立在原地，看了看桑枝，又看了看皇甫煥之和貢布二人，卻遲遲不行動，隻嘴裏叨念道：“這個這個……今天因為大家高興，本小店已經免費提供烤全羊了。小店裏麵沒有多少好酒，如果你們還要這般喝酒，這個這個……叫我以後還要怎麼開張呀……。”
皇甫煥之和貢布相視一笑：“王掌櫃，你就隻管上，我們喝了多少就給多少，一個子兒也不會少你。到時候喝高興了，沒準兒還有多的錢給你，快去快去！”
王掌櫃應了一聲，飛快跑去取酒。眾人全部被這二人吸引過來，圍坐在四周看熱鬧。有人議論道：“這個桑枝大夫，怎麼比那香饃饃還要搶手，兩個大好男兒為了她竟然要喝酒論成敗。”另一個秀才模樣的人搖頭晃腦的接過話來：“非也非也，無知村夫，你懂什麼!？桑大夫醫術那麼好，人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叫一個清新脫俗，長得雖然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顏色，但是比起一般女子已經尤勝三分。這樣的女子，宜家宜室，再加上她的醫術，眾位想想，要是得這樣一位女子為妻，全家以後看病還需要請大夫嗎？又有美人相伴，又有神醫隨時療養，你說，這樣的女子是不是值得一爭！”
眾人一聽，有理有理，紛紛對那兩個可以名正言順爭奪桑枝的男子羨慕非常。正巧王掌櫃取酒經過，聽到之後眼珠一轉，急忙喊道：“眾鄉親，本店還有不少好酒。如果誰對這個比試有興趣的，都可以來我這裏購買美酒和那兩位比試比試。眾鄉親，我們巴人曆來豪爽，難道今天連比一比的勇氣都沒有？要不是老頭我年紀大了，我肯定第一個上去……”
被王掌櫃一撩撥，許多本來還有些遲疑的青年還真就提著好酒上去和皇甫煥之貢布比拚。貢布一見這麼多人，哈哈一笑，立刻一口氣拍開四個酒壇子，並直接抱起一個來就喝。其姿態豪邁爽朗，惹得周圍讚歎一片。眾人不甘示弱，也紛紛效仿。皇甫煥之微微一笑，一個優雅的轉身飛跳到就近一張桌子上坐下，一邊笑眯眯地看了看周圍海喝的眾人，一邊就著桌子上的菜肴一口一口不緊不慢的喝著酒。貢布見狀忙提醒道：“好兄弟，我們正在比賽，你難道要故意讓我？”皇甫煥之哈哈一笑答道：“好兄弟，金錢可以相讓，權利可以相讓，但是尊嚴和所愛之人則堅決不能相讓。今夜，你我不醉無歸!”貢布讚許的大笑幾聲，兩人又喝起酒來。
一旁沒有比試的人心癢難耐，就想知道最後的結果。王掌櫃在一邊煽風點火道：“你們看你們看，貢布那小夥子真是不錯，半柱香不到他已經喝了五壇酒了，難道今天是他抱得美人歸嗎？”一旁立刻有人反駁道：“哼，我們村的大黃也不差，你憑什麼這麼說！”“就是就是，我看隔壁村的小栓也好強，他已經喝了六壇酒了。”……看到眾人看法各不相同，王掌櫃冷笑道：“哼，要是你們有信心，那敢不敢賭一把？”馬上一些好勝心強的人立刻接口道：“賭就賭，哼，來，這是三十文，我賭大黃贏。”“算我一個，我賭貢布贏！”……這真是，那邊喝得熱鬧，這邊賭得熱鬧。
而此時的桑枝卻是又窘又急，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同意，那一群人就把自己當作戰利品在那裏爭來奪去。但是畢竟是自己失誤才惹來的是非，所以也不好去說什麼，隻有在一邊打定主意，不管結果如何自己一概不承認。然而冷眼觀看了良久，注意到皇甫煥之在那裏喝酒喝得不慌不忙，絲毫沒有要比試的樣子，桑枝心裏開始隱隱有些苦澀：“如果不想贏，那麼開始的時候就不要來湊合，攪出這麼個勞什子比賽。既然答應要比試，為什麼又要這樣喝酒，是成心叫別人知道你心裏其實是極不願意的嗎？”想到這裏，桑枝不由得一驚：“他是不是心甘情願於我何幹，桑枝啊桑枝，難道你已經開始為他動心？”再抬頭看了看，卻發現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而現在還在喝的隻有貢布，皇甫煥之和一個小夥子。貢布雖然前麵喝得不少，但是現在也已經慢了下來，並且身形遙遙晃晃，眼看就要醉倒。而皇甫煥之卻還是象前麵一樣不緊不慢的邊吃邊喝，還不時和周圍的人說說笑笑，而他前麵的酒壇一點不比躬布等人少。桑枝忽然恍然大悟：“他不是不想比試，隻是慢慢喝酒不容易醉倒。他，他是願意的。”想到這裏，桑枝不自覺的微微一笑。再過一會兒，貢布撲通一聲撲倒在地，嘴裏還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叨念道：“好，哈哈，好……痛快呀……痛快……我還要喝，我還要去摘蓮花……再來……再來……”和他同來的人把他抬了下去，最後隻剩下皇甫煥之和那個小夥子還在堅持。
而那個小夥子卻是喝得飛快，麵前的酒壇子比貢布皇甫等人多出三四個，周圍的人見他這般酒量，紛紛向他喝起彩來。等到小夥子轉過臉來時，桑枝終於注意了一下這個小夥子。隻見他修眉大眼，寬袍大袖，分明是一個爽朗少年，不是桑枝的師弟黃芩又是哪個。卻說這個黃芩師弟，生性灑脫逍遙，最喜歡效仿魏晉風骨，灑脫放蕩。經常惹得師傅火冒三丈，但是因為在醫術上頗有見地，是以是男弟子中最早出師的一個。本以為隻有在重回師門之際才能見著師弟，不想今日居然在這裏碰麵。更可笑的是，師弟居然也跟著湊熱鬧跟人比拚喝酒。一時間桑枝哭笑不得，隻有拚命的向他眨眼，希望黃芩可以看見。
誰料黃芩視而不見，繼續美滋滋的喝酒。而皇甫煥之終於好象也支持不住，身形開始搖晃起來。桑枝臉色變了一變：“他要輸了？”然而皇甫煥之卻是從桌子上麵縱身跳下，反手抄起一壇酒，彎腰直接從嘴裏灌。而那個小夥子明顯速度沒有皇甫煥之快，很快便被追了上來。周圍的人看到後，又紛紛為皇甫鼓掌。眼看就要超過黃芩，皇甫煥之卻忽然停了下來，手裏的酒壇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而皇甫的身子也碰的一聲重重的倒在地上。
桑枝心裏不由得一緊，本想上前一探究竟，但是看到這麼多人都在看著自己，又停了下來。王掌櫃見狀，立刻上前宣布：“這次喝酒比賽我宣布，這位小兄弟獲勝！”
想到可以抱得神醫歸，周圍的人都羨慕極了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有的人又端起酒祝賀他勝利，黃芩笑眯眯的全部喝了下去。
桑枝撥開人群，走到黃芩身邊略帶嗔意道：“黃師弟，今天你怎麼來了這裏。師門有令，出師弟子必須要選擇一個地方懸壺濟世，救治病人未滿三千不得隨意走動。怎麼你負責的那一片地域已經沒有病人了嗎？來這裏湊什麼熱鬧！”
眾人一聽，剛才還道這位小夥子可以得到桑枝芳心，誰料峰回路轉，他居然是桑枝的師弟。於是大家都圍了上來看熱鬧。黃芩笑嘻嘻道：“好師姐，這倒沒有，不過師弟我已經收了幾個徒弟，如今是他們代我負責那裏。好師姐，你知道我最喜歡到處走。這不是聽說你出師後在這裏醫治，所以我特地趕來瞧瞧。正巧碰到這麼好玩的事，我當然要來玩一下。對了，獎品是什麼？”王掌櫃喉嚨裏輕咳一聲正要說，桑枝冷冷的打斷道：“獎品，這麼大的人還要什麼獎品。沒有賞你一個巴掌就對得起你了。”說完，桑枝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佑上前扶起皇甫煥之問道：“不知這位兄弟貴姓？”黃芩打量了一下程佑，道：“免貴姓黃，乃是桑枝的師弟。剛到貴地，還望大家多多包涵。”程佑笑道：“一定一定，隻是現在我這位管家醉得不輕，我要送他休息，失陪失陪。”說完便扶著皇甫回到他的房間。
半夜，終於送走黃芩之後，桑枝倚在窗邊沒有半點睡意。想到今日所發生的事，隻是覺得心緒紛亂如絮。忽爾甜蜜，忽爾遲疑，忽爾苦澀，種種滋味氤饒在心頭，惹得桑枝臉上一片暈紅。正在這時，聽見有人在敲打門，桑枝問了一句：“誰？”門外一片寂靜，深夜的涼風吹動窗外的樹枝，呲瓷的輕響無端叫人心慌意亂。桑枝心頭一顫，隨即打開房門，隻見皇甫煥之拿著自己放回去的折扇，靜靜的站在外麵。迷蒙的月色下麵，皇甫煥之的麵龐隱在濃濃的陰影裏麵，原本清秀媚惑的容顏此刻若隱若現，一絲化不開的清愁卻是一覽無餘。
看到皇甫煥之的出現，桑枝的心猛然一跳，腹內百轉千回，最終話到嘴邊，卻隻是淡淡的問道：“你來做什麼？你不是醉了嗎？”
皇甫煥之低低的歎了口氣，隻專著的看著桑枝。桑枝再仔細一看，發現他雙眼有神，哪裏象是喝醉之人，不由得驚叫道：“你沒有醉？”
皇甫煥之沒有回答，細細的看著她良久良久，卻道：“為什麼要把折扇退回來？”桑枝低頭低聲的說：“不是桑枝的東西，桑枝不會接受。”
皇甫煥之笑道：“不錯不錯，你心裏麵沒有我，所以我的東西自然不是你的東西。”
“但是你可知道，我心裏有你。自從見到你的醫術，我就在想，要多少惠質蘭心才能鑄就這樣一位女子。我一直醉心醫術，好容易找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女子。本以為，你就是我今生的知己，卻不料，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今天那個黃芩，才是你的心上人吧，剛才我看見你和他在眉目傳情。本來我還想就算一開始你並不中意我，可是最終會有一天你會被打動，現在看來，是我自作主多情了。可笑，可笑，可笑皇甫一片赤誠之心，有人卻棄之如鄙縷。也罷，也罷，既然你的心不在我這裏，就算贏了又怎樣，最終也隻是博一個癡心妄想的混號。還不如醉了，一醉解千愁。”
“你既無心我便休，放心，皇甫不是死纏爛打之流。對不起，今天是我冒昧了，皇甫這就告退。”說完，皇甫煥之便要離開。
看著皇甫漸行漸遠的身影，桑枝沒由來的感覺一陣酸楚。“你怎麼知道神女無心？”桑枝突然幽幽的說了一句。
皇甫煥之頓了頓，隨即不敢相信一般回頭看著桑枝。隻見她滿臉通紅的在門邊踟躇，忽然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吟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樂君兮君不知。”說完，立刻關上房門，隻留下皇甫煥之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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