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64 更新時間:19-12-20 17:58
穆晨乖巧的坐在媽媽身邊,不聞不問,也不碰那個裝滿東西的黑色手袋。他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每年的今天都要去同樣的地方,無論刮風下雨還是冰天雪地,從未間斷過。
第一次一起去,他好奇也饞嘴,動了袋子裏的東西,剛咬下一口,被母親發現,狠狠打一頓,當時母親眼裏的痛和淚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他忘記了被打的痛,隻覺得心痛,無言的痛,不明所以。
母親也隻打過他一次,唯一一次。
從此以後,他不過問每年12月31日的事。
媽媽太悲傷了,如果爸爸在,也是如此,悲傷得讓他忍不住想哭,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沒有錯。
12月31日那天一定發生了很嚴重很嚴重的事,讓爸爸媽媽痛苦至此。
目的地是一座山,下了車還要走很久的路才能到山頂。通往山頂的路像是懲罰來人一樣,路上滿是荊棘,泥濘,還有陡峭的碎石,母親不讓人處理,毫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是否有礙她平日端莊夫人的形象。
山頂有座墓碑,上麵沒有名字沒有畫像,什麼都沒有。
那時,家裏連張相片錢都出不起,隻挑了一塊好點的墓碑,因為不願相信女兒離世,才沒有刻字。
冰箐永遠記得那種痛。
穆晨靜靜的看著母親如往年一樣,還未走近就顫抖了的身軀,那雙泛紅的眼眶呆呆的睜著,眼淚滑落眼角啪嗒啪嗒浸入土地,令人心碎。
他心痛極了,仿佛跟著它們一起碎掉,難以控製。每年的今天,他也會和母親一樣紅了眼框,眼淚也會不聽使喚,他什麼都不知道,卻總感覺墓碑裏住著一位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冰箐緩步過去,白皙的手指一寸一寸拂過墓碑每一個紋路,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撫摸自己心愛的孩子。
可不就是她可憐的孩子嗎。
冰箐沉浸其中,連空氣都被這份悲傷染了色,令人難過。
望著時間差不多,穆晨吸吸鼻子,擦了擦臉,從跟隨的保鏢手裏拿過重重的袋子。
他早已明了所有流程,慢慢走到母親身邊,把東西一份接一份遞過去。
冰箐依次接過,動作輕緩,生怕嚇著裏麵的人,望著手裏曾經買不起的東西,輕笑出聲。這聲笑飽含了太多東西,穆晨聽不懂,卻更覺心痛。
從頭到尾,母親沒有說一句話,走路輕緩哀痛,除了那一聲笑,什麼都沒有。
每年如此。
他們回去了。
沿著來時的路,一路沉默。
回到家,他看到父親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莊重而嚴肅的坐在沙發上,目光放得朦朧而悠遠,像是在回憶一件很久很久的事。
是啊,這麼特殊的日子,這個家總會如此。
傭人和管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今日沉重的寧靜。
門鎖的響聲喚醒穆長錚敏銳的神經,他驀地站起,疾步走向大門。
傭人率先打開大門,恭敬候著,冰箐一眼就看到走來的穆長錚,眸底升起一點暖意,成熟穩重自帶強大氣場的穆長錚讓她下意識卸下所有盔甲,倚靠在他懷裏,慢慢恢複力氣。
穆長錚順勢狠狠抱了她一下,在所有人關心又震驚的目光中,他留下了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飽含情緒的熱淚。
“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冰箐愣住,緩緩抬頭。
他又說:“她回來了。”
他們的女兒回來了。
唇瓣微微顫抖,帶著聲線也跟著顫抖,“她……回,來了。”
穆長錚再次用力抱住冰箐,在她耳邊堅定的說,“她回來了。”目光一改往日的沉重與肅殺,亮著希望的光。
冰箐頓時淚流滿麵,睫毛顫顫抖抖的,想笑卻哭出了聲。
他們的女兒還活著。
穆晨望了望被鬆開的手,抬頭望著熱淚盈眶的父母,聽不懂那句重複很多遍話的意思。
誰回來了?不等他攢足勇氣開口,母親慌慌張張抹掉眼淚,拉著父親轉身就走。
那一刻,穆晨不知道為何覺得自己被人遺忘……就是被遺忘了。所有人隻來得及跟隨他們,他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
突然,母親回頭。
眸底的光芒刹那間溫暖了整個世界。
冰箐緊走了兩步,拉上穆晨一起上車,她認為,小兒子應該和他們共同去見那位家人,因為他也是他們的家人。
開頭慌慌張張,到了地方,夫妻兩人互相整理儀容,再三確保沒有問題,再順手整理穆晨的衣襟,帶著小兒子穩步快速地走進一家不起眼的福利院。
一眼望去,幾棟老舊的磚房,一小塊擺有少量運動器材的運動場所,可能那邊還有一小塊籃球場地,再看眼前,鐵鏽斑斑的大門,伴隨著略微刺耳的摩擦聲,拉開它有些費勁。
雨過天晴後的視野意外的好,特別吸引眼球的是牆角圍著的槐樹,鬱鬱蔥蔥,樹身足夠粗壯,枝丫足夠寬大,正好為身下的兩個小秋千擋住刺眼的陽光,秋千上,瘦弱的身影捧著書,一頭幹淨幹練的短發,眉目專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著,影子也跟著晃晃悠悠,安靜卻不失活力。
外套是普通人家常見的棉襖,拉鏈拉了一半,半敞著,裏麵穿的是棉質不錯,洗得發白的淡粉T恤,胸前露出大白的腦袋,呆板又可愛。
感覺有人在看她,女孩抬頭看過來,眸底的色彩驚豔了他們。
陽光,平和,堅定,有力,隻一眼,仿若納入世間萬物,他們竟然感覺到被包容的溫暖。
美中不足的是,她沒有表情,很淡漠,好像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注意,很隨意的看過來,也很輕易的移開了視線。但是沒有帶給人涼意,相反,很隨和,十分自然地過渡過去。
她很瘦,風吹就倒的那種瘦,像是大病了一場,剛剛恢複過來的樣子,膚色看著還算健康,略微有一點病態白。
穆晨看見她的第一眼形容不出是什麼感覺,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但不會排斥,相反,他緊緊拽住母親的手,克製自己想邁開的腳步。
她的眉眼似曾相識,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這個女孩正是穆溫暖。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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