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45 更新時間:10-09-22 00:27
一連幾天的拍攝,讓司落茗心力交瘁,光一個言慊已經讓他逃竄得十分狼狽,再加上一幫八卦的記者,更是讓他頭痛欲裂。
和言慊的初次對決,無疑是以自己的完敗而告終,明眼人一看便知司落茗的演技遇上言慊終究遜了一籌,而在媒體的渲染下,以及緋聞的牽扯,讓他的演藝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一連幾天的嚐試依然無法讓他自己從言慊的逼迫下逃出升天,反而一次次不自知地被言慊的演技所引導,此刻,他終於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還是一個不夠格的二流演員,以往的榮耀此時是何等可笑與滑稽。
看著茶幾上的劇本,司落茗第一次有了退縮的念頭,明日要拍的是自己一直不擅長的感情戲。對一個自己愛的女人的愛護,沒有過多的台詞,隻有靠眼神與動作來表達心中的無限愛意。沒有了台詞的掩飾,那所謂的滿腔愛意該如何演繹。
他懊惱地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來不及吞咽的殘液順著嘴角慢慢滑下,華貴的高腳酒杯也隨之滑落,磕在玻璃茶幾上,碎裂。
“哢--”導演再次在監視器前起身,走向司落茗,“我感覺不到任何你所表達的愛。”
觀摩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已經第十遍NG了,司落茗這個天才演員的實力有這麼弱嗎?”
“是不是以前媒體誇大了?”
……
言慊懷抱著雙臂,斜靠著牆壁,注視著司落茗,他的臉隱藏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終於,導演歎了口氣,“你還是休整幾天再來吧,希望那時你已經找到愛的感覺。”
司落茗的臉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起伏,末了,也隻是冷靜的一句,“我明白了,辛苦您了。”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攝影棚。
KOTA的眉頭早皺成了一團,先前自己擔心的情況終於出現了,他想說什麼,可終究停住了腳步,他知道那個人習慣一個人舔傷口。
離開攝影棚的司落茗,腳步有些不穩,他禁不住輕笑出聲,導演的指責沒有任何錯誤,所有的問題確實都在他身上,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任何愛的甜蜜,更何況是別人。在歲月的積澱下,他早已忘卻如何去愛,以往所拍攝的作品,都可以用大量的台詞去掩蓋演技上的不成熟,而這次,導演一開始便提出要更多地運用肢體語言,接下這戲時,他以為自己可以的,原來還是自恃了。
當腳步跨進“品茗”的門時,一向好客的謝伯伯立刻迎了上來。
還是那個角落,那個位子,那個人,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他身上,可由於逆光的緣故,他人卻看不清他的麵容。
這次,他手上正抱著的,是去年十大暢銷小說排名第三的,由神秘之名的“柩”所著的《灰白的沙漏》。他默默地捧著書,安靜地一頁頁細細翻著,隻偶爾端起桌上的咖啡淺抿。沒有人願意去打碎這靜謐和諧的畫麵。
忽然他的手頓住了,一張紙片出現在眼前,被夾在了兩頁書間,紙片上赫然寫著一行字,“為何要將所有人都寫得如此絕望?不是每個人都這般軟弱的,生活總有希望,有希望地活下去才是人生。”
別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到紙片上究竟寫了什麼,他向謝伯伯要了一支筆,快速寫了什麼,然後將紙片重新夾在了那頁書裏,又繼續翻看下去。
暫時“丟”了工作的司落茗開始將所有精力投入到了寫作中,白天蒙頭大睡,晚上通宵寫書,這可樂壞了唐蜜那丫頭,都不用自個兒催,司大少爺就會乖乖把稿件整理好交給她。可樂顛顛的同時,她也有些哀淒淒。外麵的新聞報紙都炒得滿天飛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才叫怪了。自那天順口問了“你真的和言慊是情敵?”司落茗賞了她個白眼後,她便學乖了,決定再也不八卦了。
這天早晨,司落茗被一陣振聾發聵的門鈴聲吵得不能安睡,直接踹翻了被子準備去揍人,不想一開門便看到了季熙瑞那張諂媚的小人臉,捏著拳頭終還是沒有抬起,隻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季熙瑞暗暗一笑,說:“這麼久沒見你,怪想你的!”說著,從後麵一把抱住了司落茗的腰,還舒服地將頭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落茗咒罵了一句,平複下情緒才道:“你小子少來這套,說吧,什麼事?”
季熙瑞識相地鬆開手,大大咧咧走進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奉親親老婆大人的命令,特來抓你一同去郊遊!”
司落茗很想說不,但看著季熙瑞閑散的笑容,所有拒絕的話,都隻化成了一聲輕歎。
出了城,就是農村外郊,空氣中混雜著清新的青草味,吸一口,讓人的心情不由大好。
“吸--”坐在跑車副駕駛座上的季熙瑞大吸口氣,然後緩緩呼出,“哎,這農村的空氣就是好,這一吸一呼,我都覺得自個兒年輕了幾歲。”
“去你的!就你那牛鼻子,得了吧!”駕駛座上的美麗女人毫不客氣地諷刺道,臉上掛著明豔的微笑,洋溢著成熟女性的獨特魅力。
季熙瑞不服氣地哼道,“有你這麼諷刺自家老公的麼?”
“我可還沒嫁你,你不覺得自己臉皮太厚了點?”女人再也懶得理身旁一直嘰歪的男人,略微回頭,大聲問後座的司落茗,“茗,貿然找你出來,不好意思啊!不過也好久沒聚了,我們現在去外郊公園,沒意見吧?”
司落茗一撇嘴,“我無所謂。”轉而,又將目光轉向了緩緩後退的綠景。
不一會兒,便到了外郊公園,他們選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租借了一套燒烤工具,熟練地張羅好準備工作。
在“老婆大人”的一再威脅下,一向懼內的季熙瑞迫不得已全力擔起了燒烤員,一個人忙前忙後,弄得手忙腳亂。司落茗輕歎口氣,剛抬腳準備幫忙,清亮的聲音伴著輕笑阻止了他,“你還是讓他一個人忙乎吧,你過去,他多半還是勸你等著吃的。你知道的,他的大男子主義總是在不適合的時候膨脹。”
司落茗自覺地收回腳,索性靠在了樹上,可眼光一直停留在那個手腳笨拙的男人身上,“瑞他是個好男人,好像對什麼都平淡,卻是個很感情用事的家夥。遇到你,是他的福分,以後恐怕要麻煩你了。”
“不用以後了,現在就很麻煩了。你說的,我都明白。”女人話鋒一轉,又道,“我們現在開始談你,在家蒙了那麼多天,情緒冷靜了沒有,有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敗得如此徹底?”
司落茗的臉色一沉,女人繼續問道:“言慊真的這麼讓你害怕,你決定逃避到什麼時候?”女人的雙目一凜,嚴肅地對上司落茗有些閃躲的眼。
“自始至終,你都沒有放下言慊這個人!”
如遭雷擊!司落茗的表情瞬間凝固,費盡心機建起的脆弱木籬笆,頃刻被卡車狠狠輾過。
窒息般的沉默,籠罩著周圍的一草一木。
許久,司落茗才站直身子,悠悠一笑,“不愧是全國最著名的時尚女性雜誌《ME》的主編楊雲,說話看問題永遠是這麼一針見血。”
楊雲莞爾一笑,“過獎!這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也隻有我來當這個惡人了。”說著,她將目光轉向了季熙瑞,複又道,“說再多恐怕也沒什麼意義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的。”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向著季熙瑞的方向而去。
楊雲,全國知名人物前一百,以幹練的辦事手段與獨特的遠大視野成就了《ME》今日的無上榮耀,在媒體界擁有相當份量的地位,真要娶了這麼個女強人,瑞,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不幸。
司落茗的情緒因為方才楊雲的一番話波動很大,默默轉身漫無目的地朝反方向而去,他需要空間重新再整理自己的思緒。
忽然,擦肩而過的兩個女生的談話吸引了司落茗的注意。
“快走,那邊成空在拍MV,好難得,居然能親眼看到別人拍戲哎!”
“成空……是不是《絆》裏演弟弟的那個?”
“對啊對啊,快走!”
成空?他也在這裏嗎?司落茗抬起一直低垂的腦袋,帶著疑惑尾隨著兩個女孩的腳步踱步來到了拍攝地。
熟悉的攝像機,熟悉的滑動軌道,熟悉的現場氣氛,而這一切已離自己是那麼遙遠。
微風揚起你的碎花裙角,回眸凝笑,我拾起遺落的花瓣,灑向明媚的你。緋紅的花瓣隨風盤旋而上,染紅了你的笑靨。你揮灑著晶瑩,迎麵向我走來,我亦伸手等待你的入懷。相擁的瞬間,我明白,我是幸福的。在你的額頭印上一吻,輕微卻深刻,那是我對你雋永,不滅的承諾。
一組鏡頭順利完成,成空鬆開手,對著女搭檔和顏悅色道了一聲謝後,又繼續和導演商量了起來,有不少圍觀的人呼喊著他的名字,伸著手要簽名。
司落茗的雙眼停留在成空的身上,那個小家夥還是那麼認真,盡管在演技上依然還不成熟,卻總不斷去請教,做什麼都要盡全力放得下心。
這時,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對著成空和導演說了幾句,兩個人的臉立時垮了下來。
出什麼事了?
一向冷靜的杜祁也匆忙趕了過來,幾個人愁眉說著什麼。司落茗不覺又向前挪幾步,似乎想去聽清他們的談話。
“啊!司落茗!”一個女生的尖叫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司落茗的身上,周身的幾個女生甚至已經向他伸出了魔爪,他蹙眉有些閃躲,不經意的一瞥,對上了成空意外的雙眼。
杜祁回頭對導演說了幾句後,急忙走向司落茗,將他“解救”出重圍,“司落茗,我們想請你幫忙可以嗎?”
“什麼事?”
“不瞞你說,我們原定的男配因為急性腸炎住院了,暫時又找不到人替代。剛好你在,所以想請你幫忙拍幾個鏡頭。”杜祁歎了口氣,“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是我們真的很趕。”
此時,導演和成空也走了過來,司落茗望了一眼目光有些閃躲的成空,斷然道:“可以。”
兩個字,將導演正暗自編織的勸說堵在了肚子裏。司落茗在出境上是出了名的“吝嗇”,本以為勸說他會花一番大功夫,不想他破天荒竟如此輕巧地答應了。
杜祁連忙招來了化妝師化妝,導演更在一旁親自講解起鏡頭分析。這突然而至的變動,又重新調動起了現場的氣氛。更有不少人好奇地將目光一再瞟向他,大概是聯想到了最近的新聞,目光中多少帶了些懷疑。
“用你全部的感情抱住正嘶喊哭泣的女孩,我要的感覺是溢滿的愛……”
正認真聽著導演解說的司落茗猛得一愣,“溢滿的愛?”又是沒有台詞,隻能靠著動作神態,自己能行嗎?
導演發現了司落茗的沉默,不由停了下來,一旁的成空也不解地看著他。
司落茗抬起頭對杜祁道:“請讓我和成空單獨談一下。”說完,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徑自拉著仍一臉驚詫不解的成空,上了就近的服務化妝車,猛地關上了門。
一時間,隻有兩人的空間顯得十分壓抑。
司落茗背對著成空,右手有些無力地撐著車壁,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成空完全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想幹嘛,除了不解仍然是不解。最近的新聞鬧得滿城風雨,自己想不知道也難,他想去質問這個一向高傲的男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可是自己又有什麼立場?成空心中所有的矛盾,終隻咽了回去,“你……還好吧?”
“過來抱著我……”像是呢喃卻透著一股命令。
成空簡直想懷疑自己是不是耳背了,但那分明的幾個字,一下下重重擊在了成空最弱的心坎上,他緩緩挪動腳步上前,遲疑著伸出右手,纖細的手指碰上那帶著悲傷的背脊時,風馳電掣般縮了回來,一絲不確定,攜帶著彷徨。
他幾乎就要落淚,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靠近這近在咫尺,比自己聖潔的軀幹。自己的身上流著罪惡的鮮血,從頭到腳趾都被人侵犯過,而眼前的人,什麼都不知道。“抱著我”這幾個字,輕易地激起了心底看似平靜的情愫,多少個日夜,他曾夢到自己靠近了這個人,哪怕隻有一點點,醒來,夢散,失望地傷心流淚,而如今就在眼前,才覺得自己是多麼不配,根本不配站在他的身側。
成空越想越心痛,有把利刀,一刀刀剮著心,痛苦地糾緊了眉頭,咬緊了嘴唇,害怕地退了一步又一步,幾乎想脫口而出的“不要”,硬生生被自己的雙手捂住,臉上熱辣辣地疼,眼淚簌簌直往下落,再不敢往前一步。
司落茗似乎聽到了背後壓抑的哭泣聲,驀然回頭,看到的便是一張梨花帶雨,帶著絕望的臉,心猛地一顫,不由向前跨了一步,“你……”
成空的淚掉得更加洶湧,用手抹了一把,又立刻滾了下來,帶著淚水的睫毛一顫又一顫。
司落茗頓覺內疚,“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一句“對不起”徹底擊潰了成空心裏的最後一絲堅持,捂著臉不斷搖頭,抽泣聲頓時填滿了這個封閉的空間。
一雙手緩緩伸向那顫抖的肩膀,然後將那瘦弱的身體摟進自己懷裏,他能給的似乎也隻有這樣而已。成空再也抑製不住心裏澎湃叫囂的感情,主動迎合撲進司落茗的懷裏,雙手糾著他的衣衫,哼哼直哭。那些試圖扼殺的感情,愈加瘋狂地滋長,連日來被笑容所掩蓋的不安,驚恐,自卑一股腦兒全蹦了出來。
滾燙的淚水沾濕了衣衫,也灼燒著司落茗的肌膚,望著胸前毫無顧忌哭泣的小家夥,他忽然有種淡淡的滿足感。這種起伏的感覺早已淡去,今日有了如此打的波動,微微不安的同時竟有種欣喜。
溫柔的目光再次移到身上的人兒,嘴角爬上一抹微笑,其實,這小貓還是很討喜的。
漸漸地,嗚咽聲止住了,周圍又恢複了安靜,可擁抱的兩人依然沒有鬆開彼此。情緒一平穩下來,成空才覺得自己方才太失態了,居然哭了這麼一大通,臉頓時紅了,想揮開司落茗的手卻不敢。
而司落茗的腦中卻是另一番想法,冷靜下來後,他才想到貿然將成空拖進來簡直是無理,而之所以要求他抱自己也隻是想從成空的演技裏體會一下被人愛的感覺,希望對方的演技能激起他的靈感,可如今的狀況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成空最終還是不敢多做停留,輕輕推了推司落茗。司落茗回神,放開了手,有些揶揄道:“總算是哭完了,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出去見人了。”
成空聽他這麼一說,不由羞紅了臉,趕緊別開了臉,輕聲嘀咕了句,“對不起……”
司落茗又是一笑,抬頭有些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我不喜歡這三個字,以後不用這麼客氣,怎麼說我也當過你幾個月的哥哥。”
成空被他溫柔的動作,輕綿的溫語電得發愣。這……是他嗎?他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溫柔過?止住的淚水又有了漸起的趨勢,忙又垂了眼睛。
“發也發泄過了,快把臉擦幹淨,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
成空抬起袖子,胡亂擦了幾下,怯怯地問道:“你……你最近還……還好吧?”
司落茗向後靠在車壁上,苦笑道:“報紙新聞都炒成這樣了,想好也好不到哪裏去,有人蓄意炒作,我怎麼能讓他們得逞。”他悠悠歎了口氣,“別人都以為,司落茗是個天才演員,理所應當演好所有的角色,嗬,可笑,什麼叫理所應當,我也不過是個凡人,就是奧斯卡影帝影後尚且有演不好的角色,更何況是我。演戲對我來說,從來都隻是吃飯的工作,做不了再換一份就好。”說完,對著成空又是無奈一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成空愣愣看著他的背影,那番話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演戲對你來說,真的隻是吃飯的工具嗎?
旁人並不知道車廂裏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司落茗走下來後,一臉的輕鬆,然後較好地完成了拍攝,所有表情都基本到位,看得圍觀的人一陣感歎,早將那些負麵新聞拋在了腦後。
一直旁觀的成空,心裏有絲滿足,司落茗果然還是司落茗,不管心裏是怎麼悲戚,麵對工作仍然會全力以赴。演戲對你來說,不隻是吃飯的工具,你難道沒有發現嗎,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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