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9 更新時間：20-02-18 17:00
尚元正正想接著詢問明庭所做詩篇，就見唐子昂帶著日揚書院的眾人，站在了雲文博麵前，請他把他所得詩篇念出，言說是討教，實則想摸雲文博虛實。
唐子昂知道雲文博是縣令之子，他怕評委畏懼縣令權勢，幹脆先一步激雲文博念出詩篇，到時好壞自有在場學子言說。
如此一來，若賽詩當真有黑幕，他也有所應對。
他的想法雲文博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也不找明庭敘舊了，當場便念了自己的詩文：
去年一諾經日長，針破華錦製衣裳。
既擷星芒染素娟，又引春水洇裙襴。
昏燈零丁寒為伴，絲縷纏綿縈祈願。
合歡雙生寄我思，悠悠情摯君可見。
強說愁固然下等，但選題為愁，詩中有愁當然會更好，況且愁分很多種：忠君王、係黎民、想父母、思友人、念紅顏……不一而數。
雲文博這篇便是思故人。
唐子昂還想說點什麼，那邊評委就把名次評出來了。
第一，修文書院許明庭；之後千山書院朱明軒；再次才是唐子昂認為最大的競爭對手雲文博。
“怎麼會？”唐子昂第一個伸手將謄抄的詩文搶過，匆匆看完，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所不足。
榜首通篇未見愁一字，卻將一個小女孩因父母爭吵而產生的愁緒描寫的活靈活現，詩篇後麵的那句“同林且存鳥爭啼，家家自有怨恨積”當為點睛之筆。
第二的詩文描寫的是一個誌向高遠的窮書生：
粥湯明如鏡，階苔無客臨。
單衣不抵寒，棚草惡風亂。
黴雨連塌潮，驚雷問卻笑。
豈能沒我誌？困於頹鏡裏。
朱明軒這個人他聽說過，家雖清貧，但才學極好。他的生活環境就是如此，寫出這樣的詩文也隻能道一聲情真意切。
最後才是雲文博的詩篇，剛剛他已經聽說了。
千山書院。
“這許明庭我還當他是走了狗屎運才得了個最小童生的稱號，沒想到他還有幾分真本事。”千山書院的人方才也聽見了雲文博的詩篇，當下就和朱明軒的對比起來，當然是朱明軒更勝一籌。
當時他們都暗喜朱明軒定是榜首，沒想到半路出來個攔路虎。
此時，雲文博走到明庭麵前：“明天的賽畫我等著你。”
明庭認真地點點頭。
“明庭，你可真厲害！現在所有的學子都在談論你了！明天賽畫你也拿個榜首回來。”武永亮跟在明庭身後，喜不自禁。
一想到這麼厲害的人物還給自己抄過作業，當下就更加興奮。
“早點睡。明天我可不一定會有時間喊你們起來。”明庭正在準備明天賽畫要用的顏料一一打開檢查，確認無誤後才把顏料一個一個放在托盤裏麵，就等明天端上就走。
第二天要做什麼重要的事，明庭都會提前一天把東西收好，以防第二天過於忙亂，出現事故。
一夜無夢，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和昨天不一樣的事有兩件：一是學子們有凳子坐了；二是明顯看出參賽的人少了。來參加書院大比的人絕大多數都是衝著國子監的名額而來，眼看名額於己無望，自然不會再留。
不過，即便不參加比賽，一般情況學子也不會出去。因為一旦你出去就不能進來了。沒見宋立人都昏迷過一次了，也不出去嗎？出去容易，進來難啊。
因為北安流行長卷畫，所以賽畫並沒有分輪次，隻出一個題目，一天之內畫完即可。
這次的題目是——夏。
代表夏天的東西很多，大部分是荷花、蟬鳴、桂香、烈日。
但是不能將上麵的東西全部畫出來，那樣會顯得畫麵雜亂，惹人不喜。
明庭畫的是他窗前的景色：奶奶帶著女眷在樹下納涼，腳邊是幾個顏色不一的線團，桂花樹上黃色的桂花密密麻麻，隔著紙張似乎可聞見屬於桂花的濃香；窗邊是一個拿著書的少年，正是明庭自己，少年的娘一邊做著繡活，一邊看著自己兒子；旁邊的二嬸正比著小女兒衣服的尺寸；院子外麵，靠近院門的地方有一個中年男人，頭戴荷葉，挽著衣袖褲腿，腰上有一魚簍，魚簍裏麵幾條小魚正在魚簍中跳躍；遠處還有在竹林中還有捉竹筍蟲的小孩兒……
賽畫和賽詩不同，畫不好謄寫。評委就找了一塊板子，將評選的前三名畫作貼在木板上，供學子們觀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最後，明庭的《鄉村夏日圖》和轉生書院的恒玉山《夏日分瓜圖》並列第一，第三就沒有了。因為隻要三幅。
《夏日分瓜圖》描繪了一處農家分食甜瓜的場景，十分寫實。
之後的比賽，有驚無險。
賽琴時，明庭靠著複原了一個古譜獲勝；圍棋極為耗時，安排在了末尾，最終明庭以半子險勝。
*
“啊～終於出來了！”武永亮出了金羽書院，大大伸了一個懶腰。圍棋初賽他就被敗下陣來，最後的那幾天真是無聊死他了。偏偏他為了看明庭會走到哪一步，一直不出書院。
“唉，以後明庭去了國子監，就不能給我做作業了……”龍允有些悶悶不樂。明庭在大比中琴棋書畫均在榜首，隻要明年的院試他考中了秀才，國子監的名額絕對是落在她身上的。
武永亮本還十分興奮，他和明庭關係不錯，好友有遠大前程，他當然高興，就是以後沒有幫忙考核作弊、不能抄作業的事讓他也有些怏怏的。
“明庭，要不這樣。這個冬天你最後幫我完成一次作業吧……就最後一次，求求你了！”武永亮對著明庭就要行一個大禮。
明庭連忙退開：“武兄可別如此，真是折煞明庭了。以前是明庭家貧，代為抄寫實為不該。如今明庭還有半年就要參加院試，實在沒有精力。最重要的是……明庭短時間不會差錢了。”
多虧了電視劇的影響，劇中每次科考都有賭坊開盤下注誰得魁首。他參觀金羽書院的那天就找去了賭坊。
“如何說？”眾人好奇。
“明庭厚顏，買了自己榜首。賠注是二十比一。明庭投了二十八兩銀子，現下想來應該有個兩百兩。明天我去賭坊拿錢，順道請諸位為明庭慶賀？”這話是說他得了兩百多兩銀子，要請客吃飯了。
二十八兩銀子是明庭這幾年的積蓄。雖說平日他甚少參加文會，皆在閉門讀書，但隻要參加文會都會得些銀錢，慢慢地一點一點的也就攢了不少。
“好哇你，你下注怎麼不和我說？不讓我賺一點零花錢？”席濤指著明庭的手都有些顫抖。他家比不上宮慶等人，家中隻開了幾家綢緞鋪子，供他讀書開銷大，所以他的零花錢一個月也不過五兩。
“是明庭過於小家子氣，怕買明庭榜首的人多了賠率會下降。席兄對不住了。”許明庭向著席濤深深一拜。
席濤知道明庭家境清寒，在書院中從未看見明庭除了筆墨紙硯等讀書之外的其他花銷，就連襪子破了，都是自己縫的多，想到自己每月好歹也有五兩月錢，若是花完了還能找娘親再要。
見明庭這麼正式，當下就擺擺手，有些局促不安：“不用啦，明天你自罰三杯酒成……”
明庭立馬誇讚道：“席兄心胸坦蕩，頗有君子之風，明庭當真甘拜下風，明庭以後定以席兄為榜樣，努力前行！”
聽著明庭的讚美，席濤有些臉紅：“那、我哪有明庭你說的那麼好。”
眾人看見席濤臉紅，又是一陣打趣。
明庭私自下注一事算是揭過去了。反正他們家中頗有富餘，那麼點銀子身上的一塊玉佩都不止，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眾人回了客棧飽飽睡了一晚，天一亮就攛掇明庭趕快起來，他們要和明庭一起去賭坊拿銀子。
見大家興致很高，明庭也不拿喬，快速吃完早飯就要出門。
幾人才出院子，就看見越清從外麵回來，風塵仆仆的，一看就是一晚沒有回來。說來也怪，越清明明是修文書院此次的帶隊人，偏偏時不時出去，不見蹤影。
“老師。”這是明庭。
“越先生。”這是其他學子。
“怎麼，你們要出去？”越清看著麵前的幾個小蘿卜頭，他們大都沒有到越清肩膀。
“是。明庭在賭坊為自己下了注，我們現在去取錢。”明庭老老實實答道。
“你臉皮倒是挺厚。”越清有些驚訝地看了明庭一眼，對他的行為也沒有評價什麼，之後留下了一句，“這幾日我不在，等我回來就啟程回書院。你們可以好好逛逛縣城。”
眾人應下，拱手送走越清。
越清看著麵前的幾個發旋，叮囑了一句：“最近縣城不太平靜，晚上早些回客棧。”客棧的院子裏麵他的氣息在，陰邪之物輕易不敢靠近。
離開前，又添了一句：“武永亮三千張大字，你們誰都不能幫忙。”他這話是專門對明庭說的。自己的弟子有幾斤幾兩他會不知道？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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