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1 更新時間：20-11-12 18:47
暗夜籠罩下，一聲開門的動靜打破了滿室的沉寂，燈亮起，一道折射在牆上的影子微微晃動。
孟晴在玄關處摘下圍脖，露出他微翹的下巴。鞋櫃就在他的旁邊，他彎腰從櫃裏拿出雙拖鞋，如墨似畫的眉眼始終低垂，好像真的對不遠處筆直投向自己的視線渾然不覺。
“喵！喵！”
就在客廳的玻璃茶幾上立著隻黑貓朝孟晴眯起一雙金黃色的眸子心有不甘的叫喚著。
孟晴悄然歎了口氣，換好鞋便走到客廳裏，終於和黑貓對峙片刻，淡淡的開口，“小白的事你我都無能為力，終究是命數難逃。”
“喵！”黑貓把頭歪向一邊，似懂非懂的眨動眼睛，隨後縱身躍下茶幾，就快落地的瞬間它忽然化作一道金光消散在空氣裏。
孟晴對此見怪不怪，神情自若的緩步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我先回去了。”出電梯後，鄭星耀指著自家門口對林楊說。
“我也是。”林楊也指了指他的房門。
“那就明天見嘍。”鄭星耀說完便轉身，他背對著林楊舉起雙手交互揮動，順勢又伸了個懶腰。
“晚安！”林楊一直看著他開門進房才收起笑容，隨即便回頭去看他們剛剛乘坐的那架電梯的電子顯示屏，從２４到１，又從１到２４，電梯門未開，紅色的數字卻飛快的輪轉著，就好像這根本不是電梯而是部跳樓機。
林楊反手就用力揉了揉眼睛，果然，原本跳動的數字又老老實實的定格在了２４層。就和剛剛在樓下的情況一樣。
在進一樓電梯的時候他看到角落裏有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小男孩踮起腳亂胡按動嵌在金屬門邊的樓層鍵便想要出聲阻止，誰知那孩子忽的停下動作快速轉頭對著他翻了個白眼。那可是真正的白眼啊，孩子杏仁似的眼睛裏竟然找不著一絲瞳仁的顏色。
他嚇得下意識就想逃開，可鄭星耀已經跟在他後麵進來了，門一合上，對方便從容不迫的按亮了２４層那一格。
林楊見鄭星耀沒有任何異樣又加上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很快就猜到是怎麼回事。於是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看電梯裏，果然就隻剩下他們兩人，哪有什麼翻白眼的孩子。
之後他一直故作鎮定，不讓自己在鄭星耀麵前看起來總是驚乍乍的，直到和鄭星耀分別後才露出苦惱的神色。
詭異的錯覺接踵而至，亦真亦幻，讓他憂心自己會難辨真假。
林楊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裏，按了幾次牆上的開關都沒有反映。
“不是吧……這麼倒黴的嘛？”他頭痛的撫額，正一籌莫展，那跟他過不去的燈卻撲閃了兩下又自動亮了。
“吱！”
林楊冷不丁就和桌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打了個照麵。那東西尖嘴、圓臉、豎著對大耳朵，後腳強健，前爪蜷在胸前，呈站立狀，看著像隻體型超標的大老鼠。大老鼠豆蔻似的黑眼珠轉也不轉的瞪著他，臉上露出十分生動的驚嚇表情。在它的腳下散落著之前匆忙間被林楊隨手丟在桌上的蛋糕的碎屑以及被撕碎的包裝紙，。
錯覺，一定又是錯覺。他閉上眼睛默念。
“吱！”
可是睜開眼睛後，他仍舊和那隻大老鼠大眼瞪小眼。
他再猛揉眼睛，結果還是一樣。
“該死！”他終於明白過來家裏這是進了四害，立刻就近抄起沙發上的搖控器向老鼠衝了過去。
“吱吱！”一直呆若木雞的大老鼠這才嚇得竄下餐桌，往陽台逃去。
“別跑！”林楊邊追邊喊。
老鼠加速躍上陽台的護欄，不知是不是太害怕了，竟然一頭紮進了黑暗中。
“……”
從２４層墜樓肯定難以幸免，林楊始料未及，他原本隻是想把老鼠趕出門去而已，也不知現在算不算殺生……
“阿彌陀佛。”他扶住陽台上的護欄隻能自說自話的對著深夜的輪廓默念。
與此同時，在２４０２室牆上的掛鍾裏，時針和秒針剛剛在12點的位置交彙。
鄭星耀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對過額頭和脖子上都包著紗布的阿K還在向他講述自己不久前的驚魂經曆。
“……我一抬頭就見那把刀猛的紮下來，我身體還被他另一隻手臂箍著，動都動不了。好家夥，陰曹地府的大門真的已經為我開了95度角了。幸好小警察夠拚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撲過來，抱住那家夥的手臂張口就咬，咬得他自己滿嘴血，也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外賣小哥的。我趁著對方要甩開小警察鬆懈下來的一瞬間玩命用頭往後撞，傷口繃了都顧不上。但你猜怎麼著，他咆哮一聲，一手掄一個，把我們一齊給丟了出去。他本來應該還打算衝過來繼續拿刀捅我們的，千鈞一發啊，特警趕到了。我生平頭一次聽見真槍實彈的聲音，那動靜比電視電影裏要大多了。我懵了，開槍的特警也懵了，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到中槍的外賣小哥屹立不倒，看了看心口的位置噴出的血，竟然一溜煙的跑到天台邊沿縱身跳了下去！”
“我後頭一片女醫生和小護士的尖叫聲，我、小警察和特警都衝到他跳下去的地方看，你猜又發生了什麼。急診室雖然不比住院部，但也有五、六層，那家夥”砰”地摔趴在門口的水泥地上，竟然立馬就爬起來逃跑了，就好像那一地的血不是他流的一樣……中邪！絕對是中邪！你不知道我就看到他摔成那樣又跳起來的樣子真嚇傻了。”
阿K說他被嚇傻了，其實鄭星耀也聽呆了。要知道阿K平時的人設素來是直爽、寡言、帶著幾分豪氣的。哪裏會這樣話癆似的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還不帶喘的，簡直像是被嚇出了第二人格。
阿K驚魂難定，接著又坐立不安的呢喃：“這家夥現在失蹤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你說的也太懸乎了，不會是你磕到腦袋產生幻覺了吧。你幹嘛不聽醫生的話作個腦CT什麼的再回來。或者住院觀察一晚也好。”鄭星耀反而有點擔心他。
阿K一聽他這話就急眼了，舉起右手對天起誓：“我說的都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曆、千真萬確、絕無虛言。
“行行行，你別激動，一會傷口再出血。”鄭星耀連忙安撫他，隨後盤起兩條大長腿換了個坐姿唏噓道，“如果真如你說，那確實太邪門了。”
“我有個想法。”阿K把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嚴肅的推論，“人就是在上麵中的邪。”
“你是說天台？”鄭星耀隨手朝上一指。
阿K鄭重其事的一點頭，又告訴他：“小白死的也蹊蹺。”
“我知道，回來之前我都和林楊在一塊兒，他跟我說了。”鄭星耀略微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你說會不會是外賣小哥目睹了小白被什麼人虐殺受了強大的刺激，醒來後就發了瘋。人在精神錯亂的情況下，不是沒有可能做出許多超出常理的事情的。”
阿K卻不太同意他的觀點，搖頭道：“有點牽強。而且和孟晴說的也對不上。”
“我同林楊也講過，孟晴說話本來就那樣，總是把”天啊””命啊”掛在嘴邊，我覺得他也就隨口感歎一下。”倒不是鄭星耀堅持己見，隻是他實在找不出其他比較合理的解釋。
“小鄭，事情並不簡單。”阿K卻突然湊近他很嚴正的提醒道，“最近你千萬不要靠近天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
“嗯啊。”鄭星耀感覺連他都被阿K感染了，變得緊張兮兮。
“最好也提醒一下孟晴和那個林楊。”阿K又交待。
“知道、知道。”鄭星耀點頭答應，起身把阿K也拉了起來，“已經這麼晚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這一晚太長，所有人都該好好休息了。”
“我是有些頭暈，心裏還恍恍惚惚、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失血的關係。”阿K又開始反常的碎碎念叨起來，一邊往房間走，一邊還在自說自話。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猛的刹住腳步回頭問鄭星耀：“我給你的護身符你隨身帶著沒？”
“帶著呢。”鄭星耀幹脆把用紅繩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扯出來給他看。
阿K這才放心，繼續自顧自的盤算，“我記得我大伯還給了我幾個，等明天找出來也給孟晴和林楊一人一個吧。要不我再去求幾道符貼在24層的走廊裏。”
“好、好、好。大哥，我求你快去睡吧，什麼事都等天亮再說。”鄭星耀看他扶著門框不動，實在忍無可忍，就走過去推他進房。
“還有一件事。”阿K已經被推到了床邊，忽然又叮囑他：“你等會去檢查一下，門一定得上鎖！”
“知道啦！”鄭星耀不耐煩的長歎一聲，滿心指望阿K一覺睡醒能夠徹底恢複正常。
晚霞輕撫過白晰的容顏，好似無瑕的美玉被細細染上了紅暈，襯得纖長的睫毛下漆黑如墨的眼眸格外亮堂。
差一點，還差一點，他就能看清那人的模樣，卻被一陣尖銳的嘈音驚醒。
林楊睜開眼先看到的是黑暗中隱隱綽綽的天花板，而那好像尖銳指甲在抓撓門板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裏被放大數十倍似的，刺痛他的耳膜，也在他胸口擊出狂亂的節奏。
恐慌一點一滴侵蝕他的神經，他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門板終於支撐不住，“吱咿”一聲被從外麵推開，他清楚的知道有什麼東西進入了室內，明明開著暖氣的房間裏驟然開始降溫，可是動彈不得的自己還是隻能看到模糊的天花板。
壓迫感越來越近，就好像是黑夜本身化作巨大的利爪，伺機而動，隨時就要撕破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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