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4 更新時間：20-11-04 10:34
“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孟晴輕扯還被叢峻握住的手腕，剛才在迷霧中分明傳來了“砰”的一聲響，雖然聲音像是被什麼阻隔聽著有些虛浮，但還是很難被忽視。
果然，叢峻也輕輕點頭，“聽到了，但……聽辨不出遠近，確實有問題。”
“古怪的又豈止這點。”孟晴舉頭瞟了眼早已在霧障中看不分明的上空道，“我們在霧裏走了這麼久，按時間推算天色也該沉了，光線卻始終沒有任何變化。如果不是隻有我倆，我都要懷疑這又是在林楊的夢魘中。”
叢峻聞言停了下來，拿出手機想看時間，再次蹙眉，“手機打不開。”
“我剛剛就試過了……我們徹底被困在這裏與外界失聯了。”孟晴歎了口氣。
“你害怕？”叢峻柔聲問道。
“老實說，因為是兩個人所以還好。”
孟晴給了個讓叢峻暗喜的回答，他雖少年老成但畢竟是情竇初開，自動把這話理解成“因為有你在，所以不怕”，心跳由此便快了幾分。
“我隻是後悔沒有早點給星耀打個電話，現在算是徹底失聯了。”可惜，此刻的孟晴並沒有心思去窺曉哪怕一星半點的少年心思，尚不知單憑他的一兩句話足以翻覆對方的心緒。
叢峻緊抿薄唇，內心感到一絲不悅，這種情緒對他著實新鮮，一時沒把控好，不自覺地凝結在他低垂的嘴角和微挑的眉梢，隻消孟晴投來一瞥，便無所遁形。
不過，突然闖入他們視野中的異相，悄無聲息地化去了叢峻心跡曝露的可能。一股血氣正以觸目驚心的速度染紅了迷霧，不知從何處而起，向他們的方向輻射過來……
“好大的口氣。”
阿K乍一聽這聲音，驚詫之餘竟覺得有幾分耳熟，可他因為人還在電梯裏，隻能看見那影子緩緩定住。不過依照張篤棟的角度應該已然和來人正麵相對，隻見他臉上的戾氣未褪，陰翕的目光筆直注視著前方，不知是不是因為樓道的燈光恍恍惚惚，牆上的兩道影子也在飄忽之間扭曲變形。
阿K僅遲疑了一瞬，還是即刻追了出去，越過張篤棟他看到的是個身著道袍的束冠少年，正是吱吱的人形，隻是這個形態他沒有見過，所以並沒有認出來。
“你是誰？”沒想到化為人形的吱吱先一步冷然開口。
張棟篤嗤笑一聲，譏諷道，“怎麼，臭老鼠，看來你已經老糊塗了，連我都認不出來。”
“問的又不是你。”吱吱哼了一聲，反唇相譏，“你這條該死的大蛇，不好好躲起來睡覺，大冬天地跑出來做甚。還故意隱藏氣息，怕本尊發現你啊。”
阿K竭力在兩人一來二去的對話中捕捉可以搞清楚狀況的信息，當他聽到老鼠兩個字的時候，確實大致猜出了少年的身份，那可是他受林楊之托回來找的救星。但這個張篤棟又是怎麼回事？聽吱吱的意思，他想必並非人類……那麼，張筱雲呢？難道也有什麼不同常人之處？
他兀自胡思亂想，額頭滲出冷汗，身體始終緊繃著。
“誰怕誰啊，你搞清楚，我倆是彼此、彼此。在今天以前，我也不知道這棟公寓裏還有你在。好了，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我還要找人。這棟公寓有問題，大活人突然就不見了，看你在這裏也住了些時候，後麵這個傻大個怕是弄不清狀況，你總該知道些內情。”張棟篤說罷朝吱吱走近兩步，“等等，最好別讓我知道這事和你有關……”
“失蹤的不隻是張筱雲。”阿K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貿然打斷張篤棟。張筱雲的事自然讓他牽腸掛肚，但鄭星耀也是他的好友，他無法衡量兩人在自己心中孰輕孰重，隻知道對誰都不能坐視不管。
張篤棟沒想到會被搶白，轉過身來和吱吱不約而同地一起打量阿K。
“鄭星耀也失蹤了，就在補習學校。就是林楊讓我回來找你的。”阿K意簡言賅地對吱吱說，他知道這一趟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次的危機不同尋常，一波未平一波再起，來勢凶猛，讓他由衷感到從未有過的惶惑和無力，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去詳盡地說明情況。
“看來他身上的血痕果然還是招了禍端。”好在吱吱早先已經知道鄭星耀身上的變故，低歎後便沉吟起來。
“又是血痕！你們這幫人到底招惹了什麼東西，哪來的那麼多冤魂。”張篤棟咬牙切齒，“我哥一定是被連累的。”
“呦，你還有哥哥？沒聽說過啊，誰啊，小青蛇？”吱吱瞥向張篤棟狐疑道。
“我哥是人！”張篤棟瞪著他反駁，“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總之這棟公寓很不太平，這幫人很不對勁。”
“用得著你告訴我。”吱吱哼了一聲。
“這些冤魂會聚集到這裏，必定有什麼牽扯，不是因樓、就是為人。”張篤棟不理會吱吱輕之不屑的態度，他此刻焦急的程度一點都不比阿K要少。“所以才會那麼肆意妄為。”
“誰知道呢。”吱吱垂首，他的話字裏行間似乎別有深意，卻將表情隱藏在陰暗中。
“好，我先不深究。我現在是必須要救人的，你怎麼說？”看來張篤棟之所以對吱吱的態度逐漸隱忍，其實是有心拉他入夥幫忙。
“我也救人，不過幫不到你。”但等吱吱重新抬眼，看的卻不是張篤棟，他的視線掃向阿K，語氣依舊有點冷漠，“我得去看著那對臭情侶，他們要是出了事，你應該多少也能感覺到吧，恐怕就不會隻是處理一兩隻冤死鬼這麼簡單了。”
“你什麼意思？”張篤棟伸手攔在欲步向電梯的吱吱身前。
“和你那個哥哥的事一樣，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也抓緊點吧，一個大活人是不會平白失蹤的，冤魂連鬼障都用上了，不單是想把人整死，分明是連魂都不願放過了吧。”說完，他繞開張篤棟的手，快步進了電梯，卻發現阿K並沒有跟上來，於是扭頭問他，“你又是什麼情況？”
阿K咬咬牙，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攥緊了又放開，如此重複了幾回之後，他說，“星耀就拜托你和林楊了。”
吱吱沒再管他，剛才不知因為張篤棟做了什麼而完全不能動彈的電梯，在吱吱進去之後又恢複了運作，他連手都沒抬一下，門就自動緩緩合上，兩道泛著銀光的金屬門轉瞬便掩去了少年道人的身影。
“你留下來幹嘛，不過是個累贅。”張篤棟斜覷阿K，並沒有因為他的選擇流露出絲毫的動容。
阿K也不以為然，隻道是，“我答應過你哥的，我會幫他。”
張篤棟挑了挑眉毛，徑直走向樓梯間，“走吧。
“去哪？”阿K跟著他問。
“臭老鼠說的沒錯，人是不會平白失蹤的，那個邋遢大叔雖然沒把話講清楚，隻說我哥是在他眼前突然不見的，但聽你提起血痕，我大概能想到這隻能是冤魂做了鬼障，人還在這裏，不過是另一個空間，我們進不去，他也出來。”張篤棟說話間已經推開了樓梯間的門。
“鬼打牆？”阿K盡量想讓自己理解他的意思。
“鬼障比那個小兒科的戲法可要厲害多了，是用冤氣造出的一方鬼域，真正的禁忌之地。裏頭的人會遭遇什麼全憑它想，慘死隻是一說，就怕它連魂魄都要被吞噬，身死還不能再投胎。”張篤棟的表情在光線昏沉的樓梯間顯得格外陰沉。
“那我們必須趕快進去把張筱雲帶出來。”阿K急忙道。
“這用你說！還好，雖然這個季節我法力有損，但找出鬼障還是綽綽有餘的。隻是那幫警察肯定還在那隻死鬼的房間裏，不能在我哥消失的地方找入口，就隻能借助這棟樓本身的力量了。”
“什麼力量？”阿K在張篤棟一把扯下封在通往天台樓梯口的封條時又問。
“極陰之力。”張篤棟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到天台入口，話音未落已抬腿踹門，上了鎖的木門則頃刻間“啪”一聲向後倒下。“就是這裏。”
一股猛烈的狂風霎時就從天台衝向阿K，他確實感到陰冷無比。
林楊剛進入廁所隔間的走廊，入口的那扇門便被關上，四周立時漆黑一片。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回頭的打算，就算不能視物，他還是能聽到前方一直有腳步聲在小跑，他滿心記掛的都是引他進來的身影。縱然他喊了好幾聲“星耀”對方都沒有回應，他卻還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個身影和星耀肯定有聯係，說不定跟著它自己就能找到星耀的去向。想到這種可能，哪怕是陷阱他也要走到盡頭才作數。
畢竟，鄭星耀的失蹤是不合常理的，所以反而要在同樣詭譎的空間裏才有找到他的希望。見不到鄭星耀的焦急以及對可能失去他的恐懼，於林楊而言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所以他根本無法去思慮，他需要的隻是行動，是盡一切努力去尋找。
他一路全神貫注地聽辨腳步聲行進的方向，以確保自己不會跟丟。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時間的概念在近乎令人窒息的專注中越發模糊。
就在他開始不確定自己還是不是在這條走廊裏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些微的光亮。
光亮讓他得以又能看到那道他始終緊緊跟隨的身影，同樣的，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從未縮短。但這一次他卻有足夠的時間去辨識對方的輪廓，隻是這份宛若撥雲見日的明朗並沒有給他帶來驚喜。
那身影果然不是鄭星耀，比他要嬌小纖瘦很多，是一個年輕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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