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2 更新時間：20-02-18 15:45
“我等你很久了”孟姑娘把手上的梳子放到了桌上。
那梳子是一塊木頭做的，早已斷了好幾個齒，破舊不堪。
孟姑娘從滿是灰塵的地上站了起來，衣服的下擺上也都是塵土，她輕輕的拍了拍，可是那灰塵就像本就在那上麵的一樣，怎樣拍都拍不幹淨。
她的表情逐漸猙獰，使勁的拍著那件本就破舊不堪的喜服。好像那件衣服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屋內微微揚起了灰塵。
葉修看著她的樣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已經瘋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下不去？”孟姑娘嘶吼著，使勁的拍打著那件衣服。
片刻之後，她拍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
淚水逐漸從眼眶中流出，暈染了那有些猙獰的妝容。
“明明是我先遇到的啊！為什麼？為什麼？”孟姑娘癱坐在地上，淚水不停的往下落。
“有些事情沒有先來後到。”葉修看著失魂落魄的孟姑娘說到。
孟姑娘冷笑一聲，她把頭靠在了土炕的邊緣，看著那充滿蜘蛛網的屋頂。
“你的母親，根本就是個冷血的人，她不配得到他，她配不上他的愛。”孟姑娘看著屋頂，聲音顫抖。
“是他配不上我的母親。他就是混蛋。”葉修聲音激動。
孟姑娘看到葉修的樣子，笑聲更加刺耳。
說了一句“你懂什麼？”
葉修看著孟姑娘這個樣子，他本來是想打聽一下母親與那人的事情，但是現在以孟姑娘這種狀態所說之話也並不能盡信。
想到這他便要轉身出門，可就在他走到門口之時。
“等等”身後傳來了一聲清冷的聲音。
葉修回過頭，看到了孟姑娘神態自若，與剛剛那個人簡直判若兩人。
葉修搞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來找我是有事吧，說吧，想知道什麼。”她從地上站了起來，不在拍身上的塵土，而是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你，，，，”
“老毛病了，說你的事吧，我等你等了很久，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孟姑娘聲音平淡。
葉修越發不能理解，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葉修問道。
孟姑娘輕笑：“你不問你的母親，卻來問我的遭遇？”
說完，孟姑娘看向葉修，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沉默了一會說到“不能看看你長大的樣子，有些遺憾了，你跟他長的像不像？”
葉修看著孟姑娘詢問的目光，他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沸騰。
葉修眼角微紅，冷冷的說道“你就一點不後悔你對母親做過的事情嗎？你知道她從來沒有說過你一句壞話，她一直都告訴我不要恨你，不要恨，，，，”
葉修說不下去，他緊緊的攥住拳頭。
“不要恨你的父親。”孟姑娘說到。
“是，可是你們呢，你們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害她慘死！”葉修聲嘶力竭。
孟姑娘沒有回答葉修的話，她隻是含著笑說到：“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怎麼叫我嗎？”
“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葉修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不理解為什麼這個女人沒有一絲愧疚。
“你都叫我晚清姨娘。”孟晚清自顧自的說道。
“夠了”葉修一道靈氣揮出，孟晚清麵前那張桌子立刻化為了兩半。
“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孟晚清說到，說完也沒管葉修。她從袖間拿出了一個東西，塞進了嘴裏。
葉修看到了孟晚清的動作，“你在吃什麼？”
“保持清醒的藥罷了。這個故事不長。”
“春末夏初，我記得當時的柳條已經抽出了鮮嫩的枝椏。我獨自泛舟湖上，卻從遠處看到了一個翩翩少年。他身著一身青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把白色長劍，站在了船頭，像一副畫一樣。我一見傾心。”孟晚清嘴角噬著笑，笑容甜蜜，還帶著微微的羞澀。
“後他上前向我問路。我才知道他是聽說了臨洮百年一現的天祭，想過來看一看。”
“我那時候很開心，我同他說天祭剛剛過去，他要是想看，我可以帶他去。他對我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多謝姑娘。”
“午夜夢回之時我有多少次想起那個笑容，那笑容像陽光一樣，讓人感覺暖洋洋的。”孟清婉手抬起微微向前伸去，好像那笑容就在她的麵前，她隻要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她苦笑了一下，伸回了手，繼續說道：
“後來，我覺得自己一個女子與他單獨走，會有些不好，便去找了你的母親，那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我們兩人一起帶他去了那片地方，那地方還是你家的祖墳之地，你應該知道吧。”孟晚清看著葉修問道。
葉修微微點了點頭。
“以後，我每次去找你母親，都會問她，那個人有沒有回來？你母親總是搖搖頭。”
“相思真的很難熬，我每次熬不住了就去找你的母親，跟她說我的愛慕之情。”
“日子就那樣一天一天的過，突然有一天你母親來找我，說她懷孕了。”
“我當時大驚，問她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告訴了我，是他。”
“當時的我就好像被一道驚雷劈中了，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你的母親，她明明知道的，我那麼喜歡他。”
“我每天跟她說，我對那人的相思，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你母親心裏是不是特別得意。”
“我對她發了很大的脾氣，我在房間裏哭了很久。那一陣我感覺我好像要活不下去了。”孟晚清嘴角笑著，但是淚水卻在眼眶之中打著轉。
葉修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不相信母親是這樣的人，可是，看到孟晚清的樣子，葉修又不知道怎麼說。
“後來，我病了，那時的我有一年沒有出門，不想見陽光，更不想見人。整天半死不活，把我的父親母親急壞了。”
“再後來有一日，你的母親帶著剛剛出生沒有多久你來看我。”
“我是不想見的，可是你的母親抱著你一直在門口不走，我心軟了，我也想看看他的孩子。”
“看到了粉嘟嘟的你，不知為何，我的心情豁然開朗，這些年那個人成了我的執念，不過，這個執念是由你化解的。”
孟晚清笑著看著葉修，葉修看著孟晚清卻微微恍神，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樣，嫻靜，溫柔。
“我和你的母親一起將你養大，雖然鎮子上一直有些不好的話語，但是我與你的母親都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一日。”孟晚清眼神迷茫。
“你的祖父死了，家境的沒落，讓你母親未婚生子的這件事又被提了上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當時的我知道，我不能一慣的偏袒你們，為你們說話，那樣我救不了你們，因為我一家的力量根本對抗不了整座城鎮。所以，我決定反其道而行之。”
孟晚清嘴角微揚，葉修看到了這個女人的聰慧。
“你沒有想問我的嗎？”孟晚清饒有興趣的看著葉修。“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抓你母親去青樓。”
“青樓烏龍混雜，隻要運作得當，我們反而沒有什麼危險，到時候在金蟬脫殼就可以了。”葉修淡淡的說到。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是的，我早已跟那裏的老鴇打好了招呼，過不了幾天，她就會說你母親病斃。”
“但是，我沒想到會有人救走你們。”
“不過這樣也好，你們出了臨洮，就可以活下去了。”孟晚清說到。
聽到這葉修明白了，孟晚清其實一直在幫他們，他看著麵前的孟晚清，嘴唇微動，卻不知該怎麼說。
“想感謝我？想說對不起這麼多年誤會你了，晚清姨娘。”孟晚清嘴角笑著，但是這笑容卻讓葉修毛骨悚然。
葉修看到孟晚清的笑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孟晚清為何又變了。
“你們母子到了即興以後，你母親給我來過一封信，大抵就是說你們已經安頓好了。”
“我想到你們沒有錢銀，日子一定會過的十分清苦，我不忍心你受苦，因為你是他的孩子啊，所以我悄悄的來到了即興，與你母親見了麵。”
孟晚清說到這裏臉色突然扭曲，手緊緊的握著，長長的指甲刺進了肉中。鮮血流到了那鮮紅的嫁衣之上，增添了幾分妖氣。
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你的母親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葉修也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
“原來你們家有一個巨大的秘密，你們不姓葉！”
孟晚清轉過頭，惡狠狠的盯著葉修“你們姓顏！”
葉修向後退了一步了，眼中充滿了震驚。
“你的母親知道了你的父親是風臨的太子薑易銘，所以她利用你父親對她的感情，要他在上位以後幫助顏家平反！她要他放了所有顏家被囚禁之人。否則就永不再見他。”孟晚清憤怒的說道。
“她明明知道薑易銘有多在乎她，為了她，易銘可以做到什麼地步。她隻是再利用他罷了！”
“我夢寐以求，日思夜想，捧在心尖上的人，在你母親那裏就是一個工具！一個幫她複興家族的工具！她占著他所有的愛，卻不珍惜，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孟晚清臉色扭曲，狀若癲狂。手緊緊的拽著胸口處的衣衫。
而後，孟晚清跌跌撞撞的走到葉修的麵前，揪著他的衣服說到“你以為真的是即興那一家富商害死的你的母親嗎？”
孟晚清說完就開始哈哈大笑，笑聲淒厲。
葉修早已經呆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事情好像都錯了。
忽然，孟晚清停下了笑聲，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噴到了對麵的牆上。
而後她像一隻深秋中秏盡了壽命的蝴蝶，緩緩倒下。
那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睜著，好像在控訴著什麼。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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