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1 更新時間：08-08-18 21:31
乾龍殿。
也許是英宗的放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宮挽衣在頻繁地出入鎖龍閣後，開始涉足乾龍殿的正殿，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乾龍殿之上，英宗的旁邊。
雖然名義上宮挽衣是英宗的侍書女官，但是誰都知道，讓英宗的心頭明珠，暠朝最難惹的璿鳳郡主去服侍人，即使那個人貴為帝皇，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宮挽衣根本就不會服侍人。
暠朝並非沒有女子參政，無論是垂簾的太後還是幹預朝政的皇後都曾經出現過，但是絕對不會這般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眾臣麵前，而不加以任何的遮飾。雖然十分出人意料，但是因為在此之前英宗對宮挽衣的偏愛，讓宮挽衣在鎖龍閣呆了足足七個月，以及新近成年的二位皇子開始參與朝政，吸引了大臣們的注意力，所以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對聲浪。
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任憑陛下再怎麼寵她，她也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許多臣子都這麼想，然後心安理得地放棄自己進諫的職責。至於知道這位郡主影響力和能力的人，例如宮昂，是萬萬不敢開口的。
對於那道奏折的事，宮昂連玉貴妃，自己的姑姑也不敢提起，隻是因為宮挽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甚至在因此引起寧王和玉貴妃的誤解以及提防之時，也不敢透露半句。
而對於章家，在太子的極力鎮壓下，沒有人願意因為這樣一點小小的旁枝末節而得罪未來的天子，哪怕是章文書，也不願意這樣做。
至於柳家，更加不可能去冒著得罪英宗的風險去這樣做。
太子坐在英宗的右下手，看似仔細聆聽著英宗和眾臣的話語，其實卻是無時無刻地不在注意英宗身邊的宮挽衣，讓章文書連連皺眉，寧王不停地冷笑。
宮挽衣並不是不知道太子在看她，太子的眼神太過專注，可是她還是決定忽略掉這件事情，因為這是在乾龍殿，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已經決定參與到這場皇儲的爭奪之戰中來，即使會傷害到關心愛護她的人。
麵對自己在意的人相互殘殺，她可以選擇逃避，看似輕鬆，卻是永世不得安寧；所以，她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道路。
我所愛的人，我願意為你披荊斬棘，去應對愛我的人。
她垂下了頭，眼神幽幽如水。太子哥哥，不要對我手下留情，因為那是對我的侮辱，當我終於下定決心來參與這場爭鬥之際，得到的應該是尊重，而不是你的廉價的同情與憐愛。
當我與你針鋒相對之時，絕不會手下留情，當我敗落之際，也不需要你的寬恕。如同你對付重明哥哥一般，給予我一個對對手，或者說是敵人的尊重。
“是寧城的騷亂嗎？”英宗輕叩著龍椅的扶手，神色沒有絲毫的慌亂，依舊是淡淡的，波瀾不驚。那是天然而成的天家風度，以及經過歲月錘煉出來的淡定從容的完美結合。
“諸位卿家有誰能夠告訴朕，應該怎麼處理寧城的騷亂？”
“不肯說？”英宗道，“章丞相，你說該如何？”
章文書從眾人之中出列，“啟稟陛下，以臣之見，應當從朝中選擇一位有能力有地位的官員，前往寧城調查，然後再圖後算。”
“說得有理。”英宗似笑非笑地道，“那依章丞相的意思，應該派誰去呢？”
誰都知道該派人去，可是這個人選嘛，就值得好好商榷了。寧城固然遙遠，也沒有什麼特產，毫無油水可撈，甚至還有風險，可是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寧城素來多出才子，暠朝將近一半的文官來自寧城的科選，若是能夠收服寧城眾才子的心，令他們為自己效命，無疑是一筆非常強大的勢力。更何況，若是有人能夠將寧城之事處理妥善，英宗必定會對那個人刮目相看，加以重用。
所以，無論是哪個世家的人，都會希望是自己的人前去處理。目前處理寧城之事最好的人選，當然就是太子及其他兩位皇子，隻有皇室親自前往，才能夠顯示出對於此事的重視，也隻有皇室，才能夠掌握未來的官員。可是，對於章文書而言，這個人選卻並不是很好選。對於章家而言，自然是希望由自己一方的皇子獲利，隻是，商重聖貴為太子，是不能夠輕易出宮的。而商重德嘛，雖然相對於死對頭商重明而言是自己人，可是他畢竟是柳家的人，心向著的是柳家，而非是章家。
“以臣之見，應當從二位皇子中選擇一位，前往寧城。”章文書小心翼翼地選詞擇句，模糊應對，不肯直接表態。
“寧城現在可不太平啊！”英宗看向安王，“德兒，你願意去嗎？”
“兒臣願意前往，為父皇分憂解難。”商重德跪下，大義凜然地說。
“那明兒呢？”英宗看上寧王商重明，“你是否也願意前往？”
“若是父皇應允，兒臣希望能夠前往寧城，安撫士子們的心。”商重明道，並不如商重德般直接，而是帶了些婉轉之意。
“那聖兒呢？”英宗轉頭看向太子，“你也願意去嗎？”
去寧城？太子一怔，卻並未看英宗，而是看了一眼英宗身後的宮挽衣。若是離開京城，必定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她了吧。略略遲疑了一下，太子起身道，“回父皇，兒臣身為儲君，不敢輕易離宮。而且兩位皇弟都願意前往，請父皇在他們中選一位吧。”
英宗微微歎息，終於得到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雖然不願意離開的原因不是為了大局，而是為了挽衣。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都不應該隨便離開京城，因為這可能會引起朝廷上的震蕩。更何況，他不認為，一個沒有任何防護的皇子在到達寧城之後能夠平安離開，也同樣不認為，一個隨身帶了數十甚至上百侍衛的皇子，能夠輕易折服寧城的士林。
“如果，你們無論誰去，都隻能夠帶十個人，而且不允許當地官員派人護衛？”英宗道，“你們還願意去嗎？”
什麼？
商重明和商重德麵麵相覷，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寧城因為科舉舞弊之事，早已開始震蕩不安，甚至沒有平民敢一個人出門，更不用說官員乃至皇子了。如果是為了一股未來可能有用的勢力而搭上自己的性命，無疑是不劃算的。
“可是，陛下，這太荒謬了！”宮昂畢竟年輕氣盛，當場絲毫不給英宗麵子，“如果不帶侍衛，殿下會死在寧城的！”
“如果朕的兒子連這點勇氣也沒有，又有什麼資格折服寧城的士子，讓他們心服口服？”英宗淡淡地說，“現在，你們還有誰願意去嗎？”
沒有人應聲。
英宗掃了眾臣一眼，回頭看向宮挽衣，“挽衣，你願意去嗎？”
隻帶十個人出宮嗎？宮挽衣以眼神詢問著英宗，看見英宗微笑，然後跪了下來，“挽衣聽憑陛下差遣。”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禮部尚書柳芸農急急諫道，“自古牝雞司晨，都是國將大亂的先兆。璿鳳郡主雖是宗室之女，但是也不可幹政！”
英宗沒有看他，他實在是很厭惡柳家，難道就因為他不願意讓商重明前往寧城，掌握未來的士子，就必須選擇安王？並不是隻有安王能夠平定局勢。難道他們對於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沒有認識清楚？
“父皇，兒臣認為，此事……”眼見柳芸農吃癟，沒有人願意開口，但是也不是沒有人敢於開口反駁英宗的意思。
“太子殿下！”宮挽衣抬頭看向商重聖，“臣女願意前往。”
於她而言，寧城將是她展露鋒芒的地方，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不希望任何人破壞。
太子看著宮挽衣，然後勉強開口，“父皇，兒臣願意為璿鳳郡主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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