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暗係列之夢斷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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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幻夢聖堂  第四章 劇目 第五幕 他的恨隨夢(七)

章節字數:4614  更新時間:10-03-09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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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蒙點了一杯酒,拿起杯子便是一口而盡,然後,把玩著精致的酒杯,一雙勾魂的眼睛就算不動也具有了流連過四下並放足了電力一般的效果,驚起四周鴛鴦無數。

    他纖長的手指彈著桌麵,咚咚的,輕輕地響。

    他很喜歡自己的手,不是因為美麗,而是它們總能讓他想起許多美好的經過

    比如,他現在便在回味著它們第一次觸摸上一個女子的經過。

    ——紫色的夢麽?

    他輕輕一笑。

    作為一些秘密的交換條件,他得到了她的身體。

    一次,卻已經讓他回味如此。

    他總能想起那一日。午後黃昏,疏影橫斜。她便在他的麵前,靜靜地坐著,昏黃的光照照於她清麗的麵龐,昏惑下,似乎讓他感到了她迷蒙的雙目下有一種落寞的熱淚在灼燒。

    也灼燒了他碎藍冰冷的眼眸、心。

    “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就給你你想要的。”她冷冷的道。

    他笑。想伸手去捂上她冰冷的眼眸,最後,卻是交織著手,藍色的眼眸看進她的心窗,想以此滲透進她的靈魂。

    “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想要什麼麽……”

    “這不就是我們交易的事情?你開出你的條件,給不給得自然是我的事情。”她的心依舊高不可攀,充滿著“不屑”。

    他低垂下眸子,心裏的深處有一種引動的情緒在撕扯。

    交易。我們的交易麼……

    他嘴角起笑,起身,唇近靠在她的粉色耳旁……

    他感到她明顯的一顫。

    【我美麗的公主,即使早已預見是這樣的方式卻依舊止不住顫抖悲傷麽……】

    他微笑著,親吻上她嬌嫩的臉龐。

    他依舊記得她當時的表情,空洞冷漠的雙眼,薄涼脆弱的雙唇——

    “好,我答應。”

    【我美麗的公主,即使早已預見是這樣的回答我卻依舊止不住心下的顫抖……】

    他看到了她一瞬間的脆弱,窒息的一瞬,卻在片刻依舊被黑色的眼眸籠罩。

    他看著她,藍色的眼眸,一道憂鬱的光像流星般劃過。

    她向他攤開她的手。

    像是交付她的所有,亦或是她不曾所有的所有。

    他哈哈大笑,利落地起身。可是有那麼一瞬,他不明白,自己的眼角為什麼有濕潤溢出。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掌,那隻手那麼的薄,那麼的小,像是頃刻間便要在他的掌間溶化。

    【這是我的第一步。我會握住的,不是麽……】

    窗外,暗淡的夜色已經籠罩……

    那一晚,是他與她的交織。仿若世界便要融化在他們貼合的肉體之間。

    他看著她眼角的淚,堅忍的嘴角,姣弱的呻吟。

    “我母親的故事……”

    “換你……”

    “我不僅要你的身體,還要你的心。”

    “我相信,我要先一步用身體來慢慢地虜獲你的心,我的天使……”

    她依舊不屑一顧的表情。

    “雷蒙,你錯了。大家都是沒有心的人——你是自我泯滅,我的是‘被吃’。何故再來談心?你想要的不是我的心,隻是一個勝利,一個虜獲我全部然後毀滅我尊嚴的勝利——何故再來談心?我贏不起也輸不起,隻不過是一條早該被奪去的命在與一切的命爭奪。何故再來談心?真若得到了又如何?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場遊戲永遠不會隻是兩個人的的角逐!你得到了我又如何,滿足與你?——人的心會有滿足的麽?你真正要的不過是勝利,可是——你勝不了!因為這場遊戲裏你注定隻是一個配角!”

    他的心赫然一震。心髒猛然間收縮,眼瞳收縮。

    “是,我得到過什麼?我注定是這場遊戲裏的配角。我從生下來便是如此!可是……你這萬聖的主角,你又可知道身為配角的悲哀?誰天生下來便是主角?你們造就的戲碼我為什麼要被無辜牽涉?!誰又想到我的何其無辜?所以,爭奪便是我注定的戲碼!或許,你們的角逐中我永遠都是配角,可是,我的天使,你忘記了,一場遊戲裏永遠不會隻有兩個人的角逐,而多個人的角逐下卻注定不會僅僅隻有一個遊戲!——那就讓我來開一局吧!看看誰會是誰最終勝利下的犧牲品!”

    “有時候,我真可憐你。”她冷漠的雙目看著他,像是要望穿他的靈魂。

    “哼,你覺得你有資格麽?萬聖——無潔的天使——”他的心下已有一團熾盛的火焰,嘲諷而憤怒的臉龐。

    她的身體一震,依舊淡然地回答:“你不過也是一個悲哀的結局。”

    他扼著她纖細的頸項:“你再說一句!”齜裂著眼目。

    “你憑什麼可憐我!你的一生又如何?淪為別人一輩子的棋子,一輩子的玩物!”

    “嗬嗬嗬,玩物?”她閉上眼睛,笑了,“真是一個好稱呼。但是——你錯了。我確實是別人的棋子,可是,起碼,比起你來,我更值得慶幸的是,起碼,我擁有你渴望而不可得的愛!哈哈哈……你竟連玩物也不是!不過是被人用之可棄的棋子!”

    他的世界崩塌——

    沒有收力的一巴掌揮在了她的臉上。

    她偏側著臉,目光亦如夜般的死寂,空空洞洞地看著一方,緩緩,道:“愛嗎……何來談心……”那語調,竟柔和得像是要把人的心噬滅,吞噬的是人的情感,毀滅的是人的理智。

    他緊握著手掌,牙關緊咬。

    “啊!!!”她尖叫,像是要連同他的份一起嘶吼出來,把他們分割,把他們與世界分割成一個個破碎的空間。

    他顫抖的手撫上她的臉龐。

    那冰冷的淚,沁入骨髓。

    或許,她是痛的,他是痛的,或許,誰人不痛?亦如這懸而未決的世界,亦如懸而未決的痛苦。懸而未決下,一步步,幻滅的卻是人的情感,心,靈魂,一切能所盡失的東西。

    他親吻著她分崩瓦解的淚。

    “我要你求我……求我,愛你……”這是他僅所追尋得到的卑微……的愛。

    他在她的身體裏深入的探尋著,似乎是她,似乎是他,探尋的,是前所未有的疼痛,疼痛而麻木的情感。

    他曾問她,為什麼會允許拿身體作為交換。複仇與真相真的那麼可以讓人舍去一切,甚至是自己原本擁有的東西麽?

    她淡淡的道,仇恨本就是一把雙刃劍,刺傷別人的同時也在傷害著自己。可是,若果不恨,那所有的恨的來源又要如何抹殺?恨到極致是無所覆滅的痛苦,若果不想著覆滅別人,那麼便是先一步讓痛苦覆滅自己。亦如他一般,一輩子的傷害而無愛的人生,若果不尋求傷害別人,在傷害中找尋為什麼,在傷害中找尋自己的未所擁有,那麼自己要如何支撐著自己從痛苦的毀滅中蘇醒?還有什麼是支撐自己活下去的理由?——隻有一種痛才能抵消一種痛吧,或許,不是抵消,而是把那原本的痛轉移過其它的身上。這也是仇恨的輪回,恨的死結。而她的仇恨並不是她所選擇的,她承受了所有被動的人生,不過是在承受中找尋出路。而仇恨,不過是一切給她的果,抱著這個果才能尋找另一個“因”,否則,她唯有死在那一個痛苦的結果裏。她從來都想愛護自己的命,可是一切悲哀的命運讓她不能承擔起“選擇”,若果不抱著複仇的路,她又要如何擁有自己的身?既然她的身已不是她的,那麼利用它便僅是她所能選擇的。

    那一刻,他喜歡上她含淚而脆弱,脆弱卻又堅定的目光。

    她說,我還有我欠的人,卻也有必還的債……

    她有愛她的人,她有她欠的人,她有她恨的人,她有她要報複的人。

    她的一切是幸與不幸。卻是如她所說的——她比他該覺得“慶幸”。起碼,她知道她活著還要為了些什麼,而他,沒有愛與所愛,沒有欠與不欠,連恨與不恨都不過是自己的可悲而生成,讓他卑微得如若一粒渣,他的一切報複不過是自己的想要不曾獲得的獲得。

    手裏的酒杯驀然被他反扣在桌上。那藍色的眼眸中是昏惑。

    隱隱的,某處,又是那樣的疼痛,像是要訴說著悠長的故事,悠長的疼痛不已。

    “有時候,我真可憐你。”

    他恨她能夠如此的淡漠而無情地揭開他的傷疤,可是,那一刻,他卻熱愛了她,那冷漠的黑色瞳孔卻看盡了他所有的卑微,所有的痛,所有別人不曾注意過、在乎過的他的一切……

    那是前所未有的獲得嗎?他不知道,隻知道,那一刻,他心痛又心動。

    他與她交換的秘密……

    他的母親與紫夢的父親何弄磊從小便被雙方家長訂下了娃娃親。

    母親一直深愛著何弄磊,然而,出國留學後的何弄磊卻結識了另一位女子,也便是紫夢的母親。便毀了與她的婚約。

    當知道了何弄磊在國外便與女子完婚的消息,母親憤恨不已,為了討說法,便自己開著車子衝動地闖去了何家,結果,由於喝過了酒,再加上當時的情緒不穩定,在途中便發生了車禍——母親撞死了人。

    雖然最後找了人頂了罪,但卻被自己的父親趕去了國外。

    在外國,因為“商業聯姻”,母親嫁給了一位與其父親司徒霸商業有來往的外國人,生下了他,雷蒙。

    以“商業聯姻”作為條件,也正逢何弄磊攜著自己的妻女已經歸國發展,母親要自己的父親為她整垮世代交好的何家為代價。而正逢司徒霸早有奪取何家的野心,便一起製造了那場陰謀的謀殺計劃。

    通過她這條線,司徒霸讓她在國外幫自己洗黑錢,並慢慢一步一步地侵吞著何家的股份。

    最後,司徒霸完美地設計下了一場“交通意外”,買通了一個家裏貧困、甘願為錢去死的司機,成功地讓紫夢的父母死在了那場意外中。然後設下鴻門宴,在公司的頂樓約見了紫夢的爺爺,卻用語言相激,把“謀殺”的事實和惡意收購何家股份的事實一供而出,紫夢的爺爺憤怒下與其爭鬥,卻在司徒霸的預謀下“失足”,從幾十層高的大樓上墮下。何家最終隻剩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從而,作為收養何家唯一繼承人的身份與“友善”的世家身份,成功的並吞了何家的一切。

    事實……

    聽到了一切的紫夢並沒有露出太大的表情。然而,她糾結的眉毛,低垂的眼目卻向他泄露了她的一切心事。

    亦如她所說的,一切悲哀的命運讓她不能承擔起“選擇”,亦如他的不能選擇。

    在失去愛人和成功“報仇”痛並快樂的心情下,母親就這樣在國外過了幾年,然而,沒有多久,她的丈夫、他的父親卻病逝了,隻為他們留下了一團亂的公司和大量的債務。母親沒有辦法便再次歸國懇求自己的父親司徒霸的幫助。司徒霸雖然出手幫她擺平好了一切的事情,但是從而,他們母子兩從此在司徒家便過著招人白眼的生活。

    亦如那個女子所說的,她比他更該值得“慶幸”,因為他連玩物也不是,不過是被人用之可棄的棋子。

    從小,在他的印象中,母親便不曾親手擁抱過他,他從懂事起所懂得的第一件事不是愛,而是什麼叫做“厭惡”——母親看著他的眼神從來都如她恨他的父親般。生下他,不過是婚姻和“保衛婚姻”的原因,而當他的父親死去後,他便不過是母親從來都認為是多餘卻又沒辦法拋棄的東西,也不過是為了在自己的父親家博得些許“同情”和更多些幫助的工具。

    來到司徒家,因為是“外戚”,他也並不得司徒霸的喜愛。他依舊從不知道什麼叫做愛,隻認得那個被他稱作外公的人從來都是在用一種看“價值”的眼神在對著他。

    司徒霸會對他說,確實不錯的孩子,長得也好。以後可以與不錯的人家聯姻。

    聯姻聯姻麽……

    司徒霸會把他當做牛馬一樣來使喚,卻從不會對他多加讚賞,因為司徒霸的“滿意”從來隻會對著一個人——他的孫女,司徒聖尹。

    而他,雷蒙,在司徒聖尹出國的那麼多年裏,從來都是在盡心盡力地幫著他做著一切,隻渴望著他的外公“另眼相看”。

    可是,“價值”永遠是在於價值,他的價值隻在於利用,亦如她所說的,他竟連玩物也不是,不過是被人用之可棄的棋子。

    在司徒聖尹準備歸國的那段日子,他隱隱地察覺到老頭子正逐漸地做著動作,要把他清理出徒霸重要的位置上時,他做了決定。

    他摩動著倒扣在桌上的杯子,發出撓人的聲音。

    他在徒霸的生意上逐漸地開始做了黑賬,前前後後私吞了幾百萬,一早蓄積了自己的力量,在外另起了爐灶。

    當他被司徒霸以私吞的理由徹底地趕出徒霸的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會是一家有名的操盤公司的著名操盤手和幕後老板,以及黑道上迅速崛起的“藍盟”的頭領。

    “砰——”的一聲,杯子在他的手上碎裂。他藍色的眼眸中綻放著冷酷地殺意。

    亦如她所說的,仇恨,不過是一切給他的果,抱著這個果才能尋找另一個“因”,否則,他唯有死在那一個痛苦的結果裏。

    “有時候,我真可憐你。”

    “我的天使,誰比誰更值得可憐,亦或是誰又該值得可憐……”

    他想念她的擁抱,想念她在他猛烈的進攻下虛弱而真實的擁抱。

    那第一次讓他感到冰冷殘酷卻真實存在的擁抱。

    “我會握住的,不是麽……”

    他暗淡地目光看著已黑的夜色,想起了那人受傷時孱弱無力地躺在自己懷裏的情景。

    那滿身是血的身影、禁閉的雙眼——揮之不去。

    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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