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51 更新時間：20-01-18 19:40
9
等到祁艾軍能大略地活動的時候已經是初夏了。這天小白岩又過來了，站在窗下往裏瞅，手裏扯著一個紫色的氣球。隻見屋裏的祁艾軍正拄了個拐，吃力地在地上練習走路呢。見著白岩，祁就停下來，看著他，“進來呀。”
沒一會兒小白岩就進來了。
“咋拎個氣球？”
“今兒六一兒童節，這氣球是學校演節目布置的，我在操場上撿的。”
“呦，今兒六一呀，都他娘的過糊塗了，這都六月了。下午還去不去了？”
“下午放假。”
“那正好，一會兒我媽燉土芸排，你在這兒吃完了再回家。對了，你平時中午都在哪兒吃飯啊？”
“在我奶奶家。”
“晚飯呢？”
“晚飯我自己做。”
“你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自己做飯？你會嗎？”
“會，用小煤汽爐煮麵條。”
“天天晚上吃麵條？”
“嗯，我不會拿鍋煮飯。”
這裏祁艾軍又歎了聲，“你爹是一點兒也不管你了唄，真是的，這也叫個爹！”
正說著祁母從外麵進來，一手拎著塊豬肉，一手拎了塊牛肉，“呦，小岩來啦。”
“嗯。今兒兒童節，下午放假。”小白岩看著祁母回答道。
“媽，把豬肉燉了，牛肉包包子吧，都包了，一會兒給小岩拿幾個回家，晚上吃。”
“行，我這就做，正好有麵起子。你爸呢？”
“不知道，沒說去哪兒，十一點多走的。”
“那我做飯去了，小岩你等著啊，先陪著你祁叔說會兒話。”
“噢。”小岩乖乖地應了一聲。
祁瞅著小岩又愛又憐，不禁在心裏歎了聲，臉上卻不肯表現出來，隻道，“把煙和火柴給叔兒拿過來，在那炕沿上呢。”
於是小白岩就走了幾步把煙和火柴拿過來遞給了祁，祁接了，順手拔了拔小岩長得失了控的睫毛，“這眼毛兒長得把眼睛都擋上了，不耽誤瞅道兒啊？叔兒拿剪子給你剪剪吧。”
小岩就對著祁把長睫毛忽閃忽閃，如實回道，“能看著道兒，不耽誤，不用剪。”
祁給逗得哈哈大笑，伸手劃拉了一下小岩黑亮的頭發，“你小子！來，給叔兒點上。”祁拿嘴咬住煙，把火柴遞給小岩。
於是小岩真的用細小的手劃著了火柴，很認真地幫祁把煙點上。祁吸了兩口煙，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你要是我兒子多好……”
小岩小手輕輕搖滅了手裏的火柴，然後學著大人的樣子扔到地上用腳撚滅，沒有對祁的話做出什麼反應，而祁也沒再說。
於是祁抽煙，小岩看著祁，“我給你講故事，你聽不聽？”
祁忙道，“啊？噢，嗯……”
忽然來了救星，就在這時忽聽外麵一個男人的聲音，“有人在家嗎？”
祁就揚聲道，“誰？進來！”
小岩就溜邊站著，望著門口等著。進來的是個大人，男的，年紀明顯比祁要大一些，但也並不老，穿得很好很整潔，小岩還看見這個大人的黑鞋子和白襪樁特別幹淨。
“小岩，你去，看看奶奶把麵和好了沒有，你幫幫忙，咱們一會兒好早點兒吃飯。”
聽見祁這麼吩咐自己小岩就乖乖地出去了，通過一條細細的走廊往後麵的廚房去了。
祁母正在當當當地剁肉，看見小岩進來了就笑問他，“你上這兒來幹啥？咋不在屋裏呆著？”
“來人了。”
“來人了？誰呀？”
“不認識。”
“男的女的？”
“男的。”
祁母停了手裏的刀，眼睛直了一會兒，然後快速抬腳走了出去——手裏還拎著那把剁肉的鋒利的很好用的菜刀。小岩沒有感到什麼危險，便跟在後麵也出來了。祁母沒有進去，門也沒關，裏麵人對話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你決定了？”是陌生男人的聲音。
“什麼他媽的”決定”，我能”決定”什麼？就這麼著吧！”
“都說你是有情有義的人，怎麼就對我這麼無情無義？”
“你不用跟我說這樣的話，我就這樣，你也不用忍著我，犯不上。”
“艾軍，我這回回來隻是為了你……”
“那是你自己的事！當初你自己要走的！現在回來也跟我沒關係！”
“艾軍……”
“別喊我！我不想聽！你走吧！”
這些話小白岩也聽到了的，出於本能他也覺得這樣的話有些奇怪，他看著祁母。祁母的臉色異常陰沉，手正在發力，把刀攥得死死的，眼睛怔怔地瞪著，都不眨巴。
忽然祁母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加重了腳步重走回去，又咳了一聲，“小軍！誰來啦！”說著就進屋裏去了。
小白岩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外探著小身體往裏看。接下來倒也沒發生什麼，那男人很快出來了，步子邁得很大，速度也很快，而且臉色很不好，好像生氣了。
男人走後屋子裏的母子發生了激烈地爭吵，小白岩心裏害怕，就沒細聽，隻是無聲無息地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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