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7 更新時間:08-11-15 23:34
婆婆說多來了一個人,家裏破爛的茶杯該換了,順便也該買些必需品回去。
於是,雲依自告奮勇地攬下買茶杯的任務,興衝衝地跑到茶莊裏去,而瞎婆婆則在茶莊外的一家賣瓷瓦的攤子上停了下來。
茶莊老板見到雲依這麼個秀色可餐的小美人,料想她定是青樓女子,又或是富貴人家的小妾,故意把價抬得高高的。可惜,他忽略了雲依的粗布衣。
雲依摸著婆婆給的幾個銅錢,心裏的小算盤撥得啪啪直響。出聲大叫:“都說無商不奸,你這個奸商!”
她話音剛落,茶莊裏的其它顧客立即用懷疑的目光看向“奸商”。
一滴冷汗無聲地流過老板的脖子,他擺出職業化的笑容,問:“小姑娘,我哪裏奸了?”
雲依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立刻像放鞭炮一樣噼裏啪啦地挑剔起來,“你看看這茶杯,色澤暗淡,用的又不是上等材料,上色又不均勻,造型又不漂亮,憑什麼賣30紋錢?”
老板一聽這話,心裏直罵自己有眼無珠,遇上了這麼一個難纏的識貨的小丫頭,這下他奸商的稱號肯定傳出去了,這讓他以後在長安怎麼混下去啊?更重要的是,這點可不是他的……
麵前周圍的顧客質疑的目光,老板立刻賠笑道:“啊!我剛才說錯了,這個茶杯隻賣一紋錢……”
雲依還想與他討價還價,不過當著這麼多人,她又拉不下麵子,買了兩個茶杯就轉身走了。
茶莊外,瞎婆婆正罵著那攤子的黑心老板,引來了路上行人的憤慨。
雲依拿著茶杯,費力地擠進去,然後拉著其中一個觀看者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人衣服的價錢能讓普通的老百姓吃上一個月的飯,現在被一個“賤民”弄髒,心裏是極為不爽的。他正打算叫家丁好好懲罰這個不識好歹的女孩,卻被她靈動的雙目吸引了,目光再也離不開。
雲依見他不回答,用白玉小手在他眼前輕輕晃動,又問,“喂……你知不知道啊?”
男子回過神,結巴道:“知……不,哦,不知道……”
雲依沒有聽到,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婆婆的聲音吸過去了。
“白瓷溫度沒有黑瓷高,一摸就知道是黑是白了!大家評評理,這小販不是欺負我眼瞎麼?”
一時大家的指責聲紛紛指向小販。
雲依走過去說:“婆婆,這瓦瓷就不買了吧!反正舊的應該還可以用……”
瞎婆婆放下黑瓷,與雲依走出人群,留下周圍群眾對小販的怒罵。
華衣男子看雲依跟那個瞎眼婆子關係匪淺,立即獻殷勤般迎上去,一邊扶著瞎婆婆,一邊向雲依套近乎。
雲依一句一句公式化地答著,“嗯”、“啊”、“哦”三連音的使用頻率非常之高。
“姑娘是哪裏人?”
“原來是臨安的,後來搬去兆都了,然後乘船到這裏遇上暴風雨……”事實上,她是想說: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姑娘多大了?”
“15吧!”
“15歲,應該還沒嫁人吧!”
“沒有。”她現在已經亂刀斬情絲,把趙鋒“拋棄”了。
“姑娘可有親人?”
“沒有。”她與那頭豬一點關係也沒有。至於那個娘,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那是她無意中從宋遠之的口中知道的。
華衣公子見雲依已經到站了,才停下腳步,雙眼含情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不禁說道:“妹妹我思之。”
雲依一聽這話,“噗”的一聲笑了。她想起王爾烈的妙批了。當時一個考生連考三場後,頭昏眼花,將“昧昧我思之”寫成了“妹妹我思之”。王爾烈啞然失笑地順手寫上下聯,使這件事成為一時文人的趣談。
於是,雲依回過頭,展開燦爛的笑容,大喊:“哥哥你錯矣!”
華衣公子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沒戲了,他心裏安慰道:她不是不討厭你嗎?做個朋友還是可以的……
*
村裏的人知道村裏多了雲依這麼一個“外來和尚”,都很好奇熱情地“閑來問訊”。要至其家,設酒殺雞作食。
雲依跟在佘姨的身後,第一次仔細地欣賞村中的美景。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宛若陶淵明《桃花源記》中的世外桃源。
以後就在這裏住下吧!雲依這麼想著。
她不想在這裏白吃白住,自告奮勇地要幫他們準備晚飯,“嗖”地一聲跑出去了,佘姨連攔的機會都沒有。
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
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
白雲深處野人家。
村裏的自然環境好,山明水秀的。雲依很快就獵獲了幾條大魚,心想:今晚的飯菜應該還不錯!
日暮而歸,雲依遠遠就看到了那嫋嫋的炊煙,不禁加快了腳步。
瞎婆婆正坐在佘姨的家裏,跟兩個小孩講著故事,溫馨快樂。
她微微一笑,拿著木桶到廚房幫忙去。
佘姨的冤家長得很不錯,雖然說不上風華絕代,卻有著一股男子氣概。難怪會被評為村裏的“村草”,想來小白臉在這兒是很不受歡迎的。
佘先生一見雲依,愣了三秒,然後詢問“客來自何方”。這時雲依的劣根性又顯出來了,立即把自己的身世說得異常悲慘(作:這丫一定是偷看了我的《悲慘世界》)。什麼父母雙亡,什麼遭人毒打,反正把自己說成是沒有根的浮萍——無依無靠的一個小可憐。
然後,然後雲依這個大戲劇家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把佘姨家裏的各成員弄得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哄著謝大小孩。
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雲依才抽著鼻子,與眾人開始吃下那遲到的晚飯。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佘家的兩個小蘿卜頭吃得大汗淋漓,直說“好吃”。最後雲依告辭的時候,兩個小鬼還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的屁股後,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問:“雲依姐姐,明天你還來嗎?”
雲依的嘴巴比大腦運動得還要快,點頭答應的動作一套做下來,異常熟練。
等她的大腦開始正常運轉,歡呼的聲音已經在她的耳邊響著。然後瞎婆婆就客氣地說了好幾句“打攪了”,才與雲依回去。
一路上,她們遇到憨厚的大牛哥,收下了幾個雞蛋;碰到了嫻慧的蘇阿姨,接過了幾根大白菜……
雲依覺得自己成了珍稀的保護動物,被村裏人好奇地“觀摩”著;又或是成了嚴重的傷殘人士,飯菜等都由村民熱情提供。
外來的和尚好念經,雲依決心要“進化”成“當地的和尚”。
可是白雲純潔美麗,注定是要被人仰望和關注的。而追隨白雲腳步的人,也不少。
沒過多久,她平凡的生活又要被打破的。
她成了村裏的“村花”,每每出門,總會遇到幾個小夥子在對她吹口哨。就連去長安買點東西,也會很“巧合”地碰上那天看到的華衣男子。
雲依很納悶,心想自己已經很識趣地“隱身”了,怎麼還會這樣“受人矚目”呢?
華衣男子姓孫,名才暉,是長安有名的公子哥兒。他爹是鼎鼎大名的長安首富,牛得很。因為老年才得一子,所以對孫公子的寵愛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雲依聽到孫公子的大名,反應迅速地說道:“孫子小財龜(暉)。”孫公子聽了後,生氣地反擊,“謝言射……”然後就對不上了。
雲依直笑,“啊!對不上囉!快幫我拿東西吧!孫公子……”
孫公子的魂被她的笑容勾走了,木偶似地接過她手上的東西,跟在她的身旁。
經過“覓雲樓”時,雲依停下了腳步,雙眼亮閃閃的,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出所料——
“孫公子,覓雲樓裏麵的姑娘漂亮嗎?”
孫公子自然是回答“漂亮”了。
“那是我更漂亮還是他們更漂亮?”
“這……”孫公子無言了。
“既然你說不出來,那麼我們今晚去看看好了!”
孫公子這下已經弄清了雲依的小九九,可他還記著那句罵人的上聯,回答說,“不好。”
雲依一抬下巴,“搶”過了孫公子手上的東西,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不去我去,沒錢就……”
“我付!”孫公子一看雲依生氣了,忙接口說,“剛才逗你的,不要生氣啦……”
雲依找到冤大頭,可樂壞了,忙把手中的東西遞回去。
可憐堂堂長安首富的兒子,竟然淪為村裏野丫頭的苦力。
都不知道當初謝小姐是以什麼標準來評定慕容淩的。她現在這模樣,簡直就是禍害中的極品,就連慕容淩也隻有仰望的份!
不過一般來說,禍害都是不會承認自己是禍害的,就像造假分子說自己沒有造假一樣。更何況謝小姐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正一臉興奮與好奇地等待著黑夜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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