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99 更新時間:20-11-26 16:44
白河天水,起源於神仙居住的妙境“白湖”,它緩緩向東流,經過崇山峻嶺,如一條白練從數丈高的岩峭直瀉而下後開啟了急湍模式,沿途地形險峻,無橋,無路,無人煙,常人無法企及,其中某一段河麵兩岸形成沙丘,河中有一石,成為武林聯盟每年召開武林大會的聚集地,又作白石碑。
白石碑見證過許多場麵,比武大會,公審裁決,有的衝突,有的和諧,或有的不了了之不知為何而聚,可以做個總結,但凡白石碑出現武林盟主武紅玉的身影,鐵定有大事正在發生。
武紅玉,一個年少時風流倜儻的斯文才子,一躍成為武林界的領頭羊,身陷江湖,事與願違,他必須不在乎自己想做甚麼,因為任何他想做的事皆能在執行前夕突然間被冷骨劍心推翻,有趣的是,這一回,武紅玉真真做的了主。
他慎重端倪佇立在眼前的一百零七條江湖好漢,他們沿著河岸等距排開,布成一條威武雄壯的人龍陣,這些皆是武林聯盟各門派出的高手,接獲武紅玉發出的召集令,為祭出聯盟公法其中一項專為懲罰惡人的手段──白河罪人祭──而布陣在此。
設香案,請河神,以白河天水為證,一人轟罪人一招,打死無悔,受罪者以此贖罪,假若罪人命不該絕尚存一口氣,任何人便不能再故意為難;假如魂斷氣絕,立即扔進急湍裏,任憑流水將之帶走,這就是武林公法中罪人祭的法則。
急湍,會吃人的漩渦它張開大口,從古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逃過懲罰,今日是誰不怕死?
白河岸亂石累累,一塊亮白如雪的天然石碑矗立在河道中央,河水劃開兩邊從它左右流過,曆經數萬年的淘洗,這塊石碑造型嶙峋,表麵光潔,質地堅硬,樹木撞它不動,滾石擊它不碎,可謂是一塊世間罕見的奇石,祿馬台武氏祖先欣賞它之堅忍不為所動,點上紅漆,寫上白石碑三個大字。
眾多武林高手曾經在這裏代天問罪,他們所處理掉的武林公敵可寫成一冊警世名言,包括萬惡不赦的江洋大盜、殺人如麻的殺手頭子、以及許多地方上為非作歹的大惡霸,至今還沒有人通過考驗,命喪白石碑乃是必然。
河岸最末端立著一名弓箭手,射出之快箭帶來一陣冷冽疾風,一隻百步穿楊的利箭呼嘯而至,不偏不倚插入白石碑前,顯示了箭主完全掌握精準無誤的箭法。
寒箭做焚香,河水為香爐,以熾熱血肉為終點的冷箭正式宣告布陣完成,罪人祭正式啟運。
武紅玉已記不得這是自承接盟主以來第幾回以盟主身分來到白石碑,此時,其他門派首領早已先行一步抵達白河會場,選定位置,各自守在區外目不轉睛地噤聲觀看是哪一個惡人接受聯盟製裁,這些首領上奉武紅玉為盟主,對於罪人祭這種方式,某些人立場中立,某些人主張以德服人,自然,亦不乏與惡人不共戴天的堅定裁罰者。
白水青山為襯,一眼望去,一群領命代天行道者各個外形精幹,不動如鬆,全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各門高手,他們的手掌長滿了厚繭,比石頭還硬的拳頭很會說話,一招相抵一身罪,這不是白白便宜了對方?千萬別這樣想,誰小瞧了這些經過千錘百煉的拳頭,就是個眼如青豆的井底之蛙。
罪人何在?
忽地,一名麵容陰騭的身影竄入沙丘,與武紅玉麵對麵而立。
沈熒?!
這些人今日要處理的人竟然是沈熒!
這是甚麼情況?
白河兩端遭封鎖,長達數十裏,今日,武紅玉要公審沈熒!
方才那隻藍翎箭一到,宣告最末一員位置已布署完畢,一場武林製裁可以即刻展開。
武紅玉身邊主司瞭望的人員上前悄聲附耳報告情況,言畢,一幹護衛徐徐退至後方。
武紅玉單獨一人麵對沈熒,江湖上什麼窮凶惡極的人他沒見過,為主持正義,他必須展現大公無私,但沈熒格外特別,製裁此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更何況,沈熒本可逃避這場武林公審,但他還是來了。
武紅玉身掛一劍,眼神赫赫,親自約見:“你之所為引起了千堆雪,沈熒,今日你若能活著,吾期盼未來與你合作愉快,記住,當家不鬧事。”
沈熒不答腔,他冷眼審查武紅玉的神采,突然嫉妒起姓武的這戶人家。
武紅玉說出自己的立場:“沈熒,若非看在玄英王之子的麵子上,我根本不會考慮與你合作,更別談將你沈氏一族編入我祿馬台提拔你的族人,我這麼做已引起聯盟成員群起憤怒,認為我有所不公,為了平息眾怒,今日特地令你前來受罰,你既已出現,表示你是條漢子,同意接受公審,為你過去的所作所為負責。”
沈熒他還是不說話,冷冷看著對方。
作為裁決者,武紅玉以盟主身分不客氣指責其過:“沈熒,你可知你犯下大過,過在殘暴無道,欺淩百姓,濫殺無辜,即使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足惜,但吾思來想去,你同時也立下了大功,功在將玄英王之子拉拔得很好,保護得相當周到,為我武林聯盟未來之主奠下汗馬功勞,否則,你也沒資格使用罪人祭來贖罪。武林聯盟一百零八個門派今日已擺出一百零八道難關等你來領受,如果你能活著走出罪人祭,吾等便允你洗心革麵機會,接受天意,從此不再為難你,讓你重新做人。這第一道關卡就是我,對你,我是不會放水的,至於其他人是否要饒過你,得看你自己的運氣。”
這是甚麼情況?
一條通往四麵八方的道路,有人要從低處往高處走,有人要舍棄亮眼處往平凡處走。
姓武的,代表人物武紅玉,他唾棄滿手血腥的命運,厭倦這個殺戮江湖,他耗費了數十年來調整祿馬台,就像安排後事,心心念念皆是如何率領我武家人完美地告別江湖,從此不當江湖人,往後不涉江湖事。
與他恰恰相反,這姓沈的,代表人物沈熒,卻因厭倦沒有姓名的家族命運,強行掀開祖先訓示的罩子,準備在江湖上為他沈氏家族發聲,爭一個光明遠大前程,我願生生世世在江湖上奉獻,但必須給予我沈家人一個實至名歸。
生在江湖,兩種人,兩樣情,沒有誰是,也沒有誰非。
個人的歸鄉濫觴於人心所執著的一廂情願,如此而已。
眾人後方議論,想要叱吒江湖的人很多,沈熒今日最有可能的結果應該是被扔進白河失去性命,他絕無可能活著離開,此時,四周開始泛起了眾人謾罵的笑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沈熒,你今日罪有應得,還不快快受死!”
沈熒不說話,麵容嚴肅的他比開口怒斥更加可怕萬倍,厲眼一掃,明白哪些人恨自己恨得牙癢癢巴不得自己快點兒死,雖知仇家無人會手下留情必將自己逼上絕命,但他還是來了。
罪人祭時辰已到,白河岸,武紅玉細思量,一拳轟出!
熒爺運起小周天,全身遍布真氣,不愧是武功絕頂的行家,硬是接下!
隨後,一百零七條各派高手摩拳擦掌,式式相逼,招招不讓,驚險的白河畔,不要命的沈熒以肉身接下拳掌與腳功,血湧千丈,紅雨萬點,每過一關便在足下拖出更多血痕,闖過第三十關之後,他身上的筋骨斷的斷、碎的碎,他的氣息漸趨紊亂,一幫人等著將他扔進河裏。
忽爾。
一陣歌聲不知從何而來,盤桓在林梢。
林間的歌曲輕輕哼著,是個年輕的樵夫?
歌者的音調起伏甚巨,想哼什麼便哼什麼,仔細聆賞,不,歌者他尚未正式吟唱。
清清嗓子,吊吊嗓子,引吭得亂七八糟,音如笨鳥墜海,不是曲子也不安守某個調,歌者他就隻是單純地喉嚨發癢,啊了之後還是癢。
歌者習慣對空中說話,他一如往常。
歌者說,“白流沙讓我來這裏做一筆交易,拉拉喉嚨,清清嗓,對方就會循聲找上門來,唉,這多沒意思,我還是唱幾支好聽的曲子吧。”
“這荒郊野外能做什麼交易?公子,咱還是快些回去。”空中發出了聲響,是隱藏在密林的護衛。
歌者說,“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出門一趟,這越是神秘的交易地點表示這東西越是稀奇。”
甚遠甚遠處傳來十分微小的碰撞聲,於是空中再度發出幾句嘀咕,“附近有人打鬥,公子,你可別擾亂他們練功才好。”
這名公子何人也,正是極極公子慕錦。
白石碑前布下人龍陣,陣內開始出現異常現象,這些出拳者平日裏力大如牛隨意使出一拳便能將人打死,可就在那淩亂的聲音侵擾之下,拳頭僅餘一成功力,打在沈熒身上頓時全泄了氣。停頓片刻之後,又傳來比較象樣的曲子,音波悅耳,分明就是故意唱山。
哪來的刺客?莫非是你沈熒的助手?
人龍陣眾練家子驚覺不對勁。
武紅玉遣出左右護法上前安撫紛亂,“哪來的刺客不用刀槍劍弩,那隻是一個路過的旅人罷了,別理他,更何況,這聲音距離白石碑好幾裏遠,就算要去找他算賬,一入叢林未必能將人找到,繼續,天黑之前咱必須下山。”
沈熒走過一關又一關的裁罰,這些繡花拳腳對他已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天意。
是天意。
一幹人氣憤扼腕,老天爺你怎能不長眼,他是萬惡的沈熒,怎能若無其事輕輕放過,絕對不可以!
感知陣陣不懷好意的氣氛,沈熒朝四麵八方怒瞪,那如刀的眼神似乎說著:“本座就是老天爺,今日這場子,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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