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7 更新時間：08-07-18 18:45
江湖就是那所謂魚龍混雜的特殊地帶。
江湖就是那規矩與朝廷有所區別的特殊地帶。
江湖就是那實力至上新舊更迭長江後浪推前浪的特殊地帶。
……總而言之，江湖——特殊地帶是也——！
下麵要講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樣一個特殊……好吧是我？嗦——地帶，於是這故事少了梁祝的感傷，少了宮闈明爭暗鬥，少了詩詞歌賦文人風采，也就無可厚非。除非有誰大喝一聲：沒有這些還算故事嗎？！
——我又沒說是那種故事，我說的是故(過去的)事……
風閑草軟，陌上青青如雨新。垂首燕過，仰首無痕。
陌上有雪衣少年一名，後有鵝黃絲衣少女一名。
少年名羽宮，少女名鏤月。
鏤月算了算，距離遇見羽宮已接近一個月了，換言之，這家夥保持這副冰山臉也已接近一個月了。
這期間無論何時，這位美人都從來沒有別的表情。鏤月也沒想過要去逗他。隻是當每她想起他們的相識，還依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與這位冰山美人的邂逅隻是意外。
鏤月說不清那時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這家夥雖很冰山，卻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當然，鏤月也設想過假如羽宮並未救她的情況。——雖然很令人匪夷所思，以她的身手，那麼幾個江湖宵小絕然不是她的對手。她在江湖上其實早就混慣了，雖年紀……卻也算得上一老江湖，加之頭腦還不錯，為人處世頗有風範，也為她在一小群江湖人士之中賺了點喝彩。隻不過她不但不在乎，反而還有些不平。平時懶散得天昏地暗，所以有事沒事都不怎麼經心——名聲這回事，一邊去！
至於兩人初識……
話說這羽宮當時一襲琉璃白冰絲縛雪衣從天而降，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家都相信仙人就是這模樣，大家都什麼也說不出來。後來，那幾個誤以為她軟弱好欺負找她打劫的笨蛋就這麼嚇跑了，狼狽的樣子和之前的凶相大相徑庭……於是她想，做仙人真好。從此決心賴定他，請他教她修仙之道。
“我說過我不是仙人……”羽宮再一次耐心解釋。他實在弄不明白為何這位少女看起來還頗機靈，行事卻如此糊塗。他確乎不是仙人，——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騙誰呀你！你說不是就不是？你要是騙我我找誰賠去？！”少女雙手一叉，不爽地昂起頭。
“……”
“喂喂！嫌我長得不夠好看呀？幹嘛盯著我的臉？！”
羽宮搖搖頭，冰封的臉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無奈。他轉過身，拂廣袖欲離去。
“喂喂喂~~~！等等啊~！我已經走不動了啦~~~！！！”
“哦？那豈不是正好。”
鏤月氣憤抬頭，以為對方有意調侃，不料羽宮仍是那張冰冷而認真的臉。
“唉……真是……”鏤月搖搖頭，卻沒再生氣，“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能告人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才這麼急著趕我走？”
“我並未趕你走。”羽宮看著她，又補充道，“隻是……跟著我的話，我無法確保你的安全……”
“嗬嗬，沒事沒事~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厲害的！絕對不會做拖油瓶！”
“追殺我的是幽魄門……”
“你說什麼？我好像沒怎麼聽清？”鏤月打斷他，表情有點僵硬。
“……”羽宮心裏明白為何她這麼問。——幽魄門，江湖之中最為詭秘的暗殺組織。幾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昆慈山莊滅門慘案，恐怕就是幽魄門所為。可是，為何幽魄門無緣無故追著他不放？他確定自己從未招惹過他們。況且他羽宮剛剛從夢鸞穀出來，誰都不認識，師傅與武林爭鬥亦了無關係，怎麼又會找上他？況且為何偏偏是他？根本就沒有理由不是嗎？
“你不舒服嗎？臉色變好差哦！”鏤月湊上前，一副慈母擔心犯難小孩的表情。
“幹你何事？”羽宮回道。雖然話不中聽，冷冰冰的，其實也隻是因為他從小長在夢鸞穀，沒有機會與人交流。可惜很少有人能明白，隻當了他是貴人眼高，年少傲慢。一路走來，雖也有好奇的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卻是無人將他當作普通人來理睬。這樣一個人行走，漸漸深化了與這江湖的距離感。
鏤月其實也不明白。但是鏤月知道當一塊冰山有多麼不易：你想，當冰山多苦啊！想笑不敢笑，想哭又不敢哭，生氣疲倦了也隻能忍著，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臉是鐵的臉是鐵的……”——多不爽外加鬱悶哪……
另一邊的羽宮卻陷入深思——
為何人人都妄圖修仙？秦皇漢武自視武功甚高卻不滿足，非留下尋仙不得之事供人談笑；多少煉丹服丹之人命喪當場，白骨枉然，而後來者卻無一醒悟。悲劇一再重演，卻抵不過“長生不死”的誘惑。想到這裏，不禁暗自感慨——是為何苦？
鏤月繼續當他是在為幽魄門的事犯難，開始策劃“解決方案”。
羽宮繼續為古人之無奈舊事黯然惆悵。
“不要擔心，那‘有破門’隻不過是想要招納人才而已……”
“……”
“大不了小女子我‘舍命陪君子’，幫你避一避如何？我對‘有破門’的追捕方式什麼的還比較熟，還知曉這一帶最好的藏身之處。怎麼樣，不錯是不是？我鏤月可非忘恩負義之人，仙人怕麻煩的話小女子必定全力相助！”
“……”
“實在不行你就早早回你的仙山……當然請仙人您大發慈悲將我帶上。——仙人住的定是桃源吧，比人間好很多對不對？紅塵瑣事可煩得緊呢！”
“……不要太執著於修仙之事，這樣不好……”羽宮不知該怎麼勸，隻是猜測大概越美麗的女子越不想看自己紅顏漸老，就不可例外地對修仙這種事異常執著。
事實上自己修煉的也是可葆青春的武功也說不定。從小到大都快二十年時光，師傅的相貌卻連一點點變化也無跡可尋。如果不是因為出穀辦事，他恐怕還不知道人生在世總是要老的……果然還是得見見世麵才好。
“我沒有執著要修仙，我隻執著世外桃源！”鏤月不屑地甩頭，“不死算什麼？不老……也不錯的樣子……咳——總之與我無關的，——我隻要求隱居而已，那麼功利幹嘛？！”
不是修仙，隻為隱居？羽宮疑惑地打量著麵前神采奕奕的少女，開始猜想她大概有點特別。
至於是哪裏特別，別說我們，估計連他也不曉得吧……
人真是麻煩的生靈，想得多了，順帶連自己也給弄糊塗，——卻總認為是所謂“命理”；到時弄得自己陷入了什麼出人預料的困境時，又一臉受害者模樣，大呼“天要亡我”雲雲。不明智得亂七八糟。
可事實又證明，人固然亂七八糟，卻還是創造了許多不凡的故事。當然其中就包括羽宮與鏤月的故事。雖算不上傳奇，也似乎不夠那樣轟轟烈烈蕩氣回腸，但至少——有人相遇就注定了有人的心要受點小苦的。這也算得上一次人生的冒險罷。
“但——”夢鸞穀不許外人進。
少女撇嘴，看樣子有些不耐煩了。
盡管有求於人的人是她。
“那裏不行……還是另找一處罷……”
鏤月打斷他的話，眼神仿佛蒙著一層薄冰：“夠了，我已經明白了。”
羽宮不解地眨眨看不出絲毫時光流逝的雙眼：自己才為她商量對策的說，怎麼不說一聲就變臉？
我知道~我很？嗦，很麻煩嘛，我知道，——不過嫌我煩而已，拒絕就幹脆點，說這麼委婉趕得走我嗎！不要以為我是不識趣的傻子！！！”少女一揮衣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隻餘白衣少年一臉茫然表情無辜地自語：
“隻不過解釋一下而已……”
是的，“隻是”而已——而已。
可惜而已是沒有錯的，錯的是人。人就是麻煩的生物，有什麼話，什麼心事，俱是等到不得不說時才溫溫吞吞說出口，甚至讓記憶生鏽，桑田滄海，一切都灰飛煙滅，最終人事已非，才去痛苦，才去內疚追悔莫及。
有時，人的確就是這樣自己懲罰自己。
不過也許有些人是不一樣的。有些人不僅有“緣”，還懂得自己把握“分”，於是有“緣分”源源不絕。這種人除了運氣好，還有一點就是心理素質高，怎麼為“命運”所折磨也不會覺得灰心。
主角都是幸運兒，但沒有幸運兒是草包，否則再幸運也難保不出意外。至少具有一技之長，遇到什麼也不會出現自救無門的狀況。
鏤月和羽宮的江湖一行，如今算得上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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