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32 更新時間:20-02-04 20:52
那之後,我向阿綾詢問了一些關於晏氏夫婦的事情,方知曉他們是從南鸞國而來,由於晏離雪與南風醉有些交情,受南風醉之邀,借住在他的府邸上。除此之外,阿綾對於晏離雪的了解,恐怕還不如我知道的多;至於這位神秘的“晏夫人”,就更是無從知曉了。
看來我若是想要深入了解這其中的八卦情況,還得同豆豆搞好關係。
隻是這兩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攪擾在我腦中,既然現在好不容易來到這一片安定之所,我便得好好將眼下的情況分析一下。
我請阿綾給我準備的筆墨紙硯,打算將從昨日開始的一樁樁事情記錄下來。
“姑娘會寫字?”阿綾豔羨的神情不似虛假。
“這有何難。”我隨口道。
“姑娘真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阿綾慢慢低下頭去,“奈何我們做下人的,目不識丁,徒有羨慕的份兒了。”
“……”我見她神情落寞,不知怎的竟想起蘋兒來,心裏不是滋味,遂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綾”字,遞給她,“喏,這便是你的名字,送給你啦。”
“我的……名字?”阿綾喜出望外,“謝謝姑娘!”
“好啦,你去歇著吧,我一個人就好。”並非我有意打發她,而是隻我一人方便思考,於是阿綾千恩萬謝地走了,我方鬆了口氣。
我另攤開一張玉宣,努力回憶昨日至今日的經曆。
首先是在祈雨橋上被蒙麵人撞到,險些“再度”墜湖,幸而被某人所救。那蒙麵人是何身份,而救我之人又是何人?想了想,我在後麵寫下“異瞳”二字作為標注。
其次,李清明來將軍府尋謝淩議事。他此番匆忙來訪,是否當真如我猜測那般,與幻氏黨羽有意結交有關?
然後就是今日,晏離雪和南風醉前來,晏離雪識破了我的身份,並與我達成了某種共識。這兩人身上有太多秘密,隻是我甚至根本騰不出閑暇來仔細思量。
最後,幻山河拜謁將軍府,同時向我拋出了那一枚重磅炸彈。莫管那幻山河的侄子何許人也,他都將我置於一個難以擺脫的困局當中。
這之後,我就“大義凜然”地,離家出走了。與其說是“散心”,倒不如說“逃離”更為恰當些。但不論是哪一種說辭,要是能像影視作品裏那樣給我作為“閨閣小姐”的名聲造成不良影響是最好不過的了,或許撞上大運,還能因此遭到那幻氏子弟的嫌棄,主動毀棄了這扯淡的婚約,豈不皆大歡喜?
哦對了,險些忘了——我將手伸進衣袖,掏出了那一把暗藏於內的短刀,輕輕放在書案上。
我不知道一樁樁事情是否存在某種內部關聯,亦不清楚是否都與我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我清楚,眼下的情況而言,無論我企圖探究什麼,解決什麼,甚至是以何處作為困局的突破口,都隻能靠我自己了。
唉,若是蘋兒還在,我至少還有個說說閑話的人……那時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同她道一聲別。我別開目光,望著月光在地板傾瀉下的銀白色剪影,竟有些出神。
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是照常起身準備晨跑——就算住處變了,鍛煉身體的好習慣也不能更改。由於這一趟出來得匆忙,我沒有把上將軍府裏的那些個改良版“女式褲褶”帶來,所以昨日央求阿綾幫我找來一套小廝的衣服,此番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實在有些大了。不過還好,並不影響活動,更何況裝扮成男子更方便獨自出門。
將軍府地處鬧市區,宅邸密集,人流量又大,所以我習慣於在府內跑圈增強體能。眼下南風府雖然麵積不大,但好在位於風都郊區,地廣人稀,實在是鍛煉的絕佳場所。隻是我出府的時候可把阿綾嚇壞了,匆匆忙忙地就要跟著我一同出去。我估摸她的體能也不比蘋兒好到哪裏去,遂哄她在府裏幫我準備早餐,自己同月桂姑姑說了一聲,便出了門。
清晨的空氣質量好得沒話說。我深深地吸一口氣,隻覺得通身的疲累和煩悶都煙消雲散了。我素來喜歡跑步,越跑越歡,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輕盈了不少,這樣下去莫說是長命百歲,長生不老都有可能吧?我誇張地想。
南郊並不在風都地圖上,所以我跑過的每一步於我而言,都是全新的景象。南風府雖然地處城郊,但也並非荒無人煙,我沿途看到了幾方店鋪,幾個村落的人家,以及遼闊的百十傾良田。除此之外,竟還有意外收獲——我在距離南風府不到十裏路的地方,發現了一片馬場!
有意思,我想,之前在將軍府隻看到馬廄裏拴著幾匹馬,還不曾親自試過,此番既然有幸發現了這麼一塊寶地,自然沒有輕易放過之理。若是能夠學會騎馬,想來以後不論去往何處,都更方便,也更具有自主性。
回到南風府的時候,府裏的人早已經都起來了,望見我身著小廝的衣服,滿頭是汗,不免目瞪口呆。我笑著同他們打招呼,然後去房中換了衣服,準備用早膳。
南風醉仍是不知所蹤,餐桌旁隻有我、晏離雪和豆豆三人。我不在意豆豆身為丫鬟為何能夠同她的主子同桌而食,也暫時沒再管那始終見不著人影的“晏夫人”,隻是好奇南風醉的行蹤:
“他怎麼這麼早就出去了?”
“謝姑娘不也是天尚未亮就出門去了?”晏離雪笑了笑,豆豆隻是別過臉,不看我。
“誒?難道他同我一樣,出去晨跑了?”我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阿綾在一旁悄聲道:“姑娘,大人他一早趕去上朝了。”
原來如此。
以南風府這偏遠的地理位置,他恐怕起得比我還早。
“嘖嘖,太辛苦了。”我由衷感歎。哪知晏離雪僅嗤笑一聲:“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從未有人強迫於他。”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麼?!我算是看出來了,南風禦史可是真心實意待人,但這位自命清高的晏離雪,壓根沒把人家當回事啊。
我撇了撇嘴,嘟囔道:“塑料兄弟情。”
“什麼?”晏離雪微微蹙眉。
“誇你呢。”我沒再看他。
晏離雪:“……”
南風府的院子同樣比不得將軍府的寬敞,但開辟出我的一方運動場地還是綽綽有餘的。飯後在房內隨便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我便又換上小廝的衣服。我既是未出閣的女子,平日裏自然將頭發半披散著,隻在腦後鬆鬆地綰一個髻,看起來雖然溫柔大方,但實際上頗為礙事,尤其是在我運動的時候。之前在將軍府,蘋兒手巧,在我的示意下會幫我盤成類似現代的“花苞頭”造型,既不壞了規矩,也不顯得累贅。而此番在南風府,阿綾卻是束手無策,加上在旁人的地盤也沒有多事的道理,於是我便將長發分成三股,編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腦後,也算是清清爽爽。
我先是在院子裏做足了準備活動,確保四肢都舒展開了,這才抽出袖中短刀,回憶著電視劇裏的武打場麵,開始琢磨著練習刀法。但作為一個橫衝直撞的初學者,我一個不小心,便被刀刃劃傷了左手手掌。我疼得齜牙咧嘴,卻又不好意思大呼小叫,所幸隻是劃傷,傷口很淺,加上我練刀的熱情正盛,所以我草草處理了一下,並未包紮,便又投入到練習當中。
雖然此番於我而言仍是胡亂揮舞,與先前在家並無區別,但現在我著裝輕便身姿敏捷,即便是毫無章法地舞動看起來也利落生風,有模有樣的。至少唬得阿綾與其他府中侍婢紛紛圍觀,時不時還拍手叫好。
當然,除了某個性格別扭的小盆友。
“刀法雜亂無章,連基礎都算不上,還敢在此處丟人現眼,都不知羞恥麼?”
“……”我“唰”地將刀收入腰間的刀鞘,回過頭來,笑意盈盈地望著豆豆,“喲,沒想到你居然得空來同我搭話——小丫頭?”
“你說什麼?!”這一招還真屢試不爽,隻是我沒料到這小孩兒當即跳起,竟然揮拳想來揍我。我又豈會令她得逞,身體稍稍一側便靈巧地避開,旋即一手按住她的腕,輕輕一掰,便將她的胳膊別在身後。她騰出另一隻手揮向我,同樣被我輕易控製住,扣在背後。她隻能側過臉來嚷嚷:“趕緊把本大爺放開,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哎喲,我好怕怕喲~”瞧她,明明是個水一樣可人的粉嫩小姑娘,也不知哪裏學來的“本大爺”這種中二自稱。我故意鬆開了對她的桎梏,扳著她的肩膀轉過來,令她麵對著我,然後半蹲下去,親昵地說,“你能怎麼樣叫我好看呀?”
“你……!!”
“豆豆,”清洌的聲音傳出,晏離雪和南風醉一道往這邊走來,“休得胡鬧。”
“阿雪!分明是這丫頭她……”後半句到底沒說下去,看來這小盆友也不是喜歡向大人告狀的那種討厭鬼嘛……我對她不禁多了幾分喜愛之情。
“謝姑娘的發型,倒是別致。”南風醉闊步朝我走來,望見我不倫不類的發辮造型,卻也沒有過多詫異,隻是瞥見我腰際的短刀後,有些驚訝:“謝姑娘方才,可是在練刀?”
“亂揮一通罷了,根本入不了眼。”我還沒開口豆豆就搶先說道,然後拋來一個自以為充滿蔑視但在我看來無比可愛的目光。
“我是很想學習刀法,隻可惜一點兒基礎也沒有,所以隻能胡亂練一練。”不會便是不會,我說得灑脫,絲毫沒有遮掩之意。
“難得謝姑娘有此雅興。”南風醉的笑容溫暖又迷人,“姑娘若是不嫌棄,在下陪姑娘一起練刀如何?”
“此話當真?!”我自然清楚南風醉與其說是“陪我”,不如說是“教我”,願意親自教我這樣一個毫無基礎的人還說得如此謙遜有禮,真不愧是南風醉啊。
若不是早就心係太子殿下,加上還有不曾謀麵的水媚,我說不定就要忍不住打破書中的cp線了。
“姑娘可否將腰間佩刀借予在下一觀?”南風醉的視線落在我腰際的劍鞘上,目光夾雜著三分探尋和一絲驚異。
“好啊。”我嫻熟地解開短刀,連著刀鞘一起遞給南風醉,他大略端詳須臾便“唰”地抽出短刀,鋥亮的刀麵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而神秘的光澤。
“確是好刀。”南風醉的雙眸掠過一抹驚豔,“竟是由異域的罕見材質打造,刀刃鋒利,刀身卻精致輕巧,恐怕整個北笙也見不著第二把。”
他提到“異域”二字,我腦中冷不丁閃過那日在祈雨橋瞥見的一雙藍碧色異瞳。隻不過下一秒,喜悅便盤踞了我的大腦——哇塞……看來我瞎貓碰到死耗子,居然尋到寶貝了!我在心裏美滋滋地想著。
南風醉將短刀歸還給我,視線似從我左手的傷口劃過,遂將話鋒一轉:“不過姑娘若是想要從基礎招式開始練起,在下建議不妨先使用尋常刀具,一來不容易被此利刃所傷,二來尋常刀具笨重遲鈍,等使得熟練了再換上這一把短刀,興許會覺得愈加輕便靈活——姑娘意下如何?”
“也行。”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便點頭同意了。他笑了笑,又喚來了阿綾,命她先替我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我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便隻稍微抹了一點藥,簡單地包了一圈。等重新回到院子的時候,南風醉已換上一身輕衣便服,管家袁伯站在他的身旁,見我走來,便把手中一米長短、樸實無華的環首刀交給我:
“南風府不比將軍府,姑娘先拿這把試一試。”
“謝謝袁伯。”我雙手接過這把無甚雕飾的普通刀具,掂了掂分量,覺得應該在一斤半到兩斤之間,不算重,但也絕對不輕便——這要是使得順手了,那短刀還不是遊刃有餘?我不乏欣喜地設想自己成為“武林高手”的那一天。
南風醉確實是個極好的老師,耐心細致,循循善誘,加上我又是一個不辭辛勞不怕吃苦的徒弟,所以練了沒幾日就已完全不似最初那般毫無章法地亂舞一氣了。一周下來,我已經學會了幾個簡單有效的招式,慢慢地從南風醉單方麵的“教授”變成了可以同他對打幾個回合。我不清楚他的功夫如何,但可以肯定他每次同我過招都會裝作不經意地放水讓我嚐到些許甜頭,從而愈加激發了我訓練的熱情。奈何他有時事務纏身,見不著蹤影,我於是一逮到他就邀他過招。一時間,南風府中“乒乒乓乓”的兵刃之聲成為了一種常態,除了府中的仆役,有時晏離雪和豆豆也會禁不住駐足觀看,但始終沒見著那位傳聞中的晏夫人。
正所謂“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我每日不分晝夜、堅持不懈地練習之下,每每同南風醉過招,都會發現他目光中的驚喜之色。
“謝姑娘果真有將門女子的風采,非但身子矯健程度不亞於男兒,刀劍招式也學得極快。”這一日,南風醉在同我過招數十回合以後,不禁感歎,“真乃尋常女子望塵莫及的天賦。”
“哈哈……是嘛。”我被他誇得不好意思,心中卻明白,原本的謝莞齡,根本就是弱柳扶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若非我一日不停的體能恢複訓練,恐怕現在還是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擔擔,活脫脫一個病弱西施吧。
不過若說天賦,或許也真有些,至少我相信倘若謝莞齡這具身體當真一點兒運動神經也沒有,任憑我怎麼折騰體能訓練,也沒多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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