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30 更新時間:20-01-30 22:50
“駕!!”
花印高高揚起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在疾馳的馬上。兩匹轅馬嘶鳴著向前跑著。朝央挑開馬車簾幕,回首看向身後不遠處身著青色鎧甲的堯國軍隊,左手下意識的握緊腰中佩劍。
“殿下,疾馳了一夜,轅馬拉著馬車腳力已是不濟,而且這上山的道路因為覆著的這些積雪馬車行在上麵也會十分不利。”花印側臉對身邊的朝央說道。
此時已是晨光熹微,光芒透過還有些泛著青灰色色澤的雲層,在穆國這個北方小國,連暖陽的日子都是那麼短暫,如今按時令才是初秋穆國卻已是雨雪霏霏,感覺不到任何溫暖的感覺。而快速飛馳的轅馬,攜裹著的陣陣勁風,更像是冰刀割在臉上。
懸崖峭壁,狹窄的山路上幾十號人馬奔馳,不時有積雪裹著石子滾落深不見底的山澗。朝央看了眼腳下的道路,隨後對護衛在馬車身後的藤芳喊道:
“藤芳,讓後麵的衛士全部到前麵去。”
藤芳不解地抬頭望著朝央,隨即便沉聲應道:“是!”
見後麵護衛的五位死士全部都馳馬跑到了前麵,朝央這才轉身對花印吩咐:“花印,棄車,驅馬。”
“是。”
朝央抽出手中一直握著通身黑色的長劍,斬向連係馬車與馬匹的革帶,在馬車失去牽引力而滑向後麵的瞬間,跳上前方依然在奔跑的馬上,加緊馬肚:“駕——”
————眼看就要追上前麵逃掉的穆國末裔,卻看到前方原本在後麵護衛的死士突然跑到了馬車前麵。姑蘇客立時察覺不對,想叫後麵的軍士馬上散開,卻想到,這裏是山間狹道,如何散開!!!
“後退!所有人馬上後退!給我退到山路轉角處,快!!”這裏本就是上山的坡道,加上之前的積雪凝固成了冰麵,馬車的向下俯衝的勁頭隻會越來越大,好在幾裏外便是轉角,馬車隻會順勢衝出山崖,隻要退到轉角處——姑蘇客望著勢如破竹半俯衝而來的馬車,自己此時再調轉馬頭是不可能逃掉的,不如迎麵直上!姑蘇客當機立斷,一咬牙勒緊韁繩,打馬直衝而上————坐下夜擎仰天長鳴,卻是縱身飛躍,直直踏上馬車棚頂,借著頂麵的承力,夜擎再次淩空飛起一舉跨過呼嘯而來的馬車。
姑蘇客跨坐馬上回身看著因避讓不及而被馬車衝擊跌落山崖的將士,馬車撞在岩石上的撞擊聲和將士的哀嚎,本就冷凝的麵孔更加森然可怖,五十人的精騎,眼看著馬上就要追上這個穆國末裔,哪知卻被他反將了一軍。姑蘇客望著早已不見蹤影的穆國末裔和一幹人等,鷹隼般的眼中是翻滾的怒火,握緊韁繩的手仿佛都能聽見關節哢哢地聲音。
“將軍,雖反應及時勉強躲過,但是我們這邊的精騎卻一下子損失小半,這下子如何是好?”副將策馬上前詢問,雖然對方才的意外有些心悸,但是作為一名將士他很快便調整好心態,策馬上前沉著問道。
“如何是好?當然是追!”從牙關裏擠出的字眼,姑蘇客揚鞭策馬,馬蹄裹著泥土冰屑,飛馳而去。
副將當即也打馬跟上:“都給我追。”
“是!!!”
“殿下好機智,以一架馬車便損了堯國派來的一些追兵。”花印聽著身後的撞擊聲和慘叫聲,興奮地大呼起來。
“別廢話,抓住這個機會得趕快擺脫他們。”朝央騎在馬上,奮力驅馳著坐騎,目光直視前方麵色沉著。
“是!”花印見朝央並無半分鬆懈之心,那些活躍氣氛的言辭便也壓在肚子裏了。等擺脫這些麻煩,再說些笑話逗逗小殿下吧。
“殿下,過了前麵的木橋便是格蘭山。格蘭山地勢比之鍾離山更加險峻,地形錯綜複雜,加之樹木高大,枝繁葉茂,終年不見天日。我們若借格蘭山的地形應該可以擺脫這些窮追不舍的堯國士兵。”藤芳驅馬行在朝央右側,稟報著他們接下來的應對方案。
“而且,就如花印所說,疾馳一夜,馬匹已是有些疲憊,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擺脫他們……”
朝央點點頭,“嗯,就這麼辦。”
連接鍾離山和格蘭山的木橋就在前方,依稀能看見崖邊木樁,馬匹奔馳,迅猛激烈。朝央卻突然勒緊韁繩,猛地拽住準備繼續奔馳的馬匹。全力奔跑的馬匹受到牽扯,慌忙刹住腳步,頭顱高揚,雙蹄高舉,嘴裏發出嘶鳴。
朝央穩住馬匹,原本就有些沉重的臉色在看向前邊的斷崖時更加難看起來。
“殿下!這……”藤芳不可置信地看著斷崖處,臉上是與眾人一樣的震驚——原本連接兩山的木橋因常年的風吹日曬,雨水侵蝕,木板早已腐爛不堪,隻剩數道鐵索懸掛在半空,被風吹動得嘩嘩作響。
朝央無言地望著他們目前唯一的生路,眼中的晦暗更加深沉。準備說什麼時,耳邊卻聽見不遠處雜亂急速的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向這邊襲來。
朝央將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其他人也瞬間進入備戰狀態,將朝央護在身後,警惕地望向前方。
“籲——”姑蘇客勒緊韁繩,在朝央等人對麵停下,身後其他將士也依次停下,寬闊的懸崖空地,因為一下子多出了數十個人和馬匹而顯得擁擠起來。
“小娘子玩得可是盡興,隻是這離家如此之遠,想必貴家尊父母已是分外想念了,不如讓某帶小娘子回去吧。”姑蘇客撫著手上的馬鞭,眼神望著被十來個衛士護在身後的朝央,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
朝央低垂眼簾靜默不語,隻是握在劍柄上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箭矢如電,帶著疾風從眼簾前迅速飛過,鮮紅的血液從胸前噴湧而出,麵前的男人緩緩地仰頭倒在了地上……
倏然抬起頭來,一雙好看的眼眸盡是無法遏製的怒意。如燎原之火將一切吞噬殆盡。姑蘇客有些驚詫,看起來不過是個弱柳扶風的小娘子,這麼凶狠的眼神可著實讓人嚇一跳啊。
不過……姑蘇客注意著朝央握著劍柄的手,斂目沉思片刻,旋即向身後的副將命令道:“馬上回緋染城稟報殿下,就說穆國逃掉的末裔已經找到,請殿下速派兵馳援。”自己這邊雖然人數依舊占優但是決不能掉以輕心,況且,這個小娘子還是留下活口比較好
“末將領命!”
調轉馬頭,鞭聲清越響徹在懸崖空地。清脆的馬蹄聲瞬間揚起——陽光早已穿透雲層,直刺刺地投射在地麵上,瑩白的雪讓整個天地都變得分外刺眼起來,隻依稀看到黑色鎧甲閃爍出森冷的寒光在陽光下劃略而過,長刀出鞘,龍吟長嘯之聲夾著勁風陣陣,額帶在風中舞動,劃過行雲流水的弧度。湊近的身影,一雙毫無溫度的雙眸,冰寒刺骨的殺意從來人的周身蔓延——
副將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手臂揚起長刀在空中劃過宛如天邊殘月。隻一刹那,身首異處。
從頸項的鮮血噴湧而出,染在仍未收勢的刀刃上,染在來人的黑衣黑甲上,他抬起雙眸,寂靜中的仿若來自地獄的森羅氣息,惡鬼降臨。
失去首級的身體轟然從馬匹上倒下,血流如注。
姑蘇客等人都被這一幕所驚住,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懸崖處隻剩馬匹躁動不安地哼氣聲。
姑蘇客眼眸圓睜,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扭曲成一團,看著藤芳手中還在滴血的長刀,回首望著朝央所在的地方:“你——”
“哈哈哈哈——”朝央像是看到了可笑的場景,仰天大笑。隻是直視姑蘇客的眼光裏卻無半點笑意。“一個都別想逃。”
斜眼望向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的黑衣死士,已經恢複如常的姑蘇客嘴角揚起輕蔑的笑意,抽出腰中佩劍,劍鳴之聲劃破蒼穹:“籠中鳥休得猖狂。”
“殺!”
“殺!”
是夜。
夜晚疏風淩冽,北方秋夜的夜晚分外寒涼,孤月清冷如水,高傲的懸掛在藏藍色的夜空冰冷地注視著懸崖處的人群。馬匹發出哼哧的呼氣聲,在寂靜如斯的懸崖處分外響亮。
唯桑梧注視被黑色吞噬的懸崖下方,墨黑的發在瑩白的月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緞。鐵甲敲擊在一起的聲音漸漸向這邊靠近:“啟稟殿下,人數已經清點,除了尚有十一人下落不明,其他人全部戰死,包括姑蘇將軍……”
一旁的鳳飛晨聞言不由一驚,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姑蘇客可是堯國精騎隊裏能力數一數二的良將,驍勇善戰且足智多謀,鮮有敵手,怎麼會……
“嗯,對方呢?”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唯桑梧平淡的語氣一如天邊皓月,清淡透著絲絲涼意。
“之前看到的十個護衛屍體具在,獨……獨不見了他們的主人。”稟報的將士聲音有些顫抖,連抱拳的手都下意識收緊。王爺本就喜怒無常,讓底下人猜不出心思。向他稟報連心都是提在嗓子裏,生怕出了個大喘氣惹得王爺不高興當即砍了。
“哦……崖底下呢?”
“回稟殿下,末將派人仔細的搜過崖底,隻是崖底是橫貫堯穆與羌戎的哭將河,河水終年浩湯,若是護衛的主人掉入河裏隻怕是順著河水衝走了……”
“哭將河流向何處?”注視的崖底,唯桑梧的雙眸比月色更加寒涼。
“乾海。哭將河邊倒是有我大堯的村落,離得最近的是良州的辛評鎮和青州的容於鎮還有……”
“立刻向這幾個城鎮發出告示。給本王勢必找出來。”冷聲打斷下屬的話語,唯桑梧睨著一雙被月光浸染而流光瀲灩的眸,嘴角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靜靜地望著下屬。
“末將領命!”過於冰冷的笑意讓他從腳底竄出涼意,轉眼間便貫徹全身,整個人尤墜冰窟。他慌忙領命便迅速跑走指揮人員下去繼續搜查。
鳳飛晨望著慌不擇路跑開的將士,準備上前一步說些什麼事,腳下好似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斷裂聲。鳳非晨疑惑地蹲下身,將地麵上的混著泥土的積雪撥開,露出被蓋住在下麵的東西——一支已經被踩的四分五裂的玉簪,借著月光,即使上麵沾滿了泥土,也依然難掩玉簪上好的質地,在月光上閃爍著通透瑩亮的光澤。
“你在做什麼?”唯桑梧回頭,望向蹲著身子在地上撿東西的鳳飛晨。
“殿下請看。”鳳飛晨將發簪碎片悉數撿起,呈到唯桑梧麵前。“是一枚女子的發簪。看來逃掉的該是為小公主。”
拿過鳳飛晨手中的還算完整的簪頭部分,唯桑梧不甚在意的用衣袖擦掉上麵的塵土,簪頭雕刻的是一支鳶尾花的模樣,含苞待放的鳶尾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瓣脈理清晰,紋路細膩,想來是出自名家之手。
“南陽玉。”將鳶尾花迎向月光,瑩白的月光照耀的玉簪溫潤的光華仿佛與月光糅為一體。
“南陽玉?穆國怎麼會有?”鳳飛晨有些驚訝,南陽玉是堯國特產的玉石,開采難度大不說對雕工的要求更是嚴苛,在堯國是皇家才能使用的貢品,宸洲大陸上可以說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無價之寶,為什麼,穆國會有?“據臣所知,我大堯從不曾將南陽玉當做贈品贈與他國,穆國不可能……”
唯桑梧骨節修長的手指撚著玉簪,暗沉的雙眸盛著萬千思緒:“既然是這麼貴重的玉簪,想來逃掉的那個身份必定不低,吩咐下去,將穆國所有皇族給本王聚在一起,本王要親自盤問。”
“是。”鳳飛晨領命準備離開,唯桑梧的聲音再次響起:“等等,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是琉靂的弟弟吧,本王記得是叫琉霽,他可比他那無能的皇帝兄長厲害多了,可惜卻有個嫉賢妒能的兄長……既然他連夜也要將人送出城,想來必是親厚之人,查查他的府上少了什麼人。”
微臣領命。”
不再理會周遭的一切,唯桑梧注視著手中的玉簪,熒惑的光芒似霧氣一般在鳶尾花周遭縈繞,絲絲縷縷像是將人纏繞,包裹,納入這瑩潤的玉澤裏一般,讓人沉溺。山間的風帶著秋季的涼意浸透衣裳侵入肺腑,透心的冷,月光冰冷的撫摸著唯桑梧棱角分明的臉,給這個男人的麵龐勾勒出如手中的玉簪一樣熒惑的光芒。
山風肆意吹動衣袂翻飛,站在崖邊的男人頎長的身影有著無以名狀的寂寥。
真是可惜啊……
作者閑話:
不怎麼更的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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