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6 更新時間：20-02-29 00:12
我們隨著劉尋和莫大人來到城府最西側的一間屋裏，屋子裏麵排開停放著五具屍體，最裏麵的那具屍體邊上正站著兩個仵作在反複查驗屍體，我們走到那具屍體邊。
“大哥。”
白宗華話從口出，裝出強忍克製的模樣，眼眶瞬間含淚。
劉尋忙開口勸道，“三位請節哀。”
我和齊山隻是在一邊呆立著默默看屍體，兩位仵作見劉尋進來忙起身，一位仵作開口說道，“大人，今日這屍斑已褪化了大半？”
“可查驗出是何原由所致？”
那位仵作回道，“屍斑在一般情況下一旦形成便不會消失，我們查驗了一晚的屍身，大膽推斷屍斑消失很可能是因為屍體內凝固的血在消失，能讓屍斑消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屍體內凝固的血又開始重新流動，我們用銀針紮了屍體的幾處血管，都未出血，所以我們隻能暫定是第二種可能，屍體內的血在隨著屍斑的消失和消失，但大人若要問這屍體內的血是何原由消失，屬下也隻能說聞所未聞。”
“胸口的刀傷可能驗出什麼說法？”我問那仵作。
屍體胸口的一道傷並未愈合，明顯是死前不久留下的，雖然隻是傷痕不深，但卻值得懷疑，尤其是在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反抗痕跡的情況下。
仵作回道，“傷口深約一寸，在心口處位置，按傷口的寬窄和長度看，應該是被匕首類的小刀具劃傷。”
我站在一旁推論道，“大人，傷口雖不致死，但一般人是不會甘心被人劃上一刀而不做反抗，可現在屍體上沒有查驗出任何反抗的痕跡，這可能是因為夫君在劃下這道傷口之前已被人迷暈，但為何要特意將人迷暈後再劃下這一刀呢？這一刀不會直接致死，但或許可以間接促成死亡，這道傷痕和消失的屍斑之間一定有什麼聯係。”
劉尋在一旁連連點頭，“說得不錯，我們和莫大人昨日也是這樣推想的，現在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傷痕和屍斑之間的聯係，不過……”他忽然轉頭看向我，“下官倒是很佩服夫人，既然在夫君的屍體麵前還能進行如此明晰的推論。”
我見勢假意歎了口氣，“唉……夫君之死的真相若是一直不明了，他一定會死不瞑目，我此刻能為夫君做的也隻是幫助大人盡快查明真相，讓他安息，如此我的悲傷和痛哀又有什麼重要。”
一邊的白宗華還配合著伸手抱住我，哀喊道，“夫人，大哥會明白你的心意的。”
而齊山此時竟難得地開了竅，走到我們身邊，一把將我們抱住，學著白宗華喊了聲，“夫人……”
莫大人看著我們這副樣子目瞪口呆，而劉尋看著我們則有些不忍地感歎道，“逝者已矣，奈何世間真相未明，查明真相讓逝者安息當為首要，己之悲慟為次之。”
……
文景十一年，四月初七，洪陰城城府。
“大人，府外有人找，說是千雍新派來的新使臣。”
我們昨日在臣府內過了一夜，此時正和劉尋在共進午飯，莫大人一早就出去辦事了，城府外守門的府兵忽然在大廳外稟報。
“新使臣？來得這麼快？”
說著劉尋放下手中的碗筷，對我們說道，“諸位失禮了，下官先去府外看看，各位盡請慢用。”
他走出大廳後我看著白宗華，問道，“那使臣會不會認得劉士傑？”
看白宗華的樣子這回也有些舉棋不定，猶豫著對我搖了搖頭，“大人，這回隻能聽天由命了。”
聽他我瞬間打起了精神，想著若是身份被拆穿該怎麼辦，摸了摸袖中王上給的文書，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使臣大人，前麵就是大廳了，正巧劉使臣的夫人和二位弟弟昨日裏也剛來，此時正在用午膳，大人可見見。”
聽到劉尋的聲音便知他將人帶到了大廳，我們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盯著門口看。
“使臣大人，快請進。”
我們看到了劉尋的背影，隨後那位新使臣便出現在門口，跨過門檻向我們走來。隻是此時我們看到的竟是一張熟臉，他看到是我們三人坐在飯桌上，嘴上帶著笑意，可卻忽然瞪大了眼，滿是驚疑地看著我們。
此時我也隻能靜觀其變，扯出笑意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使臣大人請坐，若是還沒用過午膳，不如一起？”劉尋客客氣氣地說道。
“好啊，那就多謝首城大人招待了。”
於是福伯就給他添了一雙碗筷。
“對了，這三位便是使臣劉大人的夫人和兄弟。”劉尋在一旁介紹道。
新使臣點了點頭，對著劉尋說道，“好巧，劉使臣的夫人屠氏下官之前在其府上有過一麵之緣。”
他又轉過頭，看著我笑道，“不知夫人可還記得下官？”
我厚著臉回道，“自然是記得的。”
“哈哈哈……原來兩位認識，那使臣與兩位兄弟一定也相識吧。”
“當然認識。”他看了看坐在我左右的齊山和白宗華，有些掩不住笑意，想笑卻不敢笑出來。
此時坐在旁邊的白宗華適應局麵後，趁機開口探問道，“大人此來可是為了弄清大哥的死因？”
“是啊，劉使臣乃禮部首臣，千雍的國之棟梁，怎能死得不明不白，所以皇上特命下官前來調查清楚，隻是不知三位竟也來了，不然我們也可同行作伴。”
“大人客氣了。”
……
我在旁聽著他們樂在其中地對話著，默默地看著碗裏的飯和菜，還是決定先吃了這頓飯再說……
當日晚上，我一個人在寢房內正準備休息，聽到有人敲門，便起身去開門，看到雍玄靖站在門外。
他今日扮作使臣來城府與我們撞上，在互知真假的情況下我們都選擇了假裝應付過去。
他看了看屋子裏麵，對我眼神示意，“和我說說清楚吧，我可特意選了晚上來說事。”
“進來吧。”
等他進屋後我將門輕輕合上，說道，“我們不想公然調查這起案子，白宗華便提議我們扮成劉士傑的妻子和兩個弟弟。”
“然後你就同意了？”他在一邊的桌旁坐了下來，帶著審問的語氣。
“我當時覺得這樣也無不可，便就同意了……”
我雖然嘴上不說，但現在想來的確有些不靠譜，就算最後案子探出了個究竟，可我們的身份終究還是會被拆穿的，尤其被人知道作為神女竟然和別人假扮夫妻，還不止一個男的……
“你們現在頂著這身份來調查案件本身就是在自找麻煩，看來大曆赫赫有名的沐梨大將軍也並非事事都在行啊，”說著他忽然將臉湊到我麵前，將我頭上的發簪取下來，“你竟然還為了白宗華的搜主意這麼犧牲自己，裏裏外外全裝扮了一套，你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
他隨後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才答應扮成他的夫人。”
“算了吧，我可不是為了他。”
我吸了口氣忍不住歎息道，“唉……悔不該當初，一念之差，若不是好奇一事，又怎會陪他荒唐？”
“何事？說來我聽聽。”
“你們……”剛說了兩個字，想了想，還是坐到了他身邊，小聲說道，“你們男子可會喜歡男子，就像男女之間的那種。”
他聽罷，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回道，“當然，這種事在我們千雍可是常見的很，男子喜歡男子又有何所謂。”
我一臉震驚看著，千雍的國風竟開放至此，看來倒是我有些鼠目寸光了……
雍玄靖拍了拍我的肩安慰道，“淡定些，我知你一直精於鑽研兵法之道，對這些異國異風不甚了解，實屬正常。”
“所以齊山和宗白華是……”他湊到我麵前，好奇地看著我，等著我親口說出。
我一把推開他的臉，擺正神色道，“不是，是白宗華他……”，但我立刻泄了氣道，“其實唉……我還隻是懷疑，本來這次來洪陰城我隻打算帶上白宗華，但他為了讓我帶上齊山才出了這主意。”
聽我說完後，他點了點頭，忽而用犀利的眼神看著我，“以我之見，白宗華是喜歡齊山的，你不如就裝作不知，就此順其自然吧。”
“唉……那便如此吧，是男子或是女子，情之一字又有何錯。”
心裏這樣想著，也就沒那麼在意白宗華對齊山到底是何種喜歡了……
“那日天涯城一別後，你可還好？”
雍玄靖用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我說道，“你走後我也離開了天涯城，一路南下，走過了大曆不少郡城，這幾日才到了洪陰城，之前大曆和千雍交戰的時候，千雍人不允許出入大曆的任何郡城，我得渡一個月的船才能到北茗，現在兩國剛準備開始和談，你們王上就解除了對千雍人的禁入令，我這次能南下看看大曆國的風情也算是托了他的福了。”
大曆對千雍人一直有進入令，但是北茗的情況特殊，北茗是大曆唯一一處不設城的郡，因為處在遼闊的草原上，人煙稀少，很難自然而然形成一座座城，也就沒有城門，隻設一處北茗郡府，所以千雍人是可以用海上渡船北上到北茗，卻去不了大曆其他郡城。
我湊上前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問道，“那你今日來城府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千雍皇上的特旨？”
誰知他竟用兩隻手捏住我的左右臉頰，把臉湊到我麵前，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你今夜看著，為何格外可愛？”
我現在睜著眼能看到的就隻有他那魅惑的雙眸，他微微笑時，眸子會微眯起，看起來很誘人，我竟一時傻了眼……他輕輕放開捏著我臉的手，再慢慢靠近，用唇觸上了我的鼻尖，又落在了我的嘴角，最後吻上了我的唇，而我竟沒有抗拒，我剛想推開他，但他又將我摟入了懷中，越來越深地吻令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似乎感覺到了，停下來抵著我的額頭，看著我，看著我臉頰上泛起的紅暈，他笑道，“你是神女，要不要考慮將我納入你的後殿？”
“你又在說笑了。”
我意識有些迷離，還沒從剛剛那回過神。
“我沒有說笑，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就經常在夢裏夢到你，夢裏你時常拉著我跑在一處開滿霧藍色的花草地上，我說我要和你成婚……”他忽然停下來問道，“你猜你答應了嗎？”
“你的夢一定做到這裏就結束了。”
“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剛說完他又要低頭吻我，我把頭側了過去，說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在我耳際說道，“其實我本不打算摻和此時，但昨日在街上見到了你，想知道你為何裝扮成婦人模樣，今日就來了城府一探究竟。”
“我回去睡了。”
他最後鬆開了我，從屋內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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