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3 更新時間:20-02-12 18:15
少年當真是招式淩厲無所顧忌,拿著一把花傘硬生生將朱英招逼到下風,隻能將十三節亮銀鞭揮舞的密不透風,防止他近身。
一鞭一傘針鋒相對,秦風幾次出手想把他們分開,都被兩人躲過,既沒有趁手的兵器,又顧慮著怕傷了誰,三人僵持不下。
“怎麼你今天也要給我惹麻煩?別添亂了快住手!”
眼看少年斬向朱英招,秦風一掌將他拍開,掐訣擋住少年。
好在少年及時收勢,靈力裹挾著勁風,吹得他衣擺颯颯作響,托著他緩緩落在四季泉旁,抿著唇,盯著秦風,看上去有些委屈。
“是他先動手的。”還要撐起傘給秦風看,“你看,都不能用了。”
傘確實被毀的不成樣子,上麵粘著的絹花零落了一地,隻剩一隻紙蝴蝶搖搖欲墜毫無生機。
看著少年落寞的樣子秦風有些不忍,張口欲言,卻被朱英招打斷。
“一把破傘你惡不惡心?做那個樣子給誰看,我哥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朱英招蹬蹬蹬跑到秦風前麵擋住他,“表哥,我看這個死娘娘腔就是故意的,接近你讓你對他放下防備,然後趁你不備偷襲你,好讓天下人認為,他齊白蕊比秦風……哎你打我做什麼,表哥你可不能被他蒙唔唔唔唔……”
秦風一手捂住朱英招的嘴,把他摁在自己肩頭不許他亂動,衝少年擺手,“你先去醉仙樓吃些東西,跟掌櫃的說記我賬上。看時間說書先生也快來了,你不要亂走,我一會兒就來。”
少年眼神晦暗,一把傘捏的死緊,一手捂著心口,似是又有不適,語調低沉,緩緩開口。
“他以人為牲,鬥獸為樂,現在還將人綁在馬後招搖過市。秦風,你們倆不是一類人,他會給你帶來無窮盡的麻煩的。”
朱英招掙開,“我呸!秋時鬥獸是北境傳統,都是各家打來的獵物,好吃好喝讓他們多活幾個月,說不定那些虎豹還感謝我們呢!”
“你以為你放走的那個人牲是什麼好東西?濫賭成性,一雙兒女都輸進了窯子裏,討債的要砍他一隻手,他把親爹的墳都掘了,裝了半年的殘廢。小爺用他來喂雪狼,那是他的榮幸,雪狼還未準願意下口呢。”
少年臉色更加陰沉,“以鬥獸為樂,叫什麼傳統,分明是陋習。不思改正便罷了,還引以為傲。”少年摘下傘上的紙蝶,以靈力灌之,“他再罪大惡極,也不該輪到你來評判!”
紙蝶擲出,刹那間,千百隻靈力幻化的蝴蝶鋪天蓋地直衝向朱英招。
“不可!”秦風欲攔,卻發現自己腳下散落的幾朵絹花凝結成陣,將他困在原地。
就在朱英招左支右絀馬上堅持不住時,一顆種子不知從何處飛來,滴溜溜懸在朱英招身前,迅速發芽生長,結成藤蔓將他護在裏麵。數道刀光結成網陣,斬落漫天靈蝶。
秦風剛好破開困陣,抬眼一看,一隊城衛持刀而立,中間擁著一杏衣女子。
“玖姐姐……”
趙明玖麵色有些發白,“回府!”
……
趙府,書房。
趙明玖坐在上位,秦風和少年坐一邊,朱英招坐在另外一邊,中有一人儒生打扮,瘦弱蒼白,衣服多有髒汙,但溫文有禮。
“學生李文翰,這廂有禮了。”
趙明玖無甚反應:“李公子,你我年歲相差不大,不必執學生禮。”
李文翰再拜,“學生曾於城北私塾就讀,老師捐衣捐糧,還贈予學生紙筆,斧正過學生文章。學生得老師謬讚一句”文辭通達,頗有才氣”,如今卻做了階下囚,實在慚愧。”
趙明玖愣了,思索許久才在記憶中對上一張同樣蒼白的臉:“是你,你……你母親可是有眼疾?”
李文翰一行熱淚落下來,“沒想到老師還記著學生的母親,當年老師還為家母請過郎中,大恩大德,學生永不敢忘。”
說罷,李文翰竟跪下來,端端正正的磕了個頭。
秦風忙扶他起來,拿眼剜在一旁悠哉悠哉剝桔子吃的朱英招,朱英招嚇了一哆嗦,端著茶杯踹他,“少說這些沒用的,自己幹了啥,好好交代!”
從始至終趙明玖都沒有表現出想要扶起他的打算,一貫溫柔心軟的姐姐突然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讓秦風覺得有些陌生。
“聽小招說,你是自願讓他綁的,可有此事?”
李文翰拂了拂身上的浮灰,站起來,“是學生自願的。”
趙明玖微一頷首,“願聞其詳。”
“三年前,家母病逝,學生葬了母親,便想著謀份差事,好歹糊口。醉仙居的老板見我可憐,便讓我在樓裏幫忙,我讀過書,會寫幾個字,掌櫃常讓我寫些酒品菜品掛在門口攬客,一來二去,便認識了一位書局的管事。他常來飲酒,說我字寫得不錯,邀我去白石城新開的書局做些謄抄文書,做得好了,還可以升任管事。”
“我自然是無不答應的,母親為了讓我讀書,日熬夜熬的做針線,如今我學有小成,難道還要在酒館裏做一輩子嗎?但是白石城離這裏山高水遠,路上又不太平,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好獨自上路。我跟掌櫃辭了行,賣了鄉下的小宅子,又東拚西湊了些,才夠求得一家同樣往白石城去的絲綢商,讓他捎上我一個。”
李文翰說到這裏,嘴角咧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歪著頭,眼神盯著一處,顯然沉浸在了回憶裏。
“其實我早就察覺出有幾分不對勁,那富商的小妾識文斷字嬌嬌滴滴,如何有那樣孔武粗野的表親,行事還多番鬼祟。我本可自己逃了,卻又不忍心這些夥計仆從跟著丟了性命,便用計藥倒了富商和小妾的表親,讓他們跟著我走。”
“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賤骨頭的人,那富商平日待他們如豬狗,如今我幫他們摘了枷鎖,他們反倒將我綁起來向主母邀功。”
“哼,什麼主母,不過是個妾子。那妾子把我保下了,十日之後,待徹底遠離了飛雲城,便動手殺了富商夥計四十餘人,隻留了幾個膽小老實的,幫他們把絲綢貨物運到了神武寨。”
秦風震驚,小聲喃喃:“神武寨……”
少年詢問的看向他,趙明玖解釋道:“是北境一窩頗大的土匪寨子,北境地廣,城與城之間距離較遠,加之地形複雜,常有匪亂。”
“是啊,匪亂。”李文翰低頭悶悶的笑,顯得有些病態,“我在土匪窩子裏呆了三年,我是被囚禁在那裏的。他們要我替他們記賬,替他們寫勒索信,哦,還要給那女土匪端茶倒水,當婢子一樣使喚。”
李文翰的臉上顯出不正常的興奮,他理了理衣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蟄伏三年,終於讓我逮到機會。這三年裏我一直在挑動著他們之間的不滿和怨恨,等溝壑已深不可挽回的時候,我隻需要輕輕那麼一推,嘩!”
李文翰揮動袖子,“頃刻間便土崩瓦解了。”
屋中靜悄悄,無人開口,趙明玖靜靜看著他,“神武寨一場大火,連燒了數個山頭,濃煙三日不散,原來是你做的。”
李文翰拱手行禮,“正是學生。”
這一拜,與他剛進來時的模樣大不相同,讓秦風很有些不適。
“你以一己之力除了神武寨,說起來也算有功,怎麼又自願做了小招的階下囚?”
朱英招聽著李文翰一番陳述,倒是毫無所動,橘子皮散了一桌子,“是他自己跑來的,說有大冤屈,隻要我肯替他伸張,便自願做我的人牲。”
趙明玖挑眉,“哦?李公子,有何冤屈不妨直言。”
朱英招嗤笑一聲,“他殺了文員外家五口人,兩個丫鬟,一個兩歲大的孩子,還有文公子夫婦兩個。文夫人被割了舌頭,文公子被割了耳朵,那小孩死的最慘,是被扔地上摔死的。”朱英招轉向李文翰,“哎我就想不明白,文夫人是多舌,文公子是偏信,那小孩可沒做什麼吧?你怎麼連他一起殺了。”
李文翰思索一陣:“倒真的是對不住他,待我沉冤昭雪,還請公子允我去文小公子墳上祭拜。”
朱英招撇嘴,“得了吧,平白擾人清淨。”
秦風聽到這裏,心亂又糊塗,李文翰這般視人命如草芥,簡直讓他想不明白,無法理解。這樣一個人活生生的在他眼前,輕描淡寫的講自己殺了人,殺錯了還要去祭拜補償,就好似不是摔死了一個娃娃,倒像是跌破了一個茶盞。
最讓他覺得心寒的是,這屋中除了他,似乎所有人都對這種事司空見慣了一般。
秦風心中恨極怒極,取下牆上掛著的一把未開刃的柳葉刀,直指李文翰,咬牙道:“你殺了文家五口人?”
李文翰不避不讓,溫和有禮:“正是。”
“為何殺人!”
“我借住文家,他們不知從哪裏聽來些風言風語,對我百般懷疑。祠堂少了幾個貢品,便要上我屋裏來查,汙我吃了他們家果子。文夫人待人刻薄如豬狗,文公子偏聽偏信不容我解釋,三人成虎啊秦公子,我若不殺他們,那我就成了賊,成了匪!誰還記得我是個讀書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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