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1 更新時間：11-08-09 01:04
第二日銀狐八點打開房門，K早已捧著一隻碗坐在空地上美滋滋的吃著早餐。他睡了一個好覺，起床的時候神清氣爽。
“我還以為你會從另一個屋子裏出來。”K朝鬼藤住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銀狐漠然的瞥他一眼，然後別過。
“唉！你怎麼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的？”K很不滿意的叫住銀狐，“昨天晚上明明那麼激動的吼得整幢樓都聽見了，現在悶騷什麼？”
銀狐根本不用一種高人一等的眼神，就從雙眸中吐露出冰冷，一種孤芳自賞卻讓別人不得不承認的資本使他周身環繞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壓。
“呃……”K發現到現在為止銀狐沒有說一句話，“你幹嘛？不去看看鬼藤嗎？”
跨出步子的節奏沒有絲毫打亂，銀狐頭也不回的走進廚房，不一會兒端出一碗泡飯和幾根榨菜，靠在牆上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怎麼，昨天不成功嗎？”K緊張兮兮的湊近，卻被銀狐有意的拉遠距離，讓他始終無法觸碰。
“什麼時候出發？”銀狐仰起頭看他，那種壓著餘輝就快恢複黑暗的眼神讓K猛然後退一步。
“明……後天。”K順一順打結的舌頭，“我要進行電子偵察，電磁幹擾與抗幹擾，捕捉信號，才能有最佳的辦案現場。”
“我出去一下，後天早上回來。”銀狐的語調平平淡淡，比水還要寡味。
“等一下！”K收起玩世不恭，“你確定？”
“我要廳長的詳細資料，處理辦法。”銀狐擱下碗筷，從房裏拎出一個小背包，與K擦肩而過。
摸摸胳膊上被厲風擦過的地方，明明沒有傷口卻有些疼痛。銀狐才剛剛建立起與人互動的能力，又被他自己扼殺了。K相信對方又回到了那個無愛的強大巔峰，說關上心房就關上顯然不可能，不過那個人畢竟不是正常人，他可以逼迫無止盡，然後習慣於那個狀態，就像他之前穿梭在地獄和人間卻沒有情感波動一樣。
之前那個白魚的演說，連K自己都覺得精辟到不行，在魚的眼裏，三秒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因為它們本來就隻有三秒的記憶，不管銀狐承不承認，這就是他最好的模型。中間是不斷自我為是的新生，結局是死亡。不知不覺之間，K想起了救治鬼藤那夜自己的淚水，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紫翎，想起了幾乎被毀盡的銀狐的溫柔，他覺得改變的不隻是銀狐，還有自己，他也在這股無形的狂潮裏，漸漸剝離純真的外表，染黑赤紅的血液，磨平鮮明的棱角。然後成為一個比紫翎還要果斷，比銀狐還要狠辣的人。
“K。”鬼藤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K轉過身，眼裏晶亮明媚，純潔的就像天使一樣。
“那個，銀狐呢？”
“他走了。”
鬼藤神色如常：“他留了什麼話麼？”
“這個……我說了你不要生氣！”K無意瞟到鬼藤腿上的傷，眼裏光彩一暗，“……其實沒什麼。”
“你說。”
“……他說不要再看見你。”K還剩多少善良就有多痛。
“他的原話？”鬼藤就算再失常也有作為殺手的本能。
“……也許還要……”K同情的看著鬼藤。
“謝謝你。”後者一瘸一拐的走開，尤其是腰部，他幾乎是以一種扭曲的姿勢驕傲的從K的眼前消失。
“鬼藤！”
鬼藤不解的看向他。
K不知道自己的心血來潮究竟有多蠢：“那個，廚房有飯。”
咧開嘴，鬼藤舉起OK的手勢，慢慢走進他自己的房間。
誰都知道，那碗稀粥是再沒有人會去拿的。
最後的早餐了，都不一起吃啊……K有些可惜的把飯倒在幾百米外的亂葬堆裏，裏麵新扔進去屍體在陽光的炙烤下開始發臭，仔細一看，雙目渾圓，滿臉驚駭與無辜。赫然是熱情淳樸的陳大媽和丁大伯。而活者始終平靜的立在一旁。
回到住所，鬼藤已經不知所蹤，K麻木的把自己丟進附近湖中用冷水狠狠地浸泡，夏天氣溫偏高，卻也導致水溫與之差距加大，整個人不做任何準備就進入水裏，透骨生寒，連毛孔裏都股囊的被塞滿冰冷。K慢慢將全部軀體埋在水裏，然後睜開眼睛，眼前這個寂靜的世界裏隻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一切都是那麼絢爛美麗，卻又是那樣模糊飄渺，水波上麵就是人間，可是盡管窒息，K也想留在湖底……
爬上岸套上丁大伯的衣服，K走到門口讓阿虎嗅聞，然後自力更生的燒水劈柴，甚至笨拙的拿出蔬菜煮湯。午餐他沒有吃，晚餐是一個人的素食宴。他吃得很開心。在夜晚沒有燈光的時候，他跑去找阿虎聊天，累了之後就靠在它柔軟的肚子上。
銀狐守時的在第二天約莫淩晨四點到來，那時候K正抱著阿虎睡得滿足的流口水，阿虎敏銳的嗅到氣息，嗖的站起來對著銀狐怒吼。
K被抖到地上，隻好直起身子查看情況，抬起頭，正好看見一套緊身衣包裹著銀狐完美健壯的身體，他背後還背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包，滿頭銀發縮在煙灰色漁夫帽之中。
“拿好裝備，出發。”
“鬼藤走了。”K在陰影裏尋找銀狐的眼眸。
“拿裝備。”銀狐接收到他的視線，輕描淡寫的看他一眼。
K的聲線低沉：“他殺了陳大媽和丁大伯。”
“……”銀狐沉默，不是因為他有任何反應，隻是對K反複提及一個人而感到厭煩和懷疑。
“他說他再也不要看見你。”K低下頭，“他說要回窟穴。”
銀狐終於動作，他一把扯過K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拎起，引來阿虎的數聲咆哮。
“不要再試探我，柯子明。小鬼他如果真的殺人，就不會還把你留下，更不會把狗留下。如果他不要見我，他會一聲不吭地走而不是和你聊完再離開。”
“是嗎，那看來他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了。”K憋紅了臉，卻還很輕鬆，“他的確是悄悄離開的。”
銀狐把他丟在地上，阿虎一撲而上，可是牢固的鐵鏈讓它止步於銀狐跟前，無法傷害到任何人：“帶上你的工具，然後走。”
K依言進去拿行李，出來時喂給阿虎最後一塊肉。
“別生氣啊，我隻是想再問問你是不是作出決定了……”
銀狐連搭理他的欲。望也沒有。
“那個，你幫我殺警察，我協助你幹掉廳長。然後嘛，你每幫我消滅一個獵人，我就幫你一個忙好不好？”K又恢複童趣，一路上一直粘著銀狐不放，絲毫沒有謊言被戳穿的尷尬。
“我幫你殺掉所有獵人，你給我一個人的具體位置。”
“什麼人？”
“到了時候再說。”
“那可不行，萬一你真的殺掉所有人，但是我卻查不到對方的地址，那我豈不是要以身相許才能抵債？！”K一跺腳，白淨的臉上滿是不甘。
“查不到就繼續查，直到你死為止。”
“暈倒，原來你真正的身份是包工頭啊！”K笑嘻嘻的鬧，也不在乎銀狐有所保留，隻有這樣才像是沒有陷阱的合作，“銀狐，我好累，這個背包你背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銀狐飛掠而過的身影，沒有絲毫停留。
至此一別，天涯一方，誰也沒有料想之後再次相遇的場麵竟會如此戲劇和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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