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98 更新時間：08-07-28 22:51
縈夜之月》第四夜
他跪在他腳邊，逸澈的青發在陽光下彩霞掩映，光影透過萬化千變。
“從今天起，吾水將，青龍將奉安陪晴明為主。”他的聲音亦如暗藍的浮沉，在空間之下如投下了琉璃的夢境。
“吾，安陪晴明收汝為式神，賜名為[宵藍]。”清明恍惚地按上青龍冰冷的額，聲為符，名為咒，他束縛了他。
於這人世之中。
他眸中如有堅冰漸次碎裂，可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有著一尺的距離，那種深淵似的痛，他無從發現。
分分明明是咫尺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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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幽深的長廊中，佇足凝視萬絲千縷的閃光流蘇從天上流落下來，扯成一片夢幻，曳出你模糊的姿容，一片怎麼也走不脫的相思。
“晴明？”旁邊傳來女子溫柔似水的呼喚，晴明回頭，若菜著一襲粉色的和服，聲麵鏤印了溫婉的櫻花熒熒似火，一顧盼間風姿千萬。
“啊啊，要走了麼？”晴明安寧的笑了笑，伸出手恭敬的半彎身子，“那麼……”
“走吧。”若菜握住晴明的手，露出淺淺一笑，瑩澈的肌膚上暈出胭脂似的粉紅，襯著暖色的和服漾出一片溫柔的光澤。
晴明亦不自禁的微微一笑，這樣純澈的女子，他似乎真的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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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涼風穿過竹林，激蕩林邊湖水盈著層層漣漪。
永恒的夜泛濫著柔情，晴明望著一湖澈然如月溶水的碧波竟失了神，那個……如水般的人，冰淩似伊人。
“…晴明？”若菜疑惑的回頭，“你怎麼了？”
晴明隻淡淡的搖頭。
為何？
無解，情無解，夜無解。
欲說還休不如連一字都不賜予這無解的迷。
惟有湖中幾許淡薄的緋色紅蓮熒著憂鬱而和善的光，似光線穿過幽暗的領域傳遞著他所不懂的箋言。
他望著她粉色的衣於月下似潔白的裙倨，垂瀉於點點綠荷輝耀掩映的湖水之中，如流浪著的紅蓮一樣紅豔的悸動。
她揮了傾情的霓裳，揚起妙曼的舞姿，送來無限的愜意。
晴明久久的凝視著她精靈似的舞，任由莫名的思念和感觸裂變成長長的默契。
“可是，在我看來，你和我一樣的呢。”記憶中少女的笑靨如同一種光，並不耀眼也不黯淡，若有若無，時隱時現的光，傳達了一種來自比深淵更深的無限的力量，讓人在刹那間熄滅了所有的不安和空虛，“我們都是人類啊。”
晴明釋然的閉上眸，為了這句話，這一句話……
我想，保護你一生。若菜。
惟樹後一抹深邃如墨色的靈光半昏半明，幽幽地飄斷無數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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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流逝間，晴明倚著自身傳承自天狐的絕頂靈力將最後的一個神將收服，司恐懼的神將藤蛇，被賜名為“紅蓮”。
那纏繞全身的地獄之炎被晴明懷念的低稱為如開放於湖麵之上讓人安寧的紅色蓮花，青龍便驀的想起了那一夜。
那一夜蟲聲輕點，熒火閃爍，她舞姿絕美而他含笑佇立，隻那形色暗存的靈力，固執的不願離去。
然而那所有的孤獨與絕望，他隻反縐成了闔上眼簾的沉靜。
此生守護他，便已足矣。
看他一生幸福，生兒育女，然後團聚在一起，和諧如畫。
他傾盡一切也無法予他這些，不如放手。
不如放手。
任草木年年瘋長，幻想開開寂滅。
他隻化作途徑的雲，不動聲色的浮沉天堂和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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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堂喜色渲染，諾大的安陪家宅張燈結彩，所有的一切被披上了殘陽餘韻的迷離色彩，時間在沉默中老去，青龍卻依舊隻是冷冷的倚在牆邊，孤獨的姿態幾千年來都不曾改變。
他隻一言不發的，守侯。
看他緋紅的衣裳和她絕美的笑。
看他今生以後的幸福。
然後轉身，安寧的消失在門內的黑暗。
一回頭才發現晴明站在門邊，以一種悲憐混雜著痛苦的目光看著他。
為何那麼久遠的時間過去，你卻依舊如一疊靜臥的傳奇，自歲月之河升起，敘說遠古留存的語言，不願改變。
笳笛縈繞間，朔風掠過你的身邊綻滿了悲愴。
“…晴明？”青龍深邃的目光利刃一般，穿透了他身前銀白色的時空，直入心底，“你怎麼還不去裏宅？若菜在等你。”
“……我來，弄一下頭發，剛才都亂了。”晴明愣了一下，有些苦澀的回答。
看見你忽然的消失……我以為……你會再度的離開……
——如你還不曾在我身邊的時候。
為什麼緊張的會是你？
為什麼呢。
心底一片寧靜，他想他明白，卻注定沒有了回答。
“……我來幫你吧。”青龍微微一笑，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梳，向晴明招手，“聽說太陰弄的時候不停的叫嚷好好玩，讓我也試試吧。”他晃了晃木梳。
晴明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紅衣傾瀉，他安寧的坐在他的身前，而他也隻是安靜的幫他梳理著柔順的發絲。
依稀間晴明回想起第一次喚他宵藍的那一天，蒼茫天野，有雲的構思，有風的流韻，有如夢如幻的綠色音符在放飛，還有你冰青寵溺的無奈。
那美好的一切，曾經的依賴，全都隱退成遙遠的過去。
他驀然發現，那無法回答的答案，竟是這想得到卻注定已經失去的永恒。
“……你會幸福的，答應我。晴明。”青龍忽然低身，唇抵著耳垂微癢，他仿佛祝福般的自身後擁他，“答應我，你要幸福。”
那話語似黑夜飛揚的墨蝶，詭異而蠱惑成了夜夜縈繞他的夢殤。
“啊啊……好……”晴明張了張口，終究隻是微翕了眸，所有的心事和向往，都被你的安謐簡化成了酣睡的姿態，那就忘卻吧。
——為了，更好的紀念。
青龍微微一笑，輕輕地將晴明推開，“走吧，若菜還在等你呢。”那樣的溫柔，晴明竟不忍回頭，他走的每一步都悄無聲息，卻在旁觀者的心中留下了班駁的腳印。
青龍望他走過的路上如有深深淺淺的足印濃了往事的落花與流水，相逢的人從此隻餘一個獨立寒霜，哪管一地蒼茫。
他隻靜靜的凝望雙手，然後緩慢交叉，如抱虛空。
——這是此生，我與你最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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